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三十七章　军人血性(2)
　　“腿有伤不假，但我就不愿听岁数大这话！”
　　“那好！小谢，拿护具来！”
　　小谢连忙拿来了两套护具，一个战士拿来两枝木枪。
　　两人很快穿好护具，端着木枪拉开了架势。
　　贾连长仗着年轻，步伐轻快，频频出枪，但都被陈大龙轻易化解。陈大龙瞅准机会，一次快速出枪，贾连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刺中了。
　　周围的战士一片赞叹声。
　　陈大龙说道：“再来，三枪两胜！不许有假！”
　　贾连长这回谨慎了，不轻易出枪，也不露出破绽，双方你试探我一下，我试探你一下，几个回合下来，谁都没占到便宜。陈大龙的左腿不够灵活，动作稍微慢了一下，贾连长抓住机会，一枪刺中了他。战士们又是一片赞叹。
　　“好枪！再来，一枪定胜负！”陈大龙笑道。
　　这一次他一改不主动出击的局面，一上来就几个连续的突刺，贾连长被他眼花缭乱、快似闪电的出枪，逼得连连退了几步，虽然侥幸防过去了，但也惊出一身冷汗。刚刚站稳脚跟，忽然他发现陈大龙的左腿又显出了不灵活，他瞅准机会，出枪极快，向陈大龙左肋刺来。不曾想，陈大龙脚下像生了跟似的，稳稳站住，一个标准的防左刺，把贾连长刺得倒退了好几步，站住脚后瞪大眼睛看着他。
　　“哈哈，兵不厌诈！被我的假象骗过了！”
　　贾连长抓抓头笑了：“姜还是老的辣！”
　　山洞内外，进进出出的连队歌声、口号声此起彼伏，部队士气高昂。山洞越打越深，几百米已经被复的山洞显现出工程的宏大壮观，大型施工车辆进进出出。
　　田参谋长向陈大龙汇报道：“现在三个洞口日平均掘进达到35米，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能够南北打通了，西口也接上了。”
　　“掘进要抓进度，更要注意安全。被复工程要重点抓质量，这是百年大计的事！”“是！”
　　掘进工作面上，装卸分队的人员安装脚手架的同时，谷连长和班长蒋成进仔细查看每块石头，标明出打钻的位置。
　　洞的上方不时地有小碎石掉下来，为了防止塌方，有几处装上了简易安全支架。
　　突然传来几声令人惊惧的石头断裂声和安全支架“嘎嘎”的声音，安全员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吹三下急促的哨声，向施工人员发出危险警报，同时喊道：“赶快撤离，危险！要塌方了！”
　　这时，上面大块大块的石块往下掉，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安全支架撑不住了，大面积塌方将工作面现场全部埋没，现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装卸分队人员撤离迅速，没有伤着，而最里面的蒋成进和谷连长来不及撤离，被压在了下面。
　　一片黑暗过后，现场应急灯被打开，只见烟尘中出现一个塌下来的巨大斜坡，上面还不断有碎石落下来。人们大声喊道：“谷连长！小蒋，蒋成进！”
　　现场的干部一边安排安全员监视塌方情况，一边指挥人员用简易工具扒开石碴，寻找两个人，同时安排人员出洞报告情况。
　　照明电源很快重新接上了，人们不顾头顶上还在掉落的小碎石，拼命地扒着，而相对塌下来的巨大土石方，显得微不足道了。
　　陈大龙、田永康、欧阳南江等很快赶到现场，陈大龙问道：“有人员伤亡吗？”
　　“谷连长和蒋成进没来得及撤出，被埋在里面了！”
　　陈大龙看到这个情况，大叫一声：“都给我停下来！”所有扒碴的人员都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
　　“调大型机械来，要装载机和自卸卡车来！”陈大龙命令道。
　　现场干部：“师长，使用装载机弄不好会碰伤里面人员的！”
　　“我知道！这么大面积塌方，象你们这样扒要用猴年马月才能清理干净，救出来的人还能活吗？”
　　田永康很快调来了两台装载机和几台卡车。陈大龙对装载机司机交待道：“先装大块石头，然后从上层表面开始作业，动作要慢，我跟你的铲子走，你听我的口令！”说着要上去，被田永康一把抓住：“我来！”田永康又被现场的干部拉住，两台装载机旁分别一名干部仔细看着，一下一下地装载石碴。
　　陈大龙焦急地看着手表，已经过了20分钟了。石碴被清理出三分之一了，被塌方砸得歪歪斜斜的脚手架上半部分露了出来。
　　出现塌方的时候，谷连长和蒋成进正在脚手架的最下面，看到大面积的碎石落下来，在外面的蒋成进使劲把连长往里一推，自己也随之往脚手架下面躲去，几层脚手架减缓了碎石的下落，他们俩却被埋在了塌方的最深处的脚手架下面。
　　黑暗中，谷连长叫了一声：“蒋成进！小蒋！”没有动静。
　　谷连长：“蒋成进！小。”
　　近处传来蒋成进的微弱声音：“连长，我在！”
　　谷连长手摸到他的脸，连忙问道：“伤着了吗？怎么现在才答应我？”
　　“腿好像被石头砸着了，刚醒过来。连长你伤着了吗？”
　　“胳膊被什么压住了？别怕，小蒋，坚持住！他们一定会救我们的！”
　　“连长，你放心，我不会死的！老家的女朋友还等着我回去结婚呢！”
　　谷连长向上摸到几块木板：“还好，是脚手架帮了我们，不然的话，我们俩就交待在这儿了！你的腿怎么样了？”
　　“左腿被压住了，不能动了。”
　　“疼吗？”
　　“疼得都麻木了。”
　　“一定要挺住了，坚持下去就是胜利！少说话，保持体力。”
　　“我明白！”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外面的人们一边继续清理碎石，一边大声呼叫：“谷连长，蒋成进！”
　　“连长，我有些喘不上气来？”蒋成进呼吸有些困难。
　　“氧气越来越少的缘故！小蒋，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谷连长意识到了后果，“你怕死吗？”
　　“连长，你怕吗？”
　　“现在怕也没用了。老三篇都会背吧？毛主席在《为人民服务》里说，为人民利益而死，重于泰山。我们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我们的死也会比泰山还重的！”
　　“对了！张思德同志是烧炭时炭窑塌方而牺牲的，我们的打山洞塌方而牺牲的，都是塌方而死，都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
　　“你还挺会想的！”
　　“我们会成为烈士了？”
　　“我想应该会吧！上级会为我们开追悼会的，会给我们老家寄‘革命烈士证明书’的。”
　　“革命烈士，革命烈士！”蒋成进念叨着。
　　隐隐传来了隆隆的机械声音：“连长，你听！”他兴奋起来。
　　谷连长也听到了：“这说明外面正在清理塌方，设法抢救我们。我们能够听到机械的声音，他们也应该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小蒋，你的手能动吗？”
　　“能！”
　　“拿一块石头敲打脚手架的钢管，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活着。”
　　“哎，好嘞！”蒋成进摸起一个石头，重重地敲打钢管。
　　机械的隆隆声盖过了他们敲打的声音，陈大龙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指挥着救援。
　　靠近脚手架指挥装载机的干部似乎听到了动静，大声地：“师长，好象有声音？”
　　陈大龙连忙命令道：“所有机械停下来！”现场顿时静了下来，可以听到象是地下深处传来的敲打钢管的声音。
　　人们一下子兴奋起来：“他们还活着！还活着！”
　　陈大龙判断着声音的方位：“集中这个位置，先快后慢！”
　　两台装载机并排在一起，加快了工作，很快从石碴山的半边突了进去，距离脚手架也越来越近。敲打钢管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机械停下来，后撤！上人！”他命令道，此时再使用机械有可能会伤到人了。
　　装载机退到后面，一个班十几个战士冲上去，有的用铁锹铲，有的干脆用手扒。
　　被埋在下面的谷连长看见了一丝亮光，使尽力气喊道：“我们在这儿！”
　　战士们听到了声音，喊道：“谷连长在这儿！”
　　陈大龙等人过来：“小蒋在吗？”
　　“在！都在！”
　　“不准用铁锹，全部用手，把手套送上来！”人们用手使劲扒开碎石，搬开脚手架上面的木板，发现了他们两个人。战士们慢慢地把他们抬了出来。
　　浑身是伤的谷连长看到陈大龙：“师长，让你们担心了！”
　　“别说话！安心养伤！”
　　蒋成进的左大腿被砸得血肉模糊，看见陈大龙等，笑了笑，疼得昏了过去。
　　“赶快送医院！”田永康命令道。两人被送上救护车，很快走了。
　　陈大龙长长的舒一一口气。
　　参谋长田永康说道：“这段山体风化得比较严重，很容易出现塌方，北口和西口都有过一些塌方，但象这样大面积的塌方还是第一次。谷连长他们也真是侥幸，塌方的瞬间他们俩刚好躲进脚手架下面，这几层的脚手架木板减缓了石块的压力。”
　　陈大龙若有所思地说道：“效率和安全始终是一对矛盾。既要讲进度，更要注意安全！越是接近打通合龙了，越要提高警惕！要很好地总结这次经验，增加安全排险人员，对所有施工人员进行避险自救的培训！”
　　“好的！”
　　一个晴朗的夜晚，满天星星闪烁。
　　山洞里的灯光将洞内照得如同白昼，红旗标语到处可见，陈大龙和众人在洞内等待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一排炮响过后，没等硝烟散去，人们就像潮水似地涌了过去，在山洞的中间，南北两口分毫不差的打通了，山洞顿时显得更长，更宽，更壮观。人们顾不得清理石碴，跑过去与对面的人互相拥抱着，欢呼着，帽子被抛到头顶上。
　　南北两面打通后不久，西口也打通了，整个工程进度更快了，巨大的山洞一点一点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陈大龙和欧阳南江默默地在山洞里巡视着，欧阳南江扶了扶眼镜，感叹道：“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可以说是人间奇迹了！”
　　陈大龙也是感慨万千，施工过程中的艰辛危险历历在目，心潮起伏，他不由地慢慢吟出：“战争威胁在，任务紧急催。
　　荒漠干打垒，馒头和碱水。
　　开山谈何易，我等舍其谁？
　　打眼半刻钟，抱钻一身灰。
　　偷闲抽口烟，石渣掉进嘴。
　　少有干燥地，多人湿寒腿。
　　时时塌方险，人人视如归。
　　论起大洞房，战士笑声脆。
　　冬来毋穿袄，夏至单衣随。
　　明亮又宽敞，四季风不吹。
　　炸弹当听响，原子亦皱眉。
　　都言工程苦，未闻谁叫累。
　　群峦可作证，洞人精神贵！”
　　欧阳南江禁不住赞叹道：“好诗！好诗啊，师长！”
　　“有感而发也！”
　　田参谋长过来说道：“师长，有你的长途电话，你还是回办公室接吧？”
　　“长途？”陈大龙回到办公室，听着电话：“什么，确定吗？”半天没有说话，慢慢放下电话，怆然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