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在大陆开厂】

　　“姐夫，快请进！”林月娇开门看到是王梓钧带着她姐姐和外甥来了，立即欣喜地邀他们进去。
　　王梓钧前段时间都在忙，过了初八才终于闲下来。先是去拜会了各种官面上的人物，他其实还想拜访蒋经国的，可惜这段时间小蒋忙得没时间见他，结果只见到了三太子蒋孝勇。
　　蒋孝勇一见面就戏称他王将军，让王梓钧哭笑不得。自己一个人就被情报局勒索了六千八百万台币，岛内其他因为说错话做错事的富商，估计也出了不少血。情报局靠着一桩“美丽岛事件”，不知道打了多少秋风。
　　而蒋孝勇此人，绝对也是分了一笔的。
　　王梓钧到各处都走动了一番，然后找到孙希弼喝酒，一边喝一边大骂蒋孝勇混蛋，杀熟这种事干起来一点都不手软。喝完之后，两人则是感叹方南这小子，居然跑去情报局做事，只要他开口一句话，王梓钧手下哪个公司都有位子供他挑选。
　　只是依方南不求人的性格，上次求王梓钧帮忙调离岗位，已经是极限了，再求第二次绝无可能。求人已是很困难，求朋友对方南来说更是难于登天。
　　这或许就是性格决定命运，从方南毕业进歌林唱片、再到当兵入伍，一直到现在，好多机会摆在他面前，明明只要软一点就能前途光明，他偏偏一直硬气。
　　而孙胖子就要八面玲珑得多，由于上次在梅园的奠基仪式上搭上了地政局局长的路子，再加上身后有人暗中相助，这小子很可能在今年就会从副所长升任所长，统管整个士林区的地政事务。
　　以这个速度，相信再过几年，这死胖子就能进台北市政府做个副局长什么的。
　　走访了师友后，王梓钧才带着女儿和林清霞一起上丈人家串门，然后隔天与林凤骄一起回林家走亲。
　　由于林凤骄的关系，林家早已换了大房子，林凤骄的弟弟林永胜在经过两年的锻炼后，王梓钧直接将一家价值上千万台币的加工企业送给他经营。
　　“姐夫来啦，快请坐！”林永胜刚满二十岁，西装革履的打扮起来，倒有些少年俊才的气质，而且脸上还有一种同龄人不具备的成熟。
　　林凤骄看着事业有成的小弟心情愉悦，问道：“永盛怎么还没有谈女朋友？要不姐姐帮你物色一个。”
　　“我年纪还小。”林永胜笑道。
　　林父端着一张报纸走出来，也附和道：“对，男人就是要以事业为重，过两年再成家也不迟。”
　　“爸爸新年快乐！”王梓钧连忙上去扶着他，嘴巴还抹了蜜糖。
　　“我还能自己走路。”林父一直看王梓钧不爽，特别是还把女儿跟外孙从家里不声不响地拐了出去。不过他心里其实已经接受现实了，儿子林永胜能有现在的成就，也是王梓钧这个姐夫在照顾。排除王梓钧花心女人多之外，无论哪点这个女婿都非常合格。
　　“老头子你就不能和梓钧好好说话？”林母放下给王梓钧泡的茶，张口就埋怨道，她现在可是越看这个女婿越喜欢。不止是儿子的事业问题，连小女儿林月娇能进台大念书，也是王梓钧又耗面子又出钱给生生送进去的，不然林月娇根本没可能念大学。
　　林父可抹不下面子，他放下报纸将林熠抱起，问道：“阿熠，想外公没有？”
　　“想。”林熠脆生生地回答。
　　“唉，真乖，亲外公一下好不好？”林父笑道。
　　林熠在外公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外公，爸爸说再过几个月就送我去上学念书。”
　　“念书好，念了书将来做留洋的博士。”林父大笑道。
　　林熠摇头说：“我不做博士。”
　　“那你长大了要做什么？是科学家还是文学家？”林父问。
　　林熠认真地说：“我要像爸爸那样，做一个大明星，还要娶好多老婆。”
　　“噗！”王梓钧听了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林父脸色刷的变黑，质问道：“这是你爸爸教你的？”
　　“不是啊。”林熠道。
　　“那你知道什么是老婆？还要娶几个。是谁告诉你这些？”林父气得不行。
　　林熠道：“正勋哥哥说的啊，他说青霞阿姨，雅芝阿姨，还有我妈妈，都是爸爸的老婆。他说只有最棒的男子汉才能娶几个老婆，我长大了也要做最棒的男子汉。”
　　林父黑脸转向王梓钧：“那个什么正勋哥哥是谁？”
　　王梓钧苦笑道：“我随身保镖的儿子，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儿。”
　　林母却是觉得好笑，说道：“小孩子懂什么，别动不动就翻脸。”
　　从小就立下远大志向的林熠，当天被外公一通严肃教育，差点没被脱了裤子打屁股。自此，他再也不敢把自己的志向说出来了。
　　这到让王梓钧轻松不少，不然万一哪天这小子读国小的时候，老师让写关于理想的作文，他要是照实写的话，恐怕那位国文老师就要上门做家访了。
　　赵雅之从马尔代夫回来，就搬回了香港的父母家里住，此时已经怀孕五个月。王梓钧从林凤骄家回来的第二天，又只身飞去香港。
　　由于美丽岛事件的发生，岛内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大型娱乐集会都被取消了。而光辉乐队计划在去年年底举行的乐队解散告别演唱会也不得不延期，改到元宵节之后举行，王梓钧这个演唱会嘉宾也会在那时返回台湾，顺便宣传一下自己的新片。
　　来到香港，大街上已经能看到关于马尔代夫的旅游宣传街头广告，属于庞大宣传计划中的一环。王梓钧这些天晚上都没闲着，每天用一个小时用来写《哈利波特》的第三部。
　　自然不是平行空间的第三部《哈利波特》，而是王梓钧编出来的第三部，哈利波特与同伴们踏上神秘之岛的故事。目的当然也是为了宣传马尔代夫。
　　“老板，你这里怎么没有《冒险岛》？”香港街头的一家小游戏厅里，几个古惑仔模样的少年搂着自己的马子，在游戏厅里转了一圈后，很是气愤地问。
　　老板无视这些少年的怒火，说道：“台湾的街机版《冒险岛》都才上市几天，哪有那么快？要玩就买一盘游戏卡回家玩FC版的《冒险岛》。”
　　“家用版哪有街机版好玩？你哪天才到货啊？”一个少年问。
　　老板头疼道：“至少还得半个月，台湾的水警这两月查货查得紧。”
　　这一下说漏嘴了，有个被古惑仔少年搂住的黄头发少女大呼小叫道：“哇，老板，原来你这店里的街机是走私的水货！”
　　“小声点！”老板连忙去捂她的嘴，却被少女的男友把手拍开。
　　古惑仔打扮的几个少年，最终得到几十个游戏币的封口费，坐在店里玩了一整天的《恐龙新时代》。
　　《恐龙新时代》是去年下半年天堂电子游戏公司开发出的街机游戏，目的就是为了向还霸占着美国街机市场的雅达利公司开火。
　　雅达利公司因为一款家用游戏机落后天堂电子游戏公司半年才发售，加上游戏操作手柄太过笨重，以至于家用游戏机的销量一落千丈。一步落后就步步落后，因为天堂游戏公司率先采用可更换式游戏卡，于是在天堂家用游戏机的销路打开后，专门制作销售游戏卡的工厂企业迅速依附于天堂游戏公司诞生。还有那无数游戏技术宅们，自发地帮着天堂游戏公司开发游戏，有些做出游戏换点小钱，有些更直接建立起游戏开发公司。
　　从天堂游戏公司，再到下面的游戏开发公司、游戏卡生产商，以及各个环节的销售商，天堂游戏公司已经初步建立起一个游戏产业链条。而不是如同雅达利公司这几年那样自己研发、自己生产。
　　雅达利公司唯一能在美国电子游戏市场立足的，就是美国街头无处不在的街机了。
　　而《恐龙新时代》，就是一款专门为向雅达利公司的街机市场发起进攻而研发的街机游戏。极高的可玩性，加上不惜成本采用最新技术，街机的画面更加精美流畅，不像雅达利公司的老式街机那么呆板无趣，《恐龙新时代》一经推出，立即引得了欧亚美州各国街机玩家的青睐。
　　世界各地的街机生产厂家，主动与天堂电子游戏公司签订合作协议，然后迅速地瓜分世界街机市场。而雅达利公司的街机，也已经成为一种怀旧的象征，渐渐被挤出北美街机市场，直到半年后开发出自己的新一代街机，才终于重新站稳脚跟，不过那时的雅达利已经日落黄昏了。
　　而《冒险岛》，就是天堂游戏公司开发出的第二代街机中的又一款新游戏，之前已经有了家用游戏机版本。
　　几个少年少女玩了一整天，到晚上才有些不舍地离开。
　　远处的写字楼墙壁上，是《天堂之恋》巨幅宣传广告。写字楼的灯早已熄了大半，那巨幅广告上却在灯箱的照亮下，显得格外清楚。这广告就是一副巨型海报，主体是王梓钧与劳拉·芳娜在夕阳下接吻，稍小靠后的是黛米·摩尔饰演的伊斯兰少女在翩翩舞动，左后面大幅空白的地方，则是国际巨星约翰·特拉沃尔塔开着水上飞机冲前面横扫着子弹。
　　“阿信，听说马尔代夫很好玩嘞！”一个少女看着对面的巨幅宣传海报，对自己的男友道。
　　“马尔代夫？就是《冒险岛》游戏里那个？”一个古惑仔接口道。
　　“白痴，我说的是王梓钧电影里那个。”少女骂道。
　　另一个古惑仔问：“马尔代夫在哪儿？”
　　“应该在欧洲吧。”另一人答道。
　　“那不是要很多钱？”少女的男友道。
　　另一个蛊惑女说：“也不怎么费钱。我表哥结婚就准备去那边，全程吃住行加在一起，三日游单人最低价8000块。”
　　“三天8000块还不贵？够我老豆四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人家就是想去嘛！好不好嘛？”
　　“哎呀，拿你没办法。看能不能找到肥羊，弄到钱就去！”
　　王梓钧没有想到的是，半个月后，自己的电影在香港热映，第二天的头条居然是一群古惑仔为了去马尔代夫旅游而杀人越货。
　　王梓钧对《天堂之恋》在香港的票房非常自信，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香港逐渐走出持续了六七年的经济低靡期，香港市民的购买力迅速提升，香港电影票房也节节升高。
　　八十年代的港片黄金时代，就是从香港经济恢复开始的。
　　而香港之所以会在西方发生严重经济危机的时候经济复苏，主要就是刚刚开放的大陆，给香港经济打了一记强心针。
　　王梓钧这次来香港，除了上赵雅之家拜年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接到两个人的电话。
　　何家升与黎哲，这两个当年准备开家用录像机工厂的穷光蛋，经过两年多的研发，终于弄出了一款能够批量生产，并且性能不比目前市面上销售的松下、索尼低的家用录像机。
　　电视里播放着《新百娘子传奇》的录像带，黎哲滔滔不绝地介绍道：“王先生，我们这台录像机具有所有市面上家用录像机的功能，而且磁带与松下、星牌的机型通用……”
　　王梓钧只是静静地听，并没有表态说话。三年前他兴之所至，投资300万港币给两人做研发，之后一度就把这个事情忘了。如今港台家用录像机市场已经成熟，去年台湾新闻局甚至颁布了《处理录影带节目要点》的条规，用来规范录影带的进口及市面流通。
　　等黎哲说完，王梓钧才道：“可是，现在港台的家用录像机市场，已经被松下、索尼等几家日本企业给霸占了。”
　　何家升无语道：“当初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才说要在市场未成熟前抢先进来。是王先生你说那个时候做会赔钱，要我们拖到现在。可现在我们把自己的录像机研究出来，你又说市场已经被别人占了！”
　　“听说过LD吗？”王梓钧问。
　　何家升没听过，不过学电子出身的黎哲却知道：“你说的是激光影碟？”
　　王梓钧问：“现在做家用录像机不是不可以，靠着华人自主机这个噱头，花多点宣传费，自然能在这个市场里分一杯羹。可是我觉得家用录像机的市场，最多还能再辉煌十五年，就会像曾经的黑胶唱片一样被新唱片所取代。”
　　“王先生口中那个取代品，说的是激光影碟机吧？”黎哲道。
　　王梓钧点头道：“不错。”
　　黎哲笑道：“那个是新型产品，我们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即便做得出来，成本也太贵了，根本无法推广。那些鬼佬们两年前就研究出了激光影碟技术，可现在根本无法投入市场。”
　　“如果不做，就永远做不出来。成本就更不是问题，五十年前计算机只能是一个国家才能拥有，现在个人可以把计算机摆在办公桌上。”王梓钧道，“家用录像机我既然承诺过，就会投资给你们做。不过我希望你们能从现在开始，花费一些精力来研究激光影碟技术。”
　　“没问题。”何家升立即答应。
　　王梓钧道：“剩下一个就是在哪里开厂的问题。香港就不用想了，工人的工资太贵。剩下两个选择，一个是台湾，一个是大陆。台湾的普通工人工资比大陆国有工厂里工人的工资略高，不过如果是使用农民工的话，在台湾请一个工人的钱可以在大陆请十个。大陆那边人力便宜，不过组装零配件需要运输，而台北马上会开设一个科技园区，预计今年可以建成完工。倒是那里能找到一些配套企业，并且在园区里开厂有一定的政策优惠。你们选吧，在哪里做？”
　　黎哲和何家升对视一眼，何家升说道：“我觉得大陆做好些。那边刚刚开放，开出的条件优惠得吓人，成本最少比在台湾开厂低五成。”
　　王梓钧笑问：“你不怕大陆的政策会变？”
　　何家升道：“朝令夕改，那就只能算我们倒霉了。”
　　“那好，就这么决定吧。”王梓钧笑道，“要做广告的话，看中了哪个明星，只要是王氏或者佳视的，尽管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他们。”
　　何家升笑道：“要是王先生你能亲自出马拍广告，那么我们的家用录像机就卖出了一半。”
　　“到时候再说吧。”王梓钧说完，开出一张支票留在桌子上，飘然而去。
　　何家升捡起支票，哭笑不得，这位王先生还真信任他们啊。投资的钱就这么留下，什么字据协议都不签，就不怕他们吞掉？
　　何家升还真不敢吞，只能过几天把各种协议弄好了之后送去给王梓钧签字。
　　王梓钧乘着计程车前往赵雅芝家，脑子里想的却是大陆那边的事。大陆的改革开放早已经开始，而他却根本不敢回去，现在两岸还没有通商。
　　那个家用录像机的厂子，算是他在大陆的第一个产业了。
　　大陆虽然已经开放，可也只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半扇大门。舆论媒体方面更是保守，要等到八十年代中后期才会逐渐放开。台湾走向民主也已经是必然趋势，王梓钧严重怀疑，蒋经国是有意在逐渐放开民主的口子。
　　以前想要在台湾当大员，只能是外省人，现在蒋经国却在有意提拔起一批本省官员。比如李登辉，就是本省官员的一个典型代表。
　　随着本省官员越来越多，那么民主的口子必然大开，党禁、报禁的解放也就成了必然。这点蒋经国不可能预料不到，但他却依然这么做了，不得不让人佩服其胸襟。
　　以前台湾的影视作品中，连“左”字都不能乱说，可在前年，新闻局就已经放开了口子，允许台湾影视作品出现五星红旗和毛Z东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