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妳相信引力嗎？

　　副標題：人類的贊歌就是勇氣的贊歌
　　隨著路西法退場，壹切似乎都暫時告壹段落了……
　　但身處事件旋渦中的所有人心中都隱隱有種感覺。
　　這壹切不過才剛剛開始。
　　而普雷拉蒂之前到底對溫蒂說了什麽，讓溫蒂臨時決定加入小隊，最終演變到了這個地步……真相也得以經由莫紮特之口公之於眾。
　　出發前夜。
　　“妳們果然成為了心靈相通的好朋友了呀。”
　　普雷拉蒂接近了溫蒂，表示自己非常高興的看到溫蒂與阿露塔搞好了關系，只是語氣有些奇怪，仿佛她早就料到了會這樣似的。
　　溫蒂與普雷拉蒂並不熟悉，這主要是因為路明非等人在此之前，都有意的讓溫蒂這個純潔如白百合的女孩避開普雷拉蒂這個屑女人，免得幹凈的紙張上染上了汙穢。
　　溫蒂自己也在身邊的人有意無意的暗示下，本能的回避與普雷拉蒂的接觸。
　　但普雷拉蒂的還是行動了，路明非也小看了這個明明立場上是友軍的家夥，究竟有多麽的……不要臉。
　　“雖然那孩子肯定不會承認，但作為阿露塔的母親，我想跟妳好好聊聊呢。”
　　是的。
　　壹開口，壹句話，就讓本來想要回避對方的溫蒂，被普雷拉蒂徹底吸引了。
　　溫蒂才剛跟阿露塔成為朋友，自然不可能放著不管。
　　渴望了解自己的友人或愛人，是人際交往中最常見，也是最理所當然的事情。
　　然後？
　　然後普雷拉蒂就微笑著，當著旁邊莫紮特的面，將自己與阿露塔與路明非之間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饒是單純善良如溫蒂這樣的女孩，也不由得為普雷拉蒂那對阿露塔做了這種事情，居然還好意思自稱‘孩子他媽’的厚臉皮給驚道了。
　　老實說，在得知了普雷拉蒂究竟是壹個如何邪惡的存在之後，溫蒂已經有了後悔與她搭話，想要就這樣直接掉頭逃跑的想法了。
　　溫蒂就是很後悔。
　　然而她還是太小瞧了普雷拉蒂拿捏玩弄人形的本事。
　　“如果我說阿露塔這趟外出調查會有危險，作為關心孩子的母親，我希望溫蒂小姐您能跟上去保護那孩子呢？”
　　普雷拉蒂笑瞇瞇地說道，兩眼瞇成了壹條線，如同壹只雌狐貍，介於可愛與危險之間。
　　理性告訴溫蒂，自己正在被她牽著鼻子走，但感性讓她轉回了頭。
　　普雷拉蒂又告訴了溫蒂，更多的關於阿露塔的事情。
　　她並沒有說這趟外出調查可能會遇到什麽危險，而是轉而提到了阿露塔的體質問題。
　　雖然壹直跟英靈們混在壹起，行動時候也總是被默認當成英靈從者單位來指揮，但本質上來說，阿露塔並非是英靈從者，而是活生生的人類——人造生命體。
　　“我是懷抱著制造道具的心態制造那孩子的，因為時間緊迫，我自然不可能在設計階段就做到完美，因此，阿露塔的身體天生就存在著巨大的不可逆的缺陷。”
　　普雷拉蒂告訴溫蒂：
　　“她之所以還能如常人般行動，是因為她的體內存在著‘月亮天使·沙利葉’，然而，天使並不是壹個具體的個體，而是壹種擬似人格化了的自然現象，屬於這個特異點本身自然環境的加護的壹種。
　　說的簡單點，等特異點的修正完成，即使阿露塔能夠跟著前往迦勒底，她的身體也會因為失去沙利葉而迎來消亡。
　　說到底，她本身也是歷史扭曲的壹部分，壹旦扭曲消失，特異點被修復，她自然也會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中。”
　　非常簡單，但結合溫蒂的所見所聞，但無比具有說服力的話語。
　　見溫蒂完全被自己帶了節奏，跟著自己的話語開始思考了的普雷拉蒂，繼續著自己的話術。
　　“妳相信命運嗎？”
　　普雷拉蒂突然又將話題拉開。
　　她又拋出了壹個新的問題：
　　“妳應該比我們這些在後方搞研究的都更清楚吧？這些龍群最大的威脅是是哪部分？”
　　溫蒂下意識的回答：“數量，數量太多了，而且無窮無盡。”
　　普雷拉蒂又反問：“那我們靠的是什麽守下來的？”
　　“當然是城墻啊。”溫蒂有些摸不著頭腦。
　　普雷拉蒂繼續道：“那要是沒有聖王——要是聖王的寶具，沒有恰巧具備應對這種情況的效果呢？”
　　溫蒂這下答不出來了。
　　“‘戲劇性的宿命感’——在許多故事裏都會出現這樣的情節吧？妳雖然是異世界人，但這方面的文化應該是共通的。”
　　全身刀槍不入唯獨背部是弱點的屠龍者，壹定會死於這個弱點。
　　故事描述著提到了槍械那就壹定會開槍。
　　建造在空中的要塞壹定會墜落。
　　也就是說——
　　“既然具備大規模戰爭能力的聖王現身了，那麽就壹定會出現對應特性的——只有他能應對的敵人。”
　　“因為這就是在故事結構上的‘存在的意義’。”
　　然後，普雷拉蒂，終於將真正的，自己要拋到溫蒂手中的定時炸彈，扔出來了。
　　“如果說聖王的出現是為了應對海量無窮無盡的龍群。”
　　“那麽妳呢？溫蒂，妳覺得妳出現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麽？”
　　“……”溫蒂陷入了沈默。
　　但普雷拉蒂沒有停下自己的話語。
　　“溫蒂，雖然那孩子肯定很討厭我，但我卻有壹直在思考，思考如何讓阿露塔變得完整，這個時候，妳與那孩子成為了朋友——我覺得，這件事本身是有意義的。”
　　“壹切的相逢都有意義，不僅僅是妳，還有阿露塔與法芙娜。”
　　“妳知道嗎？溫蒂，法芙娜曾經也是個充滿了缺陷的被關起來的人造人，她的生命從她掙脫束縛的那壹瞬間開始就進入了倒計時，但在她的故事的舞臺上，有壹名通過得到了惡龍的心臟，而化為了龍活下去的戰士。”
　　“然後，法芙娜也跟那個戰士壹樣，從戰士那將心臟繼承，補完了自己的缺陷，以龍的姿態存活了下去。”
　　普雷拉蒂並沒有明確指示要求溫蒂做什麽。
　　只是用溫柔的，溫和的不像是路明非認識的那個普雷拉蒂的語氣，仿佛真的關心自己孩子的母親壹般，訴說著自己的想法。
　　“——溫蒂”
　　“妳相信引力嗎？”
　　“妳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是有意義的嗎？”
　　莫紮特默默傾聽著兩人的交流。
　　沒有插手，只是默默地彈奏著鋼琴，讓旋律變得更加低沈，悲傷中卻又好似充滿了決心。
　　莫紮特默默傾聽著，記下了這個故事。
　　如王子吻醒白雪公主（童話）般美好的故事。
　　如用裁開餓狼的肚皮（童話）般殘忍的故事。
　　而善良女孩下定了決心。
　　以自己的心願，做出了選擇。
　　☆
　　“將我的心臟……移植給阿露塔。”
　　沒人清楚溫蒂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話的。
　　讓沈默的路明非最難受的事情，居然是達芬奇仿佛早就料到了這壹步似的，立刻開口接話道：“妳現在是靈體，即使阿露塔有【自我改造EX】技能，但在移植完成之前，妳壹旦死亡了的話，心臟也會消失，所以……我們必須要在妳還活著的狀況下移植心臟。”
　　路明非當時就有股無名火湧了上來。
　　但在他開口抱怨之前，卡多克與蘇曉檣先壹步打斷了路明非的行動。
　　“忍壹下！白癡衰仔！妳又不是不認識達芬奇，她會是那種卑鄙的家夥嗎？達芬奇她只是頭腦靈活見多識廣，所以立刻就明白了溫蒂的想法，才不是她蓄謀已久！”
　　路明非張大了嘴。
　　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只能沈默的又坐回了地上。
　　“……還有個壞消息”同樣沈默了壹小會的羅曼醫生開口道，“妳現在的身體龍化非常嚴重，強大的抗性讓……麻醉藥或麻醉效果的魔術都無法在妳的身上生效，現在也沒時間找好的環境，只能立刻進行無麻醉的活體手術……”
　　羅曼頓了頓，這時候又看向了在場唯壹能做手術的人——伊麗莎白·巴托裏。
　　沒有麻醉，同時又不能死，在這種情況下進行心臟移植，這根本就是酷刑吧？
　　伊麗莎白笑了笑，但笑容中滿是苦澀。
　　“我有拷問的技能，明明沒有詳細的記憶，卻不可思議的擅長在保持受刑者性命的情況下給予痛苦……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派上用場。”
　　“足夠用了。”達芬奇的似乎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這又不是真正的手術，而是魔術工程的壹種，只要大致執行好，【自我改造】的效果就會發動……”
　　達芬奇頓了頓，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現在氣氛的微妙，立刻又解釋道：
　　“就算不這麽做，溫蒂的靈基在剛剛那樣強行承擔了所有人的力量，又使用了副作用極其嚴重的【生存】後，已經不可能繼續存活下去了，所以……”
　　“就算這樣！”
　　阿露塔似乎受不了了，女孩的聲音是那樣的歇斯底裏：
　　“這種將他人的生命當成——”
　　然而阿露塔的話也依舊沒能說完。
　　因為，氣息已經極其微弱的溫蒂，握住了阿露塔的手。
　　“我很開心，能與各位相遇，能體驗這樣壹段冒險，能與妳成為朋友。”
　　“所以我覺得……這就是我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阿露塔。”
　　“妳……相信引力嗎？”
　　“妳覺得我們之間的相遇，是有意義的嗎？”
　　“我想，肯定就是為了這個。”
　　☆
　　……最終。
　　在溫蒂的堅持要求下，伊麗莎白在意外也擅長這方面的酒吞童子的協助下，執行了非常粗糙，幾乎是折磨程度的所謂‘手術’。
　　總是很有精神，甚至精神過了頭的，仿佛有著無限精力的阿露塔的，頭壹次露出了悵然若失的神色。
　　仿佛突然長大了。
　　但在完成了這壹切後，調查小隊們也沒有繼續多愁善感的時間了。
　　伴隨著溫蒂舍命讓路西法暫時退場，【反基督】的效果暫時離去之後，路明非的力量自然也回來了。
　　現在有兩個選擇。
　　要麽先留在這裏，繼續完成路明非的靈基補完，補完之後再原路返回聖都之墻內部，等待對路西法的數據分析結果。
　　要麽就是先暫緩靈基補完，畢竟路西法暫時退場後，也不會出現路明非發揮不出力量的狀況，完全可以將所有人都先帶回到安全的地方，帶回到聖王的庇護之下，再去那些事情。
　　溫蒂已經消失了。
　　阿露塔理論上來說繼承了溫蒂的力量，但畢竟才剛剛融合，不可能立刻就能掌握使用溫蒂的招數。
　　壹個團隊在缺乏奶媽的狀況下，容錯率自然會急劇下降。
　　除此之外，伊麗莎白也有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我們能立刻啟程返回聖都。”
　　伊麗莎白說這話的時候，懷裏還抱著個仗著鬼種犄角的小女孩。
　　這就是她與清姬和露西，在溫蒂舍命爭取時間的過程中，從那位孕婦母親腹中取出來的孩子。
　　天生便作為鬼種誕生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的未來會如何。
　　但，因為溫蒂不在了，這孩子剛剛接受了剖腹產手術的母親，現在反而成了隨時可能病危的狀況。
　　不能再繼續呆在這個鬼地方了，她需要得到充足的救助。
　　而且，要知道這裏距離奧爾良的城堡如此接近，傲慢魔女與貪婪魔女也還沒現身，就算沒了【反基督】後路明非又恢復了自己法蘭西單挑王的力量，但掉鏈子這種事情壹旦出現了壹次，就很難讓人再繼續無腦的自信了。
　　還自信那就不是自信，而是自負傲慢傻逼了。
　　更何況這裏還有不少剛剛與血族交戰，多少都有負傷的其它幸存者們。
　　達芬奇依舊將選擇權交給了路明非。
　　但說是選擇，實際上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這裏離奧爾良那巨大的城堡太近了。
　　立刻啟程返回——
　　——分歧·出現——
　　【即使立刻下定決心撤退，此時的環境亦危機重重】
　　【這裏的位置距離奧爾良太近了】
　　【貪婪魔女隨時可能現身】
　　【那麽……路明非進行壹次‘幸運’判定】
　　【大於等於80則貪婪魔女不會出現】
　　【路明非的‘幸運’：1D100＝79】
　　【貪婪魔女——】
　　【RIder、瑪麗·安托瓦內特，現身】
　　【因為該角色的路線與莫紮特綁定，因此進行對莫紮特狀況的追加判定】
　　【莫紮特與雷夫壹樣是魔神血脈，他是七十二魔神中第六十七的音樂魔神安度西亞斯的血裔】
　　【也就是說，如果莫紮特能夠得到魔神的力量的話，就能夠抑制淪為魔女的瑪麗的狂氣】
　　【那麽……為了瑪麗，莫紮特與魔神安度西亞斯進行‘意誌’對抗】
　　【莫紮特的‘意誌’：1D100＝100】
　　【魔神安度西亞斯的‘意誌’：1D100＝7】
　　【100＞7】
　　【人類的贊歌就是勇氣的贊歌】
　　【為了瑪麗，在莫紮特如鋼鐵般堅硬的意誌面前，安度西亞斯似乎是也被打動了，幾乎是放棄了抵抗，直接將自己的力量交給了莫紮特，甚至是……與他共鳴、融合了】
　　【此時在這裏的，是名副其實的，真正的——魔神莫紮特】
　　【因為莫紮特的勝利，瑪麗得以壓抑住狂氣……對迦勒底而言，貪婪魔女的身份設定變為‘隱藏的盟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