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十八章　独闯匪巢(3)
　　雪夜，声音格外清晰，有极强的穿透力。
　　土匪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直哆嗦，大屋子里土匪纷纷跑到外面，静听着动静。
　　宋仕贵也是一惊，故作镇静地：“别慌！没我的命令都不准动！”
　　片刻的静宓。
　　苏瑞接着喊道：“土匪弟兄们，不要再当土匪了，你们家乡都实行土改了，你们回到家里还能分到一块土地！”
　　土匪们一听，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匪首老六厉声喝道：“安静，不要相信共军的鬼话！”山包上的土匪顿时恢复了安静。
　　可刚才的骚动还是被陈大龙他们听到，他提高嗓门喊道：“宋仕贵，宋大炮！你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你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你应该替手下的弟兄们和你自己想想后路了，主动放下武器投降，我军会既往不咎，给予宽大对待的！”
　　宋仕贵听到叫他的名字，不由得打个冷颤，思索了一下，对匪首老六说道：“告诉他们，事关重大，我要和弟兄们商量一下！”
　　匪首老六按他说的向山下喊道：“下面共军弟兄们听着，我们大当家的要和弟兄们商量商量，容我们一点时间好了！”
　　陈大龙喊道：“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如果你们要顽抗的话，我军要开炮了！”
　　山包上的土匪们又是一阵骚动。思索片刻，宋仕贵对匪首老六说道：“让他们上来一个人谈判。”
　　匪首老六看看他，只好对下面喊道：“我们大当家的说了，让你们上来一个人谈判。”
　　这是陈大龙他们没有想到的，思索片刻，陈大龙说道：“我上去！”
　　苏瑞：“我上去！”
　　孟庆元：“我上去！”
　　“都别争了！你们俩还要飞行呢，我还在坐禁闭，现在要上去，非我莫属也！”
　　孟庆元担心地：“这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上去!”
　　“不用，人多了土匪反而起怀疑了。”说着，正正帽子，拍拍军装上的雪，把一支驳壳枪插在枪套里，背在身上，另一支倒插在衣服下腰带间，“小孟，去来的路上接应一下部队，尽快把他们带过来。老苏，我如果有什么不测，你要没法拖住土匪，等待部队赶到，不能让这股土匪再溜掉了！”
　　苏瑞一把拉住他：“大龙，小心！”
　　他笑了笑：“没事，放心！”说完慢慢走出林子，双手高高地举在头上，大步向山包上走来。
　　绕过那块大石头，几个土匪引着他进了大屋子。
　　屋子里很暖和，点着几个松油灯，显得通亮通亮。只见宋仕贵坐在当中，土匪们围在周围。陈大龙进来，没说话，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屋里，心里一边数着土匪的人数，一边观察着动向。从土匪的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很疲惫，似乎没有大仗当前的样子，他判断，这帮土匪已无心打仗，剩下的只是逃跑和投降两条路了。
　　宋仕贵见他半天没说话，干咳了一声：“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陈大龙又打量了一下宋仕贵，见他手里摆弄着一支驳壳枪，斜着眼看着他，从声音中感觉到他缺乏底气，心里更有底了，平静而威严地说道：“条件？我不是来谈条件的，我是东北民主联军第七纵队连长陈大龙。我的一个连已经把你们这个小山头团团围住了，只要我一声令下，用不了十分钟就解决战斗。希望宋大当家的替自己和手下的弟兄想一想，立即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宋仕贵故作镇静地：“一个连？我手下有300多人枪，还怕你百十个共军吗？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向谁投降呢？”
　　他鄙视地笑了笑：“宋大当家的口气好大呀！我替你说句实话吧，你总共还有24人，一挺歪把子机枪、3匹马，其中一匹马的一条腿上还有伤，我说得不错吧？”
　　宋仕贵和土匪们听了他这般如数家珍的话，惊愕地互相看了看。
　　宋仕贵旁边的匪首老六悄悄地：“当家的，这小子来者不善，我看突嘟啦算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驳壳枪的机头打开。
　　宋仕贵悄声说道：“先别造次，看看再说。”
　　陈大龙注意到了匪首老六的动作，警惕起来，但仍不慌不忙地：“想必宋大当家的已经知道了，我军大规模的剿匪势如破竹，这一带的土匪几乎一扫而尽！像谢文东、李玉堂这样的大匪首都成了我军的俘虏。覆巢之下岂有危卵！念你早几年也打过小鬼子，在这一带有谁不知你宋大炮呀？谢文东要收编你，拉你入伙，给你个国军上校团长，你都不干。”
　　宋仕贵听到这儿，颇有些得意：“什么国军、共军的，老子都不买帐！老子就喜欢独往独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老子有的是地方可去。”接着声厉色荏地，“废话少说，我既然不入国军的伙，自然也不会轻易向共军投降！”
　　陈大龙猜想他还想着往南逃进老爷岭或往东越过国境线，现在唯有把他的后路彻底堵死，他才能够软下来，于是他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什么幻想了，南面老爷岭一带，我们七纵已是几进几出了，你们往那边跑，无异于自投罗网。东面牡丹江军区独立团在边境线上一溜摆开，连只老虎都很难溜过去，不知大当家的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啊？”
　　土匪们被他的话震慑住了，宋仕贵此时对他说也信以为真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一个年龄较大的土匪大着胆子问道：“你们所说的土改，是所有的人都分了地吗？”
　　匪首老六厉声道“别听他瞎咧咧！共军怎么会给我们这些人分地呢？”
　　陈大龙瞪了他一眼：“这位弟兄此话差矣！我们共产党的土地改革政策是按人口平分土地，甭说你们了，就是被国民党军队拉去当兵的，我们也平等对待，照样分给一块土地。”
　　这无啻于一发重磅炸弹，一下子在土匪中炸了窝，大家议论纷纷。
　　宋仕贵挥手示意土匪们安静下来：“谢文东，李玉堂不也都成了你们的刀下鬼吗？”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后路。
　　“宋大当家的恐怕是担心个人的命运吧？谢文东、李玉堂等人是罪大恶极，为日本鬼子干过事，血债累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宋大当家的跟他们有得一比吗？”
　　宋仕贵连忙解释道：“哪个绺子敢说没有血债！别的绺子不敢说，我自信没有亲手杀过老百姓！当胡子乃是迫不得已，这么多年在夹缝中生存实属不易，我不能不替自己和手下这帮弟兄们着想，我想知道你们怎么能保证我和兄弟们都不被处死？”
　　“我说过，我不是来谈条件的，是来劝说你们投降的！你们是否有罪，有没有民愤，你们自己最清楚，这要由老百姓来判决。宋大当家的说自信没有亲手杀过老百姓，心里坦然，有何畏之？替弟兄们着想，率众主动投降，以功抵过，何愁没有后路？”
　　匪首老六自知自己有血债，悄悄地向一边移过去，手伸向腰间去拔枪。陈大龙没等他把枪举起来，眼明手快，左手迅速从衣服下抽出驳壳枪，顺势甩手一枪。子弹从匪首老六的胸口穿过，碰到后面的石头上又反弹回来，刚好打在另一个要往外掏枪的土匪头上，两个土匪顿时毙命。这一枪使土匪们都惊呆得面面相觑，一阵骚动，愣愣地站在原地没人敢动。
　　刚才那个年龄较大的土匪说一句：“真神啦，一枪打死了两个弟兄？！”
　　多少见过些世面的宋仕贵也疑惑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土匪，又看了看陈大龙，不敢相信他怎么就一枪打死了两个人。
　　陈大龙也想不到这一枪竟是这个效果，此刻不容他多想，趁土匪发愣之际，右手也从枪匣中抽出另一支枪，双手持枪，快步上前，一枪抵住宋仕贵，一枪对着其他土匪，厉声喝道：“谁还想试试？”
　　外面的苏瑞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以为陈大龙出现不测了，愤怒地跃起身，端着冲锋枪向山包上打了半梭子。土匪们听到外面的枪声更加惊慌了，意欲交枪，但又都看着宋仕贵，等着他发话。
　　陈大龙声色俱厉地对宋仕贵说道：“宋大当家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下武器主动投降，政府还能宽大处理，如果抵抗绝无宽恕！”
　　宋仕贵知道大势已去，连忙对陈大龙说道：“我们主动投降，希望宽大，希望宽大！”接着有气无力地对土匪，“交枪吧！”土匪们巴不得这句话，纷纷把枪放在地上。
　　孟庆元带着骑兵排赶到时，陈大龙已经把土匪们从山包上带了下来。
　　路上，宋仕贵不解地问他：“敢问这位共军兄弟，我有一事不解？”
　　“请讲无妨。”
　　“你们是怎么追到此地的，又是怎么这么详细地知道我的人数？”
　　他撇撇嘴：“土匪，人也，免不了拉屎撒尿！”
　　宋仕贵仿佛明白了，唉叹道：“咳，百密而一疏啊！”
　　“祸兮福所倚，几泡尿救了你和弟兄们的命，值了！”
　　宋仕贵表情复杂地看着陈大龙，没说话。陈大龙把宋仕贵和土匪们交给了骑兵排。
　　苏瑞、孟庆元跟着几个战士在匪巢里仔细搜了搜。
　　从山上下来，苏瑞给了陈大龙一拳头：“好险啊！刚才那一枪，我还以为你光荣了呢？”
　　“怎么会呢，我命大着呢！”
　　孟庆元呲着虎牙兴奋地：“22个活的，2个死的，24个土匪，3匹马一个不少，班长，你还真行！”
　　陈大龙看了他一眼：“你小子也可以，刚才在屯子里的战斗，要不是你那一梭子冲锋枪，一顿手榴弹，形势就不好说了，关键时候站了出来，不愧是孟大侠！”
　　苏瑞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问道：“你小子又神了，我仔细看过了，那弹道方位、角度都不对呀，怎么就一枪打死两个土匪？”
　　他耸耸肩，故作神秘地：“我专门练的绝活儿，天机不可泄露！”
　　“以功抵过，至少不会枪毙你了。”
　　“别说早了，停不停飞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