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四章 碧水血浪(4)
　　苏连长很喜欢这个出征前一再捅漏子的新兵，他有一股子灵气、傲气和勇气。这小子在战火中锤炼锤炼，今后一定是块好钢。他深情地望了望金世凤一眼，不由得令他对金世凤刮目相看，心中暗暗喜欢上了他。
　　“好，你们几个长江、黄河和白洋淀水里长大的兄弟们，是我们一00迫击炮连的浪里白条，不，应该说是我们猛虎团捣腾青龙河的水中蛟龙，到大功连听张连长指挥，再是大家放精灵些，都跟我活着拿下敌人的地堡火力点。”
　　“张连长，我给你带几个兵来”。
　　“苏连长，你这是？。”
　　“我刚才听到郑团长跟你的谈话，急需组织水兵突击队，这不给大功连送‘浪里白条’来嘛！”
　　“苏连长，你又是炮火支援，又是送‘浪里白条’，叫我不知说什么好。现在有了这么多水中蛟龙，我大功连没有拿不下的山头！等渡河战斗胜利了，我请你苏连长喝酒。多谢老兄！”大功连张连长双手握在一起，抱拳拱手向苏连长道谢。
　　“连长等一等，算上俺一个！”
　　“你，身体行么？”
　　“报告连长，我张铁山别样不会，可我从小在黄河水里泡大，就会玩水这点本事。”
　　“张连长，带上老张吧，他可是黄河边长大的好水手。”苏连长打量了一番协理员张铁山，心里对他所遭遇的不幸火灾和不白之冤，充满无限理解和深深同情，甚至有点怜悯味道。他希望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让团首长看清张铁山是个有肉有血，懂得为国家尽忠，为父母尽孝的铁血男儿。也好战后继续留在部队，为部队建设建功立业，为父母妻儿尽到为子为夫为父的人伦之责。
　　“好，老张，欢迎你这个黄河蛟龙参加渡河突击队。只是你大战士们七八岁，当心体力吃不消哦。”大功连张连长平素就很敬重这位本家大哥，面对张铁山目前不伦不类的处境，也跟一00迫击炮连苏连长一样，心存同样的怜悯之情，也想用战场上的特殊方式，拉张铁山一把，为他今后发展铺平道路。因此，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张铁山的请战要求。
　　新的渡河突击队再次成立了。二十余名渡河突击队勇士昂首挺胸，站成两排，伫立在暂时平静的青龙河北岸掩蔽处。张铁山、张天乐和金世凤等人站在大功连渡河突击队的前排，显得特别激动和兴奋。
　　“同志们，拿下河对面阵地，就靠你们这些勇士了。预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郑团长举杯跟渡河突击队人员挨过敬酒。当他走到张铁山跟前，足足站了两分钟时间，用关切的眼神扫视了遍他的全身，然后用力拍了拍张铁山的肩膀说：
　　“铁山同志，请保重，你一定要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是，团长。我张铁山感谢团党委给我上战场的机会。我会活出个人样来，无论死活都是猛虎团的一只猛虎和一条龙，不会当孬种和软骨虫。”回话之间，戴过下连的张铁山向郑团长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调整好全团进攻战术，郑团长和严参谋长看见东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他决定趁着河雾和天未完全亮明的时机，向青龙河对岸敌人发动第三次猛烈攻击。
　　“参谋长，命令全团新一轮总攻开始！”
　　“各部队注意，立刻发起渡河战斗！”
　　新一轮总攻的时刻到了。猛虎团集中全团部分轻重机枪和一00迫击炮连的全部火炮，一起构成严密的火力网，把呼啸的子弹和炮弹朝青龙河南岸敌人阵地上狂风暴雨般发泄而去。
　　敌人这次没有头两次那样侥幸了。一00迫击炮连指挥排侦察班长庄严，悄悄运动到青龙河北岸一处草丛遮挡的石头后面，一边观察察炮火打击敌人情况，一边通过步话机向连队的炮兵战友传递修正射击参数，使我军的炮弹弹着点，准确无误地落在越军的一处处明碉暗堡上。
　　担负渡河突击作战任务的勇士们，在总攻命令发起那一刻，他们随着我军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升起，在我军隆隆向前的坦克分队掩护下，携带武器争先恐后跳进河里，奋力向青龙河南岸游去。
　　战火下的青龙河波涛汹涌，不时卷起浪潮把勇士们托在浪尖上，又忽地一个浪潮把他们甩向浪窝谷底，像凶神恶煞的魔鬼，试图阻止勇士们奔向对岸。而南岸据险阻击的越军，不停地朝他们打来雨点般密集的子弹，好在勇士们趁着我军强大炮火打懵了敌人的那会儿，早已奋力游过青龙河中心，正在水面上一寸一寸地接近对岸之敌。
　　张铁山跳进河里后，见金世凤一张娃娃脸，很像家里的小弟弟，不由对他关心和疼爱起来。他怕他体弱乏力吃不消，难以游到敌人火力封锁的青龙河对岸。
　　他对金世凤说：“小兄弟，你跟在俺身边，好有个照应。”
　　“多谢老大哥，俺水性好，没啥。”
　　张铁山和金世凤等二十多位渡河勇士，迎着敌人疯狂射来的枪弹，奋力武装泅渡在波涛汹涌的青龙河水面上。为减轻体力消耗，他们时而潜游，时而蛙泳，时而侧游。那活灵轻巧的泳姿，如果不被战火硝烟和弹雨所笼罩，简直就是十分美妙的水上竞技表演。
　　“老兵，可惜这壮观的渡河场面，俺没空描绘下来，一定很精彩。”
　　“小兄弟，先记在脑海里，等胜利后把它画出来。”张铁山对游在他左侧的金世凤说。
　　“扑、扑、扑”，突然，在张铁山和金世凤眼前，飞来一串敌人打来的子弹。
　　“小兄弟，当心敌人子弹。”张铁山边说边横过身去为金世凤挡子弹。
　　话音未落，张铁山身上已连中敌人几枪，从他身上涌出的鲜血，立刻流到了河面上。
　　“老哥，老兵，你醒醒。”
　　“小兄弟，别管俺，俺不行了。请你转告苏连长和团首长，俺。俺不。俺不是贪。贪污犯。”
　　张铁山断断续续讲话中，断了气，被一个迎面扑来的恶浪所卷走。
　　金世凤朝东望了望怒吼的青龙河激浪，发誓要为掩护他而消逝得无影无踪的张铁山烈士报仇。
　　在这次殊死较量中，渡河突击队的勇士们失去了三位情同手足的亲密战友，但他们的牺牲换取了二十一位勇士的胜利登岸。
　　吴铁军看到眼前壮观的战争场面，表情异常激动，欣然填写《忆秦娥·血战青龙河》词一首：
　　西风烈，
　　马蹄声声驱鬼邪。
　　驱鬼邪，
　　千年征战，
　　饮恨喋血。
　　炮火连天长空裂，
　　呐喊横戈多豪杰。
　　多豪杰，
　　复收河山，
　　威震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