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第二十四章　初战告捷(3)
　　作战值班室的墙上，两个大队的飞行员看着墙上挂的一张战果统计表。
　　陈大龙的二大队的栏里是一颗实的红星，表示击落一架，苏瑞的一大队的栏里是一颗虚心的红星，表示击伤一架。
　　孟庆元略带得意地笑道：“看看，看看，我们二大队可是实心的，虽然战果统计是一样的，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含金量还是不同的！”
　　一大队的一个飞行员不服地说道：“我说孟大侠，你别高兴的太早了，飞着瞧！早晚有一天，我们大队的击落的总数要比你们的多，而且实心的也比你们多！”
　　“美国飞行员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也不是什么‘菜鸟’，大队长能够击落它，我也能！下回空战就看我孟大侠的了！我一定要干掉它一架B－24，大家伙，过瘾！”
　　“刚刚开战，时间长着呢，凭什么都看你们二大队的？我们一大队也都是喝煤油长大的，不是吃素的！”
　　“不服？飞着瞧！”
　　“飞着瞧！”
　　陈大龙和苏瑞坐在门口的长橙上，听着里面两个大队的飞行员在斗嘴，笑了笑，都没说话，心里也都不服气。片刻，陈大龙开口了：“从性能上说，米格－15相比F-84无论是速度，还是垂直爬升都略胜一筹，美国人不会那么傻，老是用这个F-84陪我们玩儿，恐怕下次空战要跟F－86交手了。”
　　苏瑞点了点头：“越是狡猾的狐狸越能激起猎手的兴趣和智慧，我们就准备陪他F－86好好玩玩儿！”
　　“从技术性能上看，F－86与米格－15差不多，但武器装备上差别很大，我们米格－15上一门37毫米炮，2门23毫米炮，火力猛，干上一炮就能要它的命，不足之处在于携弹量比较少。而F－86上有 6挺12.7毫米机枪，携弹量有1800多发，火力持久且密度大。不过口径太小，其威力就打折扣了。”
　　“据苏联飞行员与F－86交手的经验，美军飞行员可以不吝惜弹药，远距离上就开火，不停地在打，扫过来就象弹雨一样。”
　　“我们可以一是尽量抢占有利位置，在其侧后背后攻击，二是快速贴上去，靠近了打，狠狠的两炮！”
　　“你小子早有准备了吧？我看你们大队一直偷偷演练如何大速度迎头攻击。”
　　“学会搞侦察了你，跟我这个特务连长时间长了长见识了？”
　　“别老特务连特务连的，老子不是特务连出身，搞侦察照样不比你差！”
　　“你老苏也没闲着呀，你们一大队不是也在演练如何加速抢占有利高度和位置吗？”
　　“大速度迎头攻击我们也有心得！”苏瑞不服地说道。
　　陈大龙也丝毫不让地回应：“你们抢占有利高度和位置与我们相比似乎还差点火候！”
　　“飞着瞧！”
　　“飞着瞧！”
　　陈大龙回到家里，彭敏让他原地转一圈：“让我看看！没伤着吧！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听话地原地转了一圈：“我的彭大小姐，看看，什么都没少！”一屁股坐在床边，拉着彭敏坐在他身旁。
　　彭敏微笑着看着他：“说实话，看到敌机时心里怕不怕？”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敌机了，再说了，当时光顾想着干掉它了，哪还知道什么叫害怕！这与跟小日本拼刺刀可不一样，那是一个活生生的鬼子端着刺刀站在你面前，谁先躲开被刺死的就是谁。而在空中基本上没有这样面对面的机会，双方都在高速运动之中，只想着发现对手并且干掉它，顾不上害怕了。”
　　“那就好！还有更激烈的空战在后头呢！我看了苏联航空心理学的一些书，那里面说初次参加空战的飞行员，心理这一关是最难过的，你能过来就说明相当不错了！”
　　“你还真拿我做研究对象了？那说的是没有打过仗的毛头飞行员，你老公的心理素质超强！我在想，美国人根本没把我们中国飞行员放在眼里，认为我们就是所谓的‘菜鸟’，是‘鸡雏’，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地面上都有过严酷战争的经历，虽然技术不如他们，但战斗精神一点不比他们差。”
　　“你就是个愣头青！我还不知道你？我不是经常提醒你吗，要有勇有谋，讲究科学，这是飞行，是空战，不同于地面打仗！”
　　“老婆大人的话在理！是啊，我也一直在想徐政委说的那段话，勇敢顽强的精神、优良的技战术水平、稳定的心理素质、严明的纪律观念和自觉主动的协同配合！勇敢＋技术＋知识＋心理＋纪律＋主动协同！对飞行员所具备的素质要求越来越高啊！这次空战，老苏要不是在关键时候掩护我先攻击，而是跟我一块向敌机冲去，恐怕我们俩谁也不会首先击落敌机。记得当年在山东打小鬼子时，有几次也都是我们两个连队相互主动配合。”
　　“你和老苏平时什么都争，关键时刻又相互配合，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战友啊！”
　　“是啊！老苏在这点上比我强，有全局意识。”
　　“你应该说也有全局意识。唉。你在机场上对那个女记者说的话也很好，很有水平！”
　　“是吗，我说什么了？”
　　“你记性没有那么差吧？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真的不记得说什么了，我害怕见记者。”
　　“你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是不是这么说的？”
　　“对呀！”
　　“说得有水平！你是飞行员，一个人驾驶飞机同敌人作战，但是却是几十人、几百人保障你飞上天去作战，如果没有他们，你是不能取得胜利的！”
　　“啊哈，彭大小姐比我有水平！”
　　“你提到了指挥员、地勤人员、后勤人员、气象人员，这就是全局意识的体现。但是有些人没提到啊？”
　　“谁没有提到？”
　　“我，我们！医护人员？”
　　“那也不能面面俱到啊？再说了，后勤人员就包括你们医护人员了吗？”
　　“我是说我，家庭的支持？”
　　“对，对！怎么就没想着提我们彭大小姐呢？”
　　“还有一个人呢？”
　　“还有谁呀？”
　　彭敏没说话，笑着指指自己的肚子。
　　他顿时一愣，惊愕地：“你是说，有了？”
　　彭敏甜甜地笑了。
　　陈大龙一下子蹦起来，把彭敏也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又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多长时间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也是刚刚知道，你怎么就能知道啊？”
　　“是男孩，还是女孩？”
　　“现在怎么知道？唉，你是想要男孩，还是想要女孩？”
　　“当然是男孩了！”
　　“重男轻女！”她一撇嘴。
　　“下一个再是女孩吗？”
　　“你想要几个呀？”
　　他想了想，晃了晃脑袋说道：“怎么也要凑够一个班吧？”
　　“你想累死我呀？”
　　“逗你玩儿呢，两个最好!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女双全吗？男孩长大了还当飞行员，女孩长大了还当医生，我们也有接班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甜甜地笑了。
　　飞行员宿舍里，军报记者何玉雯拿着一个小本子，还在追着采访苏瑞。
　　苏瑞被她问得不耐烦了：“你们记者是不是就喜欢刨根问底呀？”
　　“苏大队长，新闻报道就是要掌握第一手材料，当然是了解得越细越好！刨根问底是我们记者的职业病。象你们这些第一次击落击伤敌机的英雄，是我们军报报道的重点。”
　　“记者同志，你别总是英雄英雄的，我听着不习惯。”
　　“我想以后你就要慢慢习惯这个称呼了。”何玉雯一歪脑袋。
　　“我说，能不能不说我了，说说他陈大龙好吧？
　　“那你能说说陈大队长还有什么传奇故事？”
　　“他呀，传奇的事多了去了，好事也出名，坏事也出名，一下子我都想不起来了。”
　　何玉雯一个一个地数着：“一次战斗一口气儿刺死.7个日本鬼子、用剃刀杀死汉奸吴善仁、独闯匪巢，一枪打死两个，一个人抓了20多个土匪、初次放单飞，一条腿着陆、真够传奇的了！唉，这都是好事啊？你说他坏事也出名，什么坏事出名啊？”
　　“这坏事你们也要采访？”
　　“不是采访坏事，而是要全面地了解一个人，特别是英雄人物的成长过程，人无完人吗？”
　　“这小子要是知道我往外抖擞他那点见不得人的事儿，还不活呑了我？”
　　何玉雯还不死心，故意激他：“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就知道你担心输给他！”
　　这句话果然见效了，苏瑞脖子一梗，嗓门大了：“我会输给他，老子什么也不输他！我才不服他呢，不信你就看吧！”
　　“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何况你们俩是老战友了，说了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其实他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要是不搞得满城风雨的，他就不是陈大龙了？”
　　“什么事搞得满城风雨的？”
　　“在航校时，动手打了日本教官，差点就给枪毙了？”
　　“还有这事儿，为什么？”
　　“当年，在山东大青山根据地反日军大扫荡的时候，一个德国记者，跟你是同行，叫汉斯，就牺牲在他的连队里，是被日本飞机炸死的，这事在他的心里结下了疙瘩。你是知道的，军人很注重荣誉的，这事儿如果摊在我头上，我也会跟他一样，非常纠结的。后来在航校碰到一个日本教官，巧的是这个教官说他在山东呆过，参加过当年对大青山的扫荡。大龙这小子就一口咬定，德国记者汉斯就是这个日本教官炸死的，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通老拳，结果给停飞了。不但飞行员干不成了，当时航校正在整顿纪律，他也赶到点儿上了，差点就给枪毙了。”
　　“后来呢？”
　　“这小子命大，后来参加了土改，又赶上土匪来捣乱，搞了那么个孤胆英雄闯匪巢，结果功过相抵，记大过处分，恢复飞行训练，啥事没有了！”
　　“呵呵，真够传奇的了！还有吗？”
　　“还有？还有就不能算是坏事了，只不过好玩儿罢了！”
　　“怎么好玩儿了，说说！”
　　“说说可以，但这事儿可不能见报？”
　　“我会把握分寸的！”
　　“最有意思的是被国民党团长绑去差点做了人家的妹夫！”
　　“还有这事儿，快说说？”
　　接着，苏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何玉雯听了以后，不禁“哈哈”地笑了，“我真想像不出这位大英雄被绑起来是什么样子，他是不是对那个孙小姐也有点意思？”
　　“兴许吧，他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了？反正这小子是很有女人缘的。不过那个孙小姐对他倒是有点意思，不然孙惜墨也不会随便就绑个人作妹夫的。临走的时候，我看孙小姐对他陈大龙还是恋恋不舍的！”
　　“后来他们没有再来往了？”
　　“他小子哪还敢呀！孙小姐听说抗战胜利后回东北继续教书了，再没有消息。”
　　“他还有什么糗事儿？”
　　“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都喜欢打听人家的花边新闻？”
　　“看你把我说成什么了，不愿说拉倒，以为我不知道，抗日的时候，他还把枪顶在大地主的头上，逼着他给咱们部队交出粮食，有没有这事儿？”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干什么的，记者出身！”
　　“你到也象是从特务连出来的，那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大地主是谁吗？”
　　“谁呀？”
　　“就是他现在的老丈人！”
　　“真的，彭医生的父亲？”何玉雯眼睛瞪大了。
　　“假了包换！”
　　“这可真有意思了，那他后来见到这个老丈人怎么办了？”
　　“还没见过呢？”
　　正说着，陈大龙推门进来，见何玉雯在里面，笑嘻嘻地问道：“我能进来吗？”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何玉雯笑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采得怎么样，何大记者？”又背着脸冲苏瑞挤了挤眼，苏瑞捅了他一下。
　　何玉雯笑呵呵地说道：“正说你的传奇事儿呢！”
　　“我有什么传奇的事儿？别听他瞎编排我，他比我传奇多了。”
　　“你们俩都够传奇的了。”
　　“你小子不在家陪着彭敏，跑回来干什么？”
　　他走到自己的床铺跟前：“我来取我的航行图，做战斗总结。”冲着苏瑞坏笑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接着采，继续！”说着要走。
　　苏瑞一把抓住他：“采访的主角是你，你小子可不能溜了！”何玉雯也欲说什么。
　　“老苏，你就继续编排我吧，我的好名誉都毁在你手里了。”说着，拿了航行图走了。
　　何玉雯直盯盯地看着苏瑞，苏瑞连忙把目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