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十五章 飞车惊魂(1)
　　二月的最后一天，猛虎团和友邻部队愈战愈勇，稳打稳扎把反击战向凉坪南边山区推进。现在剩下的落马山这片弹凡之地，如果需要夺取它，对神勇的中国军队而言，犹如探囊取物。换句话说，只要中国军队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拿下它。
　　但这片不大的山区，却是拱卫越南首都河内的最后一道屏障。中国反击部队的长驱直入，令河内上下一片恐慌，他们没料到中国兵比美国兵厉害，作战如此神速和顽强。此时，“中国还击部队何时攻打河内？”成了河内当局乃至国际军事专家关注的焦点，他们料定河内随时可能落入中国军队之手。
　　“连长，我们会往河内拱吗？”接二连三的胜仗，使吴铁军兴奋不已，他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军帽，用探询的语气向苏连长问道。
　　“是呀，连长，我们什么时候打河内？”吴铁军的话题，立刻引起了全连干部战士的极大兴趣，他们纷纷围过来，迫不急待地追问。
　　苏连长望了望自己眼前这些可爱的战友，看到他们一个个战斗情绪高昂，心里很高兴。他微笑着对大家说：“同志们，越南当局忘恩负义侵犯中国，我们的自卫还击战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就像当年苏联卫国战争攻打德国柏林城一样，我们同样有权利和能力拿下河内。但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军事和政治战略问题，况且，不知越南的军事盟国苏联会作何反应。所以，莫说我这个小连长，就是军长和总前指首长也没有现存答案。因为这太事关重大，只有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军委才有决断权。但有一点我敢肯定，眼前这小小的落马山，我们最近一定会拿下它”。
　　“好，最好快点打。我好想打进河内城，然后再踏平整个越南，当然，我也有个小小希望，等哪一天攻下河内后，叫随军记者帮忙照几张相片。将来我当老子当爷爷了，也好对后人说，看！这是我当年征战越南首都时留下的照片，哪才英雄神气呢。”一个战士插话说。
　　“我也想逛逛河内，好歹这是出国嘛。再说，国际外交惯例接待外国元首才鸣二十一响礼炮，可越南狗杂种真客气大方，对我们可是万炮相迎，我们才是最珍贵的宾客。不，我们是奋起还击的正义之师，也是收复失地的天兵。大家想想看，等到拿下河内后，留张战地照片，那才叫威风嘞。”
　　“同志们，我跟你们一样，也想背着枪到河内街上逍逍遥遥逛它几圈。我想那时的心情，就像打猎回到家里一样安逸。到那时，我要美美地喝它一壶酒，直到酩酊大醉为止。然后大声喊道，河内，久违的河内，我们来啦，我们中国天兵来啦！那真是说有多神气有多神气。大家随时作好战斗准备，等拿下落马山后，再迎接这一天的到来吧！”苏连长说完这话，与畅想攻打河内的战士们一起哈哈大笑。那笑声豪放有力，回荡在阵地上空，充满坚定必胜的信心。
　　“班长，我们这道防线到底守不守得住？”龟缩在落马山岩洞里的一个越军士兵，穿着破烂的军装，不知是山洞里寒气逼人，还是饥饿难挡，那瘦个子兵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有些胆怯地问道。
　　“笨蛋，这是要命的问题。如果我不是你老乡，就凭你这句不该问的话，你肩上那吃饭的家伙早就搬家了。记住这话别乱问。好，看在我们是同乡份上，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中国军队连青龙河、迷人谷、茶岭和凉坪没费多大劲就拿下来了。眼下，单凭我们这点少得可怜的残兵败将，什么狗屁都顶不住。现在战场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中国军队手里，关键是人家想不想打和什么时候打的问题。记住，这话哪儿说哪儿丢。”
　　“好，我保证不乱说，班长你放心。可是，如果中国军队真要再打咋办？”那个瘦巴巴的越军士兵颤颤兢兢地继续问道。
　　“我告诉你，听到他们打炮就马上躲起来，然后朝天上乱放几枪，见他们来了丢枪投降就行了，他们可是天下最优待俘虏的好军队。千万别替当官的傻卖命。”越军班长把同乡士兵拉到身边，悄悄贴近他耳朵说。那瘦小的越军士兵听后不断点头，嘴里一个劲地称赞“好，好，好！到时候就这么办。”
　　武文勇和他的野狼团一路败阵下来，经过几次损兵折将后，使越军自诩的“天下第一团”，从两千余人的整编团，沦为如今寥剩无几的空架子团，心里正憋着一团火。他不明白，他手里这支从前八面威风的常胜军，从奠边府打败法国佬，到后来打败美国佬，从来没失过手，唯有眼前这支可恨的中国娃娃兵，一支二十多年没打过仗的中国兵，今天却成了他的致命克星，令他百思不解。
　　武文勇率领野狼团残部从凉坪城区暗道突围后，手下建制不全的几个营和直属分队化整为零，分散在凉坪周围的深山老林里，凭借人熟地熟等优势，龟缩在一些险要山头和山洞里，一再严令部下不得与中国军队正面交火，生怕哪一天把眼下所剩的这点血本拼光。
　　他知道如果没有野狼团作政治资本，或者他离开野狼团而失去令人荣耀的光环，他将会沦落为比街上叫花子还不如的穷光蛋，他不敢再想下去。
　　在滴水洞比较干燥的一角，武文勇坐在勤务兵为他铺好的绿色军毯上，他身边的子弹箱上，支着一部电台，电台旁边燃着一支蜡烛。那昏暗的烛光，在山风的吹拂下，一晃一晃的照在他脸上，看起来活像一具僵尸。此时，只有他那双鼓得突出的金鱼眼，在烛光下不停地闪动，表明他还是个活物，一个幽灵般的活物。
　　“妈的，你们这些中国兵，老子跟你势不两立。”武文勇一脸怒气，气得把空酒瓶往子弹箱上用力一掼，差点震熄了烛光，把他一身怒气和怨气，全部撒在他的勤务兵身上。
　　“团长，您该休息了。”一直侍候在他身边的勤务兵，很少见他喝闷酒。他小心提醒时，明显带着畏惧和讨好的意思，准备上前搀扶他的上司武团长。
　　“滚开，老子没醉，老子清醒得很！”武文勇厉声俱色的喝斥中，分明充满绝望与不满，他不甘心就这样败在中国军队面前。他挖空心思盘算着他要寻机报仇的事儿。此时，他那放大的金鱼眼瞳孔里，透出火燎燎的复仇杀气。
　　静坐在他左边的话务员，突然看见电台指示灯亮了起来，他连忙调试频率，把耳机套在耳上，细心聆听起来。
　　“报告团长，师长要跟你通话。”
　　武文勇稍为向前倾了下身子，接过耳机和送话器，然后站起来，显出一个老军人干练利落的素养，强打精神站立在地上。
　　“是武团长吗？”
　　“报告师长，卑职正是”。武文勇很谦卑地回答道。
　　“武文勇呀武文勇，野狼团可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天下第一团’，它不仅是我们奠边府师的骄傲，也是整个越南军队的光荣象征，就像中国军队的叶挺独立团一样。说实话，你手下还剩多少人马？“阮师长视他起家的野狼团为命根子，从前每打一仗后，他都要清问它的损失情况。
　　“报告师长，现在还有千把人。”武文勇第一次在阮师长面前撒谎，他怕讲实话阮师长伤心难过。当然，他更怕自己打败仗之后失去野狼团的头号宝座，那是比在二流部队当师长还要风光得多的美差。本来他想挟野狼团的威风，在跟中国军队的对决中一举出名，步入他内心向往已久的将军行列。但他现在连打几次败仗，看上去毫无指望，只能为他自己的退路着想，暂作保住野狼团团长位置的打算。所以，他刚才对阮师长汇报时，有些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