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二十章 相见不相识(3)
　　“高压120，低压80，正常！”她收拾好血压计二话不说地走了。
　　陈大龙盯着这个医生一直看，见医生走出门了，他还在琢磨那双似乎熟悉的眼睛，片刻，马上追出病房，左右看看，走廊上已经没有那个医生的踪影。
　　他犹豫片刻，随手推开一个房门看看，没有，又推开下一房门看看，也没有，接连推开几个房门也没有。他正要推开下一个房门，抬头一看，门前的布帘上写着大大的一个“女”字，这是女厕所，他急忙收回手来，不由地嘀咕一句：“怪了！”
　　正巧一女同志从厕所里面走出来，见他怔怔地站在女厕所门前，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才怪了!”他又到走廊对面推开一个房门，没有，又接着推开下一个房门，这里正是彭敏所在的医生办公室，他见里面没人，关上了门，而彭敏此时正躲在了门后，所以他没发现她。
　　彭敏慢慢摘下口罩，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门又被突然推开了，陈大龙发现了她。
　　“哈哈，彭医生！真的是你？”他左右看了看，搞不清楚为什么刚才推门时没看见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彭敏装作不认识他，没好气地：“你是谁呀，怎么进屋也不知道敲门？”
　　“我是陈大龙啊？你不认识我的，彭医生？”
　　“陈大龙是谁呀？”
　　“我呀？唉，不对呀，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怎么不对了，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呢？”
　　“你好好想想，我是115师特务连的陈大龙，你到我们连去过，我给你们医院搞的药品，选飞行员时，你给我检查的身体？”
　　“我给检查身体的人多了，不一定每个人我都要认识？”
　　苏瑞跟着进来了：“大龙，怎么回事？”
　　“这是苏瑞，在山东跟我一起检查身体的，你该认识吧？”
　　苏瑞跟她打招呼：“彭医生。”
　　“苏班长，我们认识。”
　　他奇怪地问道：“你认识他，那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认识他为什么就一定要认识你？没什么事你们都请出去吧，不要影响我办公！”
　　他嚅嚅地和苏瑞出来。
　　苏瑞大呼小叫地：“大龙，你小子又出稀罕事了，满医院的追姑娘！”
　　“你小点声儿，叫人家听了影响多不好？”
　　“你小子做都做了，还怕人家听吗？”
　　“彭医生，她怎么会在这儿，她调到航校来了？”
　　“从一纵野战医院调过来了，你出事那天来报到的！”
　　“不对呀，她怎么会一口咬定不认识我呢？”
　　“是啊，我也纳闷呢？当年交换皇姑的时候，咱们几个一块喝过酒哇？选飞时她还给我们检查过身体，不会不认识你呀？你小子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人家了？”
　　“不可能！”
　　苏瑞似乎明白过来，打量一下他：“唉，我说，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
　　陈大龙明白他说的意思，梗着脖子：“什么叫也喜欢上了？老子就是喜欢！”
　　苏瑞自语道：“坏了，又撞车了！”在走廊上来回走了两步，急乞白脸地：“你。你说你？你怎么也会喜欢上她呢？”
　　陈大龙也急了：“你这话问得好没道理！我就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呢？”
　　“你为什么不能？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因为，因为我也喜欢她！”
　　“那就更没道理了！就兴你喜欢她，不兴我喜欢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说，你小子什么都要跟我争，这个事儿也跟我争？别的什么我都可以让着你，这个事儿，没得商量，不能让！”
　　“我也根本没想让!”
　　“你。”
　　他俩的声音越来越高，搞得整个楼道的房间都有人探出头来看个究竟。一个护士走过来，凶巴巴地说道：“你们俩在这儿吵什么呢？这里是医院，又不是集市，什么争不争让不让的？要吵出去吵！”
　　陈大龙也急了，压低了声音：“别的什么事儿我都可以不在乎，这事儿我还真就在乎了！”
　　两人气呼呼地你白我一眼，我瞪你一眼，没说话。
　　彭敏在办公室的房间里听到他们俩的争吵，拉开门走到他们俩的面前。
　　她的突然出现让两个人很惊讶，都有些不知所措地：“你。”
　　彭敏红着脸，低声地说道：“你们在这儿争什么呀，让人看见多不好，赶快回去吧！”
　　两人互相看看悻悻地走了。
　　从医院出来，两人默默走着，苏瑞先开口了：“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意思的？”
　　“什么时候，当年交换皇姑，她到我们连的时候，我们就有点那个。什么意思了，这，什么事儿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交换皇姑时，我也在场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再说了，这种事儿又不是排队卖东西，还讲什么先来后到？”
　　“唉。该不是我牺牲了，不在家的这几天，给我开了追悼会，你小子就有机可乘，提前下手了吧？”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下作！就算你们认识得比我早，可她刚才对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明白？”声调高了。
　　“那就搞明白了以后再来跟我争吧！”
　　“老子会搞明白的！唉哟! ”他拍了下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别是那个事儿让她知道了？”
　　“什么事儿？”
　　陈大龙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事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你了，你更有机可乘了！”
　　“我也会搞明白的！”
　　医生办公室里。
　　对面的女医生试探地问道：“小彭，听说陈大龙和苏瑞为了你，争得一塌糊涂，满医院都知道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彭敏脸红红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小苏这两天经常来我们医院，跟你熟识可以理解，这陈大龙从来没来过医院，他牺牲那会儿，你才调过来，他根本没见过你，怎么就喜欢上你了？”
　　“在山东抗日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彭敏平静地说道。
　　“又是选飞体检时认识的？”
　　“在那之前，他们连抓住了日本的皇姑，噢！就是日本天皇的侄女，要拿她跟日本人交换武器弹药和药品，我被派去负责验收药品，跟他们连住在一个村子里。”
　　“这么说，比认识小苏要早？”
　　彭敏顿了一下：“几乎是同时吧! 交换那个皇姑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苏瑞的连队也被调来负责警戒。”
　　“是不是那个时候这俩个小子就同时看上你了？”
　　彭敏低下头：“这我说不准？”
　　“那他陈大龙对你有所表示吗？”
　　“那到没有，当时的条件也不允许！”
　　“那你呢，你对他呢？”
　　彭敏有些矜持：“这。怎么说呢？”
　　“我明白了！原来本想把你跟小苏说和说和的，可谁曾想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这陈大龙又活回来了？按说这两个人都不错，但是，这种事关键还是取决于你个人的意见。既然你和陈大龙俩人早就有意思，大姐我就去做小苏的工作？”
　　“可是。”
　　“可是什么？”
　　“你让我再想想？”
　　政治部主任徐成寿把陈大龙找来：“辽沈战役形势发展很快，学校组织几批人员，前往长春、锦州、沈阳等地接收机场和国民党留下的飞机、设备等等，苏瑞去锦州，你被安排到沈阳。”
　　“是，保证完成好任务！”
　　“现在马上到接收办公室去领受任务。”
　　他起立敬礼欲离去。
　　“等等！大龙，坐，坐!”陈大龙又坐下。
　　“还有一件事，听说你跟苏瑞两个人都喜欢上校医院的彭敏医生？”
　　“有这事儿。”
　　“眼光不错嘛！大学生，人长得漂亮，医术也好。你们现在也都符合恋爱结婚的条件了。不过，一，不能影响飞行，不能因为感情问题带着不良情绪上天！二是不能影响战友感情和同志间的团结，明白吗？”
　　“明白，主任!”
　　“你们俩个相互之间无论是打仗、学习、飞行，什么都争，这是好事! 我也知道，你们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多少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意思，有意思的是在这件事上也争到了一块儿了。这种个人感情方面的事领导不好多干预，你们俩都要保持冷静，既要尊重彭医生本人的态度，又不能伤害了同志之间的感情。”
　　“请组织上放心，我会正确对待的!”他自信地说道。
　　“我与苏瑞也谈过了，他也表示会处理好的，他说，不管是什么结果，你们都是好战友。”
　　“这我信! 我也是这句话，请领导看我的行动!”
　　“当然了。彭敏我也找过，我能感觉出，她还是对你有些好感，可好象对你又有什么顾虑，等接收任务完成后，回来好好找她谈谈。”
　　“是!”
　　辽沈战役结束后，空军接收组就驻进了沈阳国民党空军第一司令部的办公大楼开展工作。陈大龙主要负责接收国民党留下的飞机、器材、油料、机场设备等等。此刻，他与孟庆元和三个战士坐着一辆美式敞蓬吉普车向沈阳东陵机场开去。仗刚打完，城里到处是国民党的散兵游勇，为防不测，陈大龙配备了一支驳壳枪，孟庆元和三个战士每人一支汤姆式冲锋枪。
　　走到半路上，孟庆元提出要上大号，陈大龙没好气地说道：“好你个孟大侠，就你屎尿多，停车! 去吧，走远点儿，别臭了我们!”
　　孟庆元把冲锋枪放在车上，呲着虎牙笑笑，跑走了。陈大龙在车上卷了一支烟，边抽边跟几个战士聊着天。一会功夫，只见孟庆元拿着一支崭新的驳壳枪美滋滋地走过来。
　　“哪儿弄来的？”陈大龙问道。
　　“我在那边草地上拉屎，刚拉完，裤子还没提起来呢，一个晕头晕脑的国民党军官看见了我，问我是不是解放军？我说是的，他就把枪交给我了。我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是青年军207师的上尉连长。”
　　“人呢？”
　　“我让他找军管会报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