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对决

河南王平

玄幻小说

内容简介
48年下旬,解放军368团在开封、郑州战役胜利后尾追国民党残部至黄河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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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喋血对决 by 河南王平

2018-5-28 18:50

第十六章 搏杀(11)
  松树枝上,有一只红屁股猴子,它正昂头嚼咽着什么,被枪响声吓了一跳。斜瞟一眼这边后又继续吃东西。
  不远处,一只野兔被猎人设下的细钢绳套住后曾经使劲挣扎过,周围的雪和树叶搅得一片狼藉。野兔已被冻成硬棒棒的一条。路旁积雪地上有两只野鸡在觅食。其性机警,胆怯怕人,稍有声响,立即逃遁。
  “狼掉光了毛,本性也不会改变。”顾汴生攥紧手枪,指着赵济民说:“呵呵,俺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苏联上校讲过‘摘帽子要慢似蜗牛,拔枪要快如闪电。’他还讲过,‘不要相信对手的微笑和眼泪。’很抱歉!干特工都奉行的是同一个老旧的信条,只考虑结果,不顾手段。俺赢,恁就得输。”
  “恁可真擢讥(玩心眼),靠狡诈赢了。”
  “俺曾跟下属打赌说,要是能抓住你,让他在十字街爬两个来回。”他说:“可惜他爬不了,因为刚才俺开枪打死了他。”
  “俺并不欣赏你的鬼伎俩。”
  四周静悄悄的,刚才还爆炒豆般的枪炮声停了。能听到的唯一响声,就是树枝上冰凌“噗噜噜”掉落的声。
  顾汴生说:“俺临死想拉恁作个伴,这样也许不会进地狱。”他痛心疾首:“俺俩会成为这片土地上的孤魂野鬼。”
  “俺绝不会是孤魂野鬼,人民和同志们会在每年清明来祭奠的。”赵济民手捂伤口,愤恨说:“而恁注定是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
  “佛会收留俺的灵魂。”
  顾汴生背靠树坐,手枪夹在双膝间瞄准赵济民。
  “恁狡诈的像河溪里盘卧着的一条毒蛇。”
  顾汴生讪笑说:“运气未必会总偏爱恁,俺现在轻松可以一枪撂倒恁。论玩阴的,恁这种在司令部机关做无线侦讯情报的人肯定搞不过俺这样提底脑(头)玩命穿梭在火线侦察的人。”他轻声说:“只要轻轻一扣扳机,俺们就又可以回到以前在延安的那段美好梦景中去。”
  “做梦!”
  两个人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世界多小啊,争来争去,到头来万念俱灰,争个啥劲儿呢。”顾汴生狠嘬一口莫合烟朝天吐出,声调沮丧地说:“俺是咋着也变不成白乌鸦了,可俺连一口棺材也不配吗?”
  “暂时还用不着棺材,因为人民要审判恁。”赵济民肩膀流出的血凝结很快,但仍在流血。
  “伤口怎么样?”
  “这会没感觉了。”赵济民想起身,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似的使不上一点力,忍不住呻吟:“哎哟”。
  “俺真想再回到从前在八路军那时候,做个好人。”顾汴生苍白的脸上竟泛起光泽,他手捏着那张两人当年的合影照片,嘟哝:“莲座上观世音菩萨那慈祥纯净的的眼神,仿若星星,静美如天使一般。”
  “下地狱容易,但要回头逃回人间来可就难了。”
  “俺知道,恁想说即便把毒蛇装进竹管,它也不会变直。”
  “啍!俺不会再因为鳄鱼流了泪就跟他交朋友。”赵济民趁顾汴生倾听而枪口略微垂时,冷不防从后腰拔出左轮枪,抬手一甩“砰!”顾汴生右胸中弹仰面摔倒。
  “呵呵!”顾汴生一只手臂朝天晃了晃,另手撑地缓缓坐起,摇头说:“怪俺疏忽了,忘了恁也受过专业训练。技不如人,俺输了。岂惟人力,亦是天意。国民党现在也在通缉抓俺,恁利落再开一枪打死俺,完成使命,也遂了国民党的心愿。”他趁赵济民纠结着一时松懈,突然又抓起那只“掌心雷”对准赵济民。
  赵济民垂下枪口,讥诮说:“老顾,包(别)再唬人咧,这种勃朗宁‘掌心雷’采用单外置击锤,木(没)弹夹,膛里只能装一发子弹。”
  顾汴生黯然神伤,手松开枪,心有不甘地说道:“又被恁看穿了。”他轻声哼唱起一曲伤感抒情的陕北信天游民歌:“羊啦肚子毛巾呦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拉话话难。一个在那山上呦一个在那沟。”
  “噗”,冷不防顾汴生竟抬臂又开了一枪。赵济民胸部中弹,身子慢慢倾倒。他嘴角抽搐,平常信心十足的脸上流露出迷茫和不解的神情。
  “为啥?”赵济民喉咙发出咕噜声,他低头诧愕地看着血从胸前一个小洞流出来。
  “恁看走眼了,这是一支微型枪的改进款,加设了内置机锤,膛内能装两发点22铅弹。第一次扣扳机时,外置机锤击发;第二次扣扳机时,内置击锤击发下方枪管内的储弹。这枪令人防不胜防,因此绰号‘对面哭’。”顾汴生手已麻木冻僵,仍努力摩挲着象牙握把,欣赏枪身表面镌刻的精致花纹。
  “人心若比万物都诡诈,那就没救了。”
  “英雄多是窝囊死。恁想在墓碑上刻什么字,俺可以满足你。呵呵!”
  古柏树上有两只乌鸦在跳来跳去,对着雪地上的那只死乌鸦“咯咯咯”地惨叫。
  “哈哈,济民。当年在延安受训时,俺已担任副团职参谋长,恁才是副营职参谋。现在,俺是国军上校,恁恐怕最多相当于少校或顶破天是中校级别。所以说,恁败给俺并不是件耻辱的事。”
  话音未落,赵济民手上闪亮火光,“砰”响了一声。
  “啊!”顾汴生像被烧红烙铁烫了手一样将手枪甩出去,身子重重摔倒在雪地上。
  枪响声在山峦沟壑中荡起层层叠叠的回音。而后,除了路旁树枝掉落积雪的噗噗声外,周围充满着紧张的沉寂。
  “砰!”又一声枪响。
  “噗噜噜”,乌鸦从枝头飞走。
  顾汴生胸口利刃切肤般撕裂痛疼。他惊骇地想,胸部中弹的赵济民要在瞬间完成掏枪、上膛、瞄准和搂火几个动作,还要连开两枪击中目标,太不可思议了!
  “俺早知道。必有今天。呵、呵!”他呛血咳嗽。
  “老顾,还有啥招数?”
  “俺还想用生命再赌一把输赢,可是手里没骰子了。死亡绝对不是生命的终点。”他觉得身体怎么就像一只纸鸢一样摇晃着飘动起来。
  两人都已是要害中枪,奄奄一息面对面躺倒在地,头离头很近。
  天空中,有一只鹰在盘旋。
  “吱吱”有人踩着积雪往这里走过来。
  顾汴生循声望,见远处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哦,他刚才判断错误,那最后致命的一枪并不是从赵济民的枪口射出。
  站在顾汴生身后十几米处的余英抬手举着手枪,枪口缭绕着缕缕青烟。
  “一个在那山上呦一个在那沟。”,顾汴生已半昏迷,脑海里浮现出他与赵济民依偎在青石磨盘旁,笑吟吟地从篮子里捡大红枣吃。有纸吗,卷支莫合烟抽。他眼神空洞,含糊地哼唱:“俺泪格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个林。”
  “呃”,他咽气闭眼歪下头。
  余英提枪过来,扶坐起瘫软的赵济民,查看伤势后担忧地说:“伤很重!”她看见顾汴生扑倒在血泊里,太阳穴处淌着红血白脑浆,已经一命呜呼。
  赵济民手捂胸部问:“他死了?”
  “七窍出血!”
  “罪有应得!”
  她说:“天哪,好像他刚才在侦缉处大院打死了不少人。真不知道他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赵济民喘粗气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救。他走火入魔了,连他都说不清谁才是他的自己人。”
  “我送你去看郎中。”
  “俺恐怕是不行了。”他愧疚说:“传递错误情报、下令杀死你丈夫和派人打断妹妹孙梅的腿是俺干得最蠢的两件事。昏招,可惜不能悔棋。”
  “别说信子话(傻话)!你没强迫我干过任何事,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余英跑到坡下推来自行车,费力搀扶起赵济民坐上后座,摇摇晃晃地推车往不远处的教堂走。
  “济民,坚持住!”
  “嗯。”
  余英回头望了一眼躺倒在树下的顾汴生,问:“扔在那不管吗?”
  “他死了。”
  余英竭尽全力推着沉重的自行车向教堂走。
  “哒哒哒。”躲在教堂里的溃兵胡乱开枪。她猫腰尽量放低身子躲避流弹。
  “噗”余英左臂猛烈震动一下,感到有粒滚烫的金属物钻进左胳膊。她试了试,一只胳膊动不了。
  “中弹了?”但奇怪,左臂毫无疼痛感,她仍然可以推车行走。
  余英推车穿过教堂墓地钻进松柏林才虚脱地连人带车摔倒。扭头察看后车座赵济民,发现他后背有几处流血的洞。
  薄暮残辉,透过那片老松柏树枝射入斑驳。狂风摇撼树木,发出哀泣。
  “原谅俺下令杀你丈夫。”赵济民力不从心地说完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睛。
  “牺牲一些人是为了保护另一些人,甚至更多人,也许值得。”余英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她侧身用手擦拭流下的眼泪,伤感地放下他渐渐变凉的身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个都离她而去。什么都没有了,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已经断气了,寒气冻僵了他身体中的血液。
  日沉西山悄悄地掩起脸,黑暗收去了最后一丝残阳。远处枪炮的微弱光亮在静寂中轻轻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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