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第二十章 硝烟断情(1)
　　落马山前线的阴雨连接下了好几天。黑沉沉的雾霾，把整个前线包裹得紧紧的，阵地能见度不足百米，仿佛头上的天马上要塌下来似的。当然，这场不大不小的雨，也不是一无是处，它让前几天的硝烟消失得无踪无影，阵地上空的尘埃也叫它洗涤得一干二净。那雨水洁净之后的空气，给人一种清新爽快之感，让人心情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连长，郑团长叫你。”话务兵边说边把步话机耳机和送话器递给苏连长。
　　“苏远亮，战士们吃早饭了吗？”
　　“报告团长，我们刚吃过，请首长安排任务。”苏连长以为郑团长要下达攻打河内的命令，他嘴角挂着欢快的微笑，兴高采烈地对郑团长说道。
　　“现在是三月五日早上八点过五分，请你赶快集合部队下山，越快越好。”
　　“是要攻打河内么？好。我们马上下山。”苏连长满脑袋想着攻打河内的事儿，兴奋得忍不住问了郑团长一句。
　　“不是往河内拱，是上级命令撤军。我们已经达到惩罚和教训越南的目的，取得了重大政治和军事胜利。从今天起，准确地说是从现在起，马上开始撤军行动，不得延误。”
　　“是，我们马上组织撤退工作。”苏连长惊讶地回答道。
　　“连长，我们不往河内拱了？实在太可惜。”站在苏连长身边的副连长胡杨倾心听着他和郑团长的通话，大概是壮志未酬，有些很惋惜地问。
　　“对，不打河内了，赶快清点人员和收拾武器弹药，马上准备撤军回国。”
　　“啊，不打河内了哇？”
　　“哎，好可惜哟，打河内就差抬脚一步了。”
　　“看来，想去河内溜溜，这回算是泡汤了，真是太遗憾了”… …战士们听到上级撤军命令后，他们在遗憾、叹惜和不理解中，扛着枪炮和炮弹，跟着苏连长离开坚守了好几天的山头阵地，前往山下战略公路跟猛虎团兄弟部队会合。
　　“老苏，你好哇。”几天不见苏连长，大功连张连长几大步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他跟前，热情地跟他握手打招呼。
　　“老张，你才叫好呢，没损坏一根汗毛，哪像我瞎眼败相的。”
　　“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是你造化大，才保住左眼没瞎，好悬罗。回国后，我请你掺馆子，整它老子三天三夜五粮液，好好压压惊。”
　　“老伙计，先莫讲压惊的事情。你看这队伍乱糟糟的，从敌人前沿到后方几十公里公路沿线，到处挤满撤退的部队。我们到公路上三个多小时了，还没走到一里路，不晓得上头啷个组织的，再这样乱下去恐怕要吃大亏。”苏连长望着乱哄哄的队伍，忧心忡忡地对大功连张连长说道。
　　“是呀，这个乱局要早点收拾才好。”大功连张连长很有同感地说。
　　“走，找郑团长去！”苏连长拉起张连长欲往前走。
　　“莫给郑团长添乱子，要去你一个人去。”
　　“不是添乱，我是去给郑团长提个建议。”
　　苏连长离开张连长后，穿过挤满车、炮、人的那条狭窄的战略公路，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见到了郑团长。
　　“团长，这样撤军恐怕要出大乱子。”苏连长匆匆忙忙奔到郑团长跟前，因为心太急，他连报告都忘了喊，敬礼间就直奔主题说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跟这猴精打仗，如果等会儿大雾一散被它发现，那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小诸葛，快把你的好点子讲来听听。”郑团长非常喜欢这个会打仗点子多的部下，也开门见山请他亮招。
　　苏连长对郑团长说，现在我军打了大胜仗，各部队听到撤军命令，都“呼啦”一下涌到狭窄的公路上，弄得进退不得。像这个撤法，前线整个大部队一个月都回不了国。还有一旦敌人闻出味来，一阵穷追猛打，我们都会成为动弹不得的活靶子，还会使这场取得重大胜利的战争大打折扣。
　　现在当务之急要变被动为主动，他请求郑团长把现在危险情况报告军师首长和总前指，马上采取各部队有序交替掩护，重新布置兵力镇守公路沿线两侧山头制高点，疏通道路组织有序撤退，以避免造成撤军损失。
　　郑团长倾听着他的建议，他紧锁的眉头开始舒展起来，不断点头微笑说，想不到苏连长跟他的想法差不多，简直就是不谋而合。我们一定不干打胜仗后，让干部战士牺牲在撤军路上的傻事。
　　郑团长高兴地拍了几下苏连长的肩膀，叫他赶快带领部队重新回山头布防，他马上请求上级改变撤军中的战术防御方案，防止敌人尾随追击我军。
　　苏连长离开郑团长回到自己连队后，对全连干部战士说，赶快回山抢占阵地。战士们一听这话，兴奋中免不了一团迷雾，问苏连长是不是上级改变决定要攻打河内。苏连长说不是，看刚才公路上挤得比街上赶场还乱，真叫人着急。现在上级改变撤军方式，各部队实行交替掩护，一定要保证撤军顺利和安全。
　　“哦，原来是这样。看刚才路上那混乱样子，我们都捏了把冷汗。现在好了，我们连长的主意就是高。”一个战士扛着炮架往山上爬，笑嘻嘻地回头对苏连长说。
　　“小心，莫栽跟头！”那扛着炮架的战士只顾回头说话，没注意一脚踩在沾满稀泥的光滑石皮上，差点跌倒在地。苏连长连忙几大步蹿上前去，伸手一把扶住了那快要跌倒的战士。
　　“连长，有情况！”吴铁军紧跟苏连长一起走在队伍前头，从雨雾中隐隐约约发现他们原来的阵地上，有一些人影晃动，他急忙大声向他提醒道。
　　“弟兄们快掩蔽，有敌人。”苏连长话音未落，抢先占领山头阵地的越军，突然朝他们射来密集的机枪和冲锋枪子弹。
　　此时，吴铁军距离山上敌人最近，他见势不妙，连忙取下挂在腰间的一颗手榴弹向山上敌人投去，使敌人一个火力点短暂中断枪声，为苏连长和战友们寻机歼敌争取了宝贵的分分秒秒。正当他准备向敌人扔去第二枚手榴弹时，敌人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大腿股骨。几乎同时，在他身后的炊事班长詹华英，也连忙用半自动步枪向山上敌人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