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十二章 城防图(10)
　　赵济民翻后墙出来后，脱掉长衫又成短打扮。他在街口寻到拉车等活的二憨，跳上车说：“回东坡难民屯铁匠铺。”
　　“俺余姨已经先到铁匠铺了，是她让俺来接恁的。”
　　在铁匠铺见到余英，她关切地问：“没事吧？”
　　“特务盯的紧，每时每刻都有危险。这一天过得像是在架在油锅的刀尖上跳舞。”
　　余英痛心地说：“隆庆客栈联络点遭敌人破坏，钱掌柜反抗时被特务开枪打死。“悦束茶馆”被特务查封，掌柜伙计全抓走了。大抓捕牵连到不少无辜市民。”
　　“看来顾汴生在延安参加训练班时受苏联顾问传授的更多是吸取其‘术’，而未顾其‘道’。
　　天挨黑儿，二憨拉着洋车跑过侦缉处东墙胡同时，隔院墙往顾汴生办公室扔了颗美国造甜瓜手雷。
　　“轰！”炸死一个保镖和一个留用的地下党叛徒。
　　李金舟副处长抱着汤普森冲锋枪带着人跑到后院。汤普森冲锋枪有夸张的枪托、加长护手，枪管后部有多圈螺纹状散热片，枪口加装有制退器，觇孔、标尺呈厚厚的长方型。其特点是装弹量大、火力猛烈，他看见顾汴生脸色煞白但没受伤，才放下枪。，从震掉的窗扇呜呜吹进阵阵寒风，顾汴生打坐参禅。“笃笃笃”敲响木鱼。
　　王宝玺牵着狼狗，问：“处长，恁咋满身泥浆？”。
　　顾汴生刚才在院子门口搀扶瞎子老太太过马路躲67军的吉普车，被溅了一身泥浆。
　　那老太太当听感激地问：“请问善人尊姓大名？”顾汴生遮掩地回答：“方外之人，没甚姓名，法号悟能。”
　　兰世立正蹲在茅坑拉屎，屁股顾不上擦就站起身，拎枪匆匆赶来。他看着眼前惨景，不解地问“共党锄奸队是要杀谁？”
　　“领带勒傻了吧？杀谁？恁想呢？当然是杀俺。”
　　掉落顶棚碎瓦块的八仙桌上还放着顾汴生喜欢翻看《福尔摩斯侦探集》、烟斗和放大镜。但他显然不喜欢身旁这个乱提愚蠢问题的“华生”。
　　“王宝玺跟丢了那个疑似‘老杨’的人。”
　　“真日本”，是说其蠢笨，脑袋被驴踢了的意思。
　　顾汴生面无表情，下令说：“老李，把今天抓的几个共党嫌疑犯和悦来掌柜、伙计4人，全部拉到南城门公开处决！对付地下党绝不可墨守陈规。”
　　“好！”
　　“如果地下党胆敢再暗杀侦缉处特工，俺就挨个处决监狱中的政治犯和共军战俘。”
　　兰世贵安慰说：“别伤心，好在死的只是个共党叛徒。”
　　“放恁娘咧臭狗屁！”傅荻恼愤，倏地转身甩手“啪”扇了兰世立一记脆脆的耳光。
　　兰世立跳起来，手捂面颊，大声喊：“哎！你、你敢殴打上司！”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顾汴生，又觑视四周，察觉到惹了众怒，立即闭嘴不再吭声。
　　曹庆辉几次欲刺杀傅荻，均未得手。他铲除叛徒谢根生的行动也是一波三折。
　　深夜，谢根生躺下睡了，听到街道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听见有人敲门，暗号是侦缉处规定的。他披上衣服疾步走到门口竖起耳朵再听一遍，验证无误。他没开灯，摸黑上前开门，手揣在睡衣兜里。开门后，他往外张望了一眼，看见街头停着一辆电驴子，便放下心。
　　曹庆辉进屋后说“顾处长有要紧事，让俺带恁马上过去。”
　　谢根生察觉到异常，却不露神色地穿衣、穿鞋。他摸出烟盒拈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凑近来人吸了一口。突然间，他拨出手枪打开保险机，对准曹庆辉后颈说：“别骗俺，一开门俺就嗅出你是锄奸队的人。”他上前抓住曹庆辉胳膊往上一提，一下子夺过去半露出的橹子手枪。他用枪口顶着曹庆辉，厉声说：“走！去侦缉处。”
　　曹庆辉举起双手走出院门，趁谢根生弯腰提鞋跟时拔腿就跑。他跑过院墙拐角，对侧身藏在墙角的胡大魁说：“他追过来了！”
　　胡大魁拉枪栓将子弹顶上膛，枪管紧贴墙角，准备狙击。
　　忽然，一阵马达轰鸣声快速由远至近，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军警跳下蒙着帆布的卡车。谢根生卧室有电铃与城防司令部军警处连通。
　　谢根生见那个锄奸队员跑了，将枪插进腰间，得意地说：“想杀俺？哼！没那么容易。”
　　就在谢根生双手攀着车帮往卡车厢上爬时，“噗”从墙角暗处飞来一颗子弹，穿透他胸脯。
　　“干得漂亮！”曹庆辉拍了胡大魁肩膀一下，两人趁黑逃走。
　　侦缉处。
　　林荫卿来电话催促，何时能抓捕或是击毙赵济民。
　　顾汴生酸溜溜地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俺还差点被这个影子对手捉弄了。”
　　“你手下无能！你要亲自上阵，抓紧缉捕，否则后患无穷。”
　　“遵命！”顾汴生放下电话，心想：“根本不是属下无能，赵济民本来就是个顶尖高手。”记得当年博弈时，他开局总是棋势微弱，可往往能出人意料下出一步将军抽车的棋来。”顾汴生大脑又像车轱辘一样迅速转起来。
　　西区接连有两个区委负责人蒋轶凡和赵国印失踪，“行动委员会”追查到最后接触到他俩的人是交通员费致富。
　　西区书记刘原道担忧地说：“费致礼叛变，出卖了他俩。必须要立即铲锄这个叛徒，他知道的太多，会有更多的同志被捕。”
　　刘原道与负责保卫的徐国昌带两名锄奸队人员直接上门堵住费致富，搜查时却发现是实情是费致富将已暴露身份遭侦缉处追捕无处可躲的蒋轶凡和赵国印，藏在他家里。费致富胆小，怯生生害地说：“他俩躲在这很安全，你们快走吧。此地不能久留，让邻居看见会怀疑告发，俺也脱不了干系。”
　　刘原道与徐国昌找到叛徒程丽丽，威逼她约马伯庸出来见面。程丽丽答应了。
　　两人从程丽丽家出来，准备去天主教堂。突然，路旁窜出一个黑影。徐国昌一惊，提起手枪，上前用身体掩住刘原道，吼道：“谁？”
　　“噗”一包石灰打在徐国昌脸上封住了双眼。
　　几个短打扮的人一拥而上，打昏徐国昌，搜身缴下刘原道身上的手枪。
　　有人提枪在手，充满杀机说：“别出声，跟俺走，不然立马崩了你！”
　　刘原道心里一紧：“糟啦！特务绑架。”
　　几人推推搡搡将他押上路边黑色福特小汽车。汽车没响喇叭、不亮车灯，静悄悄的夜里只能听见轮胎擦地而过的咝咝声。
　　刘原道趁闪过路灯光时斜瞥看见绑架者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个子不高，面孔凹凸不平，细缝眼睛，猩猩般朝天鼻孔，下巴尖处有一豆大的紫瘤子。
　　“哦，他是东区“紧急委员会”的张箴？”
　　“别乱看！”有人动咋粗暴地蒙上了刘原道眼睛，用麻绳惊紧捆绑住他的手脚。
　　“吱！”小汽车沿仁义路疾驶到北山天主教堂后的墓地急刹住车。几个人左右挟裹着刘道原下了车，推搡着往前走。
　　刘原道皱眉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异样。
　　“噗嗵”有人将被捆绑住的刘原道推进挖好的墓坑，几人挥锨迅速往墓坑填土，填平坑后再将虚土踩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