第773章 胭脂馬

　　當突厥探馬悄然摸到樓煩關下時，黑夜裏還看不到樓煩關城的高大堅固。只覺得影影綽綽的，如同是暗夜裏盤踞在那裏的壹只巨獸。
　　壹個附離狼騎小心的對著城頭上嚎叫，叫聲如同狼壹樣。
　　按約定，這是他們的暗號。
　　城裏聽到約定數的狼嚎，就知道是他們來了，這個時候，應當就要為他們打開城門。然後他們裏應外合，搶占關門，接應後面的大軍入關。只要入了關城，那裏面的唐軍還不是任他們宰割。
　　沒反應。
　　附離皺眉。
　　“也許是裏面沒聽到，大聲點。”
　　“賊他娘，我已經很大聲了。”附離隊長低聲罵了幾句，但還是接著假裝狼嚎，這次他把雙手合攏放在嘴邊，加大了些聲音。
　　嗷嗚！
　　嗷嗷嗷！
　　城頭上依然是沒有半點反應。
　　附離隊長有些緊張了，他咽了咽喉嚨，轉頭看向自己的手下。
　　壹群人也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妳來，妳聲音向來大。”隊長指了壹個大塊頭。
　　換了壹個人，繼續狼嚎。
　　這次嚎叫了半天，那大塊頭喉嚨都快喊幹了，依然沒有反應。
　　這下事情就麻煩了。
　　“是不是時間還沒到。”
　　“這都半夜三更了，還沒到時間，等什麽時候？等天亮？”隊長沒好氣的對手下道。
　　“那怎麽辦？”
　　“繼續喊。”
　　“再嚎下去，只怕就引起關城上的唐軍懷疑了。”
　　雖然學狼叫學的像，可半夜三更的在關城下嚎個半天，怎麽都有點奇怪了。
　　壹隊附離全傻眼了，對面的城高墻堅，裏面沒反應，他們在這裏再怎麽喊也沒有用啊。
　　“會不會那些粟特人耍我們？”
　　“不可能，他們都已經幫我們奪下北關堡了，怎麽可能是假的，他們的首領還在可汗身邊呢。”
　　小隊長想不通。
　　不應當啊。
　　“會不會是城裏的粟特人暴露了？”
　　想來想去，他們覺得也只有這麽壹個可能了。
　　“我去稟報可汗。”小隊長無奈。留下幾個隊友，他小跑著向後去了。突厥前鋒將領壹聽，也傻了。
　　說好的內應，居然沒半點反應。
　　他叫來壹隊人，跟這斥候隊長壹起去後面稟報。
　　突利半路上聽到這消息，如同當頭潑了壹盆冷水。
　　他轉頭去望身邊的石堅和他的那個手下康慶。
　　康慶立即道，“我從關城出來的時候，都是早已經打點安排好了的，不可能出事的。”
　　“那這是怎麽回事？”突利瞪眼。
　　石堅在壹邊皺了皺眉，“也許出了什麽意外，或者是關上守衛森嚴，或者是其它事情，我們現在這裏，也無法得知。但既然關城上並不見什麽異動，我認為，還沒有暴露我們的計劃。”
　　突利哼了壹聲。
　　“那我們就再等等。”
　　隊伍停止前進。
　　突厥人於是停止前進，下馬休息，活動手腳，有的人還給自己的戰馬餵料。
　　為了保證城裏壹內應奪關，他們就能馬上過去，突利嚴禁士兵離開隊伍，也不準他們去找水生火做飯，並禁止他們喧嘩，更別說搭帳篷了。
　　十壹月的北方，河谷裏寒冷凍人。
　　壹開始還好，大家夜晚行軍，身上挺暖和，可久久不見前方動靜，越呆越冷，許多人都不由的在暗暗罵娘。
　　突利裹著袍著，目光不時的在石堅和康慶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可兩個身上並看不出什麽問題來。
　　如果兩人真有問題，也不可能留在他身邊，壹路上，也沒有見石堅有逃跑的跡像。他心裏只能告訴自己，肯定是遇到了什麽意外。
　　漫長的壹夜，在焦灼的等待著過去。
　　直到曙光初現，天地灰白。
　　城頭上也沒有半點的回應。
　　而天亮後，關城下的那隊斥候，也終於發現了這座樓煩關的高大了。斥候隊長兩年前來過這裏，當時從這裏入關南下，壹路到了太原附近。他明明記得那個時候的樓煩關，還挺普通的，可現在卻怎麽看著如此高大巍峨了呢？
　　“聽說唐軍這兩年修了長城，沒想到居然修的如此高大。”
　　天已經亮了，斥候們也無法再狼嚎了。
　　突利聽說城裏依然沒半點動靜，臉色難看，壹時進退兩難。
　　“再等等。”石堅在壹邊勸說，“也許我的人只是壹時沒有找到機會，要不我們先在這裏隱瞞壹下，只要不引起唐軍註意，說不定我們等到今天晚上，就有機會了。”
　　突利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壹個更好的辦法，最後決定聽從石堅的話，再等等。
　　他已經聽說樓煩關加固過了，聽說比馬邑城還要堅固，突利就打消了強攻的念頭。
　　“等！”
　　突利讓部隊就地休息。
　　為了不被唐軍發現，士兵們依然被命令不得生火做飯，也不得離開隊伍去打草谷安營，就坐在空曠的河谷裏吃點幹糧，喝點冷水。
　　幹坐壹天。
　　讓突利覺得幸運的是，關裏的唐軍沒有巡邏過來。
　　“這些唐軍，太愚蠢了，怎麽連日夜巡邏騎隊也沒有？若是我守此關，肯定每天要派出探馬在關外三十裏內巡邏的，這樣壹有敵靠近，就能馬上偵知。”
　　石堅在壹邊道，“那李靖在馬邑呢，主帥李超估計還在趕往靈武的路上呢，這樓煩關裏的主將，是皇帝的姐姐平陽長公主，壹個婦人，居然也被委為關防大將，可她不過是憑著皇帝的姐姐身份而已，真正的本事又有幾分，自然不懂那些。”
　　突利嘿嘿壹笑，“這個唐國公主長的如何？”
　　“長的倒是挺漂亮的，不過是個寡婦，還是個風流寡婦呢，休了丈夫柴紹，然後跟宰相李超是情人。”
　　突利壹聽更來勁了，“還有此等事情，看來這李唐的公主夠放蕩啊，不過我喜歡。待奪下這樓煩關，誰也別傷著這位長公主，本可汗要了。”
　　邊上壹群突厥將領哈哈大笑。
　　“南朝皇帝的姐姐，宰相李超的情人，還是個能騎馬帶兵的女將軍，這樣的公主，我還真是從沒有見過，有意思。哈哈哈，本可汗壹定要把這個公主給馴服了！”
　　“可汗，這個公主肯定是匹烈馬。”有人笑道。
　　“烈馬好，本汗就喜歡喝最烈的酒，騎最烈的馬，馴服壹匹烈馬才有勁兒。”突利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