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第十六章 多情战士(4)
　　这一夜，除了金世凤打死三个越军特工队外，我边镜地方民兵和医院警卫战士，还活捉了两名负伤的敌人，打了一个漂亮的雨夜保卫战，使敌人血洗中国军队后方医院的阴谋流产了。
　　紧张战斗结束后，金世凤交班上床美美睡了一觉。待他从病床上一觉醒来，已到第二天开早饭时间。
　　吃罢早饭和服药后，金世凤独自一人离开病房，背上挎包准备到边镜小镇逛逛，不巧在医院大门口碰上女兵白雪。
　　“金世凤，你好了不起哟，昨夜又打死几个敌人。你伤真好了吗？”白雪半信半疑地问。
　　“真好了，要不咋能放哨打仗？”他向白雪反问道。
　　“那就好，祝你早日伤愈归队。”白雪主动大方地跟他握手。
　　“可俺伤口嫩肉还没长满子弹洞，军医不让出院。”他向她透露实情，显出急于出院的样子“哦，我忘了告诉你，刚才我看到你们炮连的汽车班章班长在镇上，今天拉弹药给养上前线，他说一会儿到医院来看你。还有，今天下午医院要召开庆功大会，为你庆功呢。”白雪笑着对金世凤说。
　　“那好。先不说开庆功会的事儿，俺正要去镇上，兴许能碰上章班长。”他听说连队来人了，像喝了蜂蜜一样高兴，笑着对她说。
　　金世凤来到小镇东头，正好碰到从邮政所出来的汽车班章铁锁班长。两人见面后高兴得热烈拥抱起来。
　　“章班长，你最近又黑又瘦，身体还好么？”
　　“好，俺可瘦得精神。你呢，伤好彻底了吗？”
　　“已经好彻底了。我马上要出院了，准备到镇上买点东西带回连队。俺好想连长指导员和战友们罗。你等一会儿，俺坐你的军车回前线连队去。”金世凤生怕章班长走了，一再提醒道。
　　“中，你慢点，咱们一个钟头后在这里会合。”说着，章班长向他扬了扬手，忙着办事去了。
　　金世凤离开汽车班长章铁锁后，嘴里哼着《上前线歌》的曲儿，在镇上供销商店转了几圈，双眼打量着货柜，寻找自己想要买的东西。
　　“解放军同志，请问你需要什么？”年轻漂亮的商店女服务员很热情地问道。
　　“同志，俺今天出院回前线，想买这些东西，最好一样不差。”金世凤手里攒着自己前不久当兵离家时，他奶奶和姥姥等亲人塞给他的四十块零花钱，他担心商店缺货，特意对服务员补充说。
　　“嗬，解放军同志你真幸运，这些东西我们店里都有。请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拿。”她接过纸单看了眼，十分热情地对他说。
　　金世凤把两条大前门香烟、三本书等几样东西装进挎包后，乘坐章班长的军车赶回了前线连队。他回到连队后，立刻被苏连长、贺指导员和战友们团团围住，都很亲热地围着他问长问短。
　　“小金同志，我看看你伤好利索没有。”苏连长知道他伤势不轻，有些放心不下，硬是叫他脱光上衣，查看了下他左肩上的伤口。看到他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立刻把脸上笑容收住，显得很严肃地说：“我看你是从野战医院偷跑回来的，太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了。你呀你，叫我说啥子好。”苏连长报怨中，夹杂着格外疼爱这个小英雄的浓厚情感。
　　“连长，俺不是偷跑回来的，只是离开连队十几天了，心里老想大家。所以，就自己顺便座章班长的汽车回来了。”
　　“那不一回事吗，你这是不打自招。”苏连长装着十分恼怒的样子说。
　　“连长，咱老家有句古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俺私自出院犯了纪律错误，改天在战场上将功补过。嗨，看俺记性真差，光顾唠嗑说话，差点忘了给大伙儿带的礼物。”他笑嘻嘻的低下头，从挎包里取出那两条大前门香烟，递给胡杨说：“胡副连长，请你代劳给每个班发一盒香烟，剩下的连长你们几个瓜分好了，这叫有福同享。”
　　“连长你爱学习军事理论，俺给你买了本《战争论》，希望你喜欢。”
　　“指导员，你爱看小说，俺送本《儒林外史》给你。”
　　“文书，这是刚出版的《第二次握手》，听说很有看头，给你。”
　　“苏老兵，你爱写字，送你一支自来水钢笔。可好写了。”
　　最后，他从挎包里拿出一只崭新发亮的口琴，在人群中来回看了又看，不见卫生员的影子。于是，他很惊奇地问道：“卫生员呢，他到哪里去了？俺知道他爱吹口琴，出征时不小心摔坏了自己心爱的口琴，心疼了好几天。俺给他买只口琴，让欢乐时刻伴随他。”
　　“他下山到团卫生所领药品去了。”通信员苏远斌拿着金世凤给他的那支崭新钢笔对他说。
　　“老苏，想不到金世凤这个新兵蛋子，还很在乎战友感情呢，你看他一个不少记着全连战友。好兵啊好兵，真是重情重义的好兵。”贺指导员目睹眼前感人的场面，有些动情地说。
　　“老贺，金世凤是个文化素质好和作战勇敢的好兵，我们战后要推荐他进军校深造。我很高兴，我们炮连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苏连长接过贺指导的话，意味深长地说。
　　亚热带的气候一天十八变，晚饭前还是晴空万里，可眨眼间就下起了一场大雨。金世凤不顾苏连长劝阻，屁股没坐热便回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紧张对峙的前沿阵地，暂时停止了枪炮声，战场变得平静极了。
　　黄昏雨后，战壕里有洼积水，在水凼边的石缝上斜长着一簇怒放的鹃花。在夕阳晖映下，红艳艳的鹃花儿，挂满了一滴滴晶莹透明的水珠，美丽极了，给了他一种创作灵感。他看了看晚霞烧红的天空，又回头看了下这棵雨露中傲立的杜鹃花，连忙从军用挎包里取出彩笔和画纸，然后摊开画纸，全神贯注地画个不停。
　　晚霞和雨露交相辉映，那火样的鹃花在他如意彩笔下，从绿丛中洒下一片金辉。鲜红的花儿在水中不停的蹿动着，像无数面八一军旗在迎风招展，更像烈士们的鲜血在流淌、在扩展。
　　他挥笔画完最后一笔，在画的一角题下《残阳如血》四个刚劲有力的狂草大字。停笔后，他和战友们开始欣赏起来：那画儿悲壮中不乏凝重，把瞬间的战争意境表现得恰到好处，令观画的战友们连声叫好。
　　突然，敌人向他们坚守的阵地开炮了。那炮弹划过长空，带着刺耳的呼啸声落在金世凤附近。金世凤忙着收拾画卷，因为迟走开一步，他的头部不幸被敌人弹片击中了。
　　金世凤倒在阵地上，头上鲜血流个不停，把他刚画好的《残阳如血》画卷染红了大半。这幅画，成了他参军后第一幅，也是他最后一幅血染的战地画卷。这正是：
　　惊天动地霹雳响，
　　英雄出关上战场。
　　舍生忘死保和平，
　　凌空飞崖夺机枪。
　　儒雅战士堪奇才，
　　信手书画美文章。
　　急返前线立新功，
　　唯叹忠魂飘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