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到导演房里讲戏】

　　关之琳生长于知道演员之家，早知道拍戏很累，以前赶戏的时候，她老爸常常是半夜才回家。可跟着王梓钧拍了一天戏，关之琳才发现身体没多累，而是心累。
　　晚上十一点收工，加班的演职人员还有夜宵吃，当米雪、文雪儿她们高兴地在古城的街边吃着夜宵的时候，关之琳累得直接回酒店睡觉去。
　　关之琳觉得，王梓钧好像是故意找她麻烦，今天的N机，倒有九成是她的戏。不停地重拍、重拍、再重拍，拍到最后其他人似乎都对她有怨气。
　　关之琳甚至听到两个化妆师在悄悄议论：
　　“那个关之琳一点都不会拍戏，还能排在米雪和文雪儿之前做女二号，肯定是她老爸的关系。”
　　“她老爸这几年已经不行了，王梓钧用得着卖那个面子？我估计啊，这关之琳肯定是……嗯，你知道的。”
　　“那倒是啊，这狐狸精戏不会拍，可长得还真靓，多半是跟导演有一腿。”
　　“岂止是一腿啊，我看有好几腿，没见王梓钧今天拍戏的时候跟她摸来摸去的。哈哈哈……”
　　“嘘，小声点，当心被导演听到炒你鱿鱼……”
　　两人越说越离谱，关之琳差点大小姐脾气发作，当场踹门进去，可最终不知怎的却忍了下来。
　　关之琳心里发誓要演好，让那些准备看她笑话的人都闭嘴。可心里越这样想，发挥得就越糟糕。刚开始，关之琳主要是在打戏时出问题，到后来发展到连文戏的台词都要念错。
　　夜晚的影城安静下来不少，少数地方还打着灯光在拍夜景，仅有的几间酒吧和卡拉OK厅生意还挺兴旺。
　　关之琳捂着发晕的脑袋进了酒店的电梯，靠在电梯里打起盹儿来，电梯倒楼顶了也没注意，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才清醒过来。
　　走在过道上，路过另一个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门突然打开，关之琳惊讶地发现是王梓钧和赵雅芝手拉着手亲密地出来。
　　“呃，导演……好，芝姐好！”关之琳盯着两人紧握的手，脑子飞快运转，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由于王梓钧的关系，本该在今年拍TVB版《楚留香》才大红的赵雅芝，早已经进入影坛七年。这些年赵雅芝出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在港台东南亚已经积聚了庞大的粉丝群，特别是当初在香港电台出演《狮子山下》，更是为香港最底层的市民所接受。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赵雅芝如今就是香港女演员中的一姐，许多比她早入行的演员，在赵雅芝面前也得恭城一句芝姐。
　　关之琳也算是赵雅芝半个粉丝，不过她崇拜地却是赵雅芝在公共场合与电视上，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迷人风姿。完美的化妆，时尚的穿着，高贵的气质，在关之琳看来，做女人就该混成赵雅芝那样。甚至那天关之琳去电视台见王梓钧的时候，都是下意识地在模仿赵雅芝以前的打扮。
　　赵雅芝在看到关之琳的一瞬间就松开了王梓钧的手，不过关之琳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不自然的表情。赵雅芝自立、高贵的形象在关之琳心中瞬间破灭，不过并不是赵雅芝狂热粉的关之琳却没有感到伤心，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原来她也不是完美无瑕啊。
　　两个女人不经意间对视，王梓钧握拳捂着嘴干咳一声，对关之琳道：“阿琳，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吃宵夜？”
　　王梓钧一开口，关之琳这才把视线从赵雅芝身上挪开，答道：“有点累，就先回来了。”
　　“这是你第一次拍戏，感到累很正常，累了就早点休息。”王梓钧一副关切的样子说，他想早点把关之琳打发掉陪赵雅芝呢。
　　关之琳说：“导演，我今天拍戏出了很多问题，是不是我很笨啊？”
　　王梓钧安慰道：“你还不错啊，只不过我要求有点严而已。”说着又笑道，“你没看萧监制脸都绿了？怪我浪费胶卷呢。”
　　关之琳问：“导演，你今晚得不得空啊？”
　　“有什么事吗？”王梓钧问。
　　“你能不能抽时间给我讲下明天的戏啊，我怕我明天还是拍不好，都没脸在剧组待下去了。”关之琳期冀地望着王梓钧。
　　女演员主动要求导演讲戏，而且还是在酒店里，放后世几乎就是摆明了要自荐枕席了。王梓钧盯着关之琳的眼睛一看，发现她眼神清澈，好像真的是想让自己给他讲戏。想想她才十七岁，王梓钧也不再多想，给赵雅芝一个无奈的眼神，才说道：“好吧，到我房间里去说。”
　　“太好了！”关之琳小声欢呼。
　　关之琳还真没有别的想法，只不过她性格要强，想做得更好，证明给那些背地里说她闲话的人看而已。
　　其实，关之琳哪里知道，剧组的人背地议论她，不仅仅是因为其演技能力的问题，而是她有时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大小姐性格，让对她不熟悉的人讨厌她罢了。关之琳对王梓钧、对米雪这些人态度还好，可对灯光师、摄影师这些技术人员，她说话都不怎么客气。若非是看在王梓钧面子上，这些人早就使小手段报复关之琳了，别的不说，关键时候灯光师放一下水，都够小演员哭的。
　　赵雅芝对关之琳点头一笑，然后说道：“那我就先走回房去了，两位晚安！”
　　关之琳却不想放过与赵雅芝交流的机会，自来熟地拉着赵雅芝的手亲热地说：“芝姐，你也一起来嘛，好多地方我都要向你学。”
　　王梓钧笑着摇了摇头，径直去打开房门。他算是彻底了解此时的关之琳了，就是一个没有阅历，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大小姐。
　　稍微成熟一点的人，有在要求导演给她讲戏之后，又拉上另外一个知名演员的吗？还真不客气。
　　关之琳的这种性格也不是说全是缺点，比起草根出身的演员，她更有一种自信，面对王梓钧和赵雅芝这种大明星时，也不会太紧张怯场，很自然的就能搭上话。假以时日，关之琳这种性格如果发展得好，很适合在上流圈子里交际生存，而且还可能混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随便找地方坐，我去洗把脸。”进屋后，王梓钧把外套随手一扔，就跑去洗脸去了。
　　关之琳也不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拉着赵雅芝坐在沙发上，赞美道：“芝姐，看到你的真人，比在荧幕上还漂亮……你的皮肤真好，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护肤品……还有你身上的香味好好闻，是什么型号的香水啊……”
　　当王梓钧洗了把热水脸，舒缓了一下心情后出来，却见本来是找他讲戏的关之琳，居然跟赵雅芝聊化妆品聊得热火朝天，顿时无语。
　　见关之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梓钧咳嗽一声，问道：“关同学，你才17岁，真是最美好的年龄，用得着化妆品吗？”
　　“再漂亮的女人也要化妆好不好，你们男人懂什么！”关之琳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猛然反应过来似乎语气有点冲，不禁吐了吐舌头。
　　赵雅芝倒是挺喜欢这个小妹妹，她觉得关之琳天真烂漫没有心机，帮着关之琳说话道：“就是，我们女人的事情，你插什么嘴？”
　　关之琳见赵雅芝给她撑腰，靠在赵雅芝的身上说道：“芝姐，你人可真好，就跟我的姐姐一样。”
　　赵雅芝笑道：“我妹妹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们的性格倒是很像，说起话来谁都不让。”
　　关之琳拍着手说：“要不你做我姐姐吧，我家里就我一个，做梦都想有个姐姐！”
　　王梓钧不知道自己洗脸的时候，赵雅芝被关之琳灌了多少迷魂汤，两女居然亲密到这种地步。当下他白眼一翻，打开电视机坐沙发上看起来，说道：“行，你们聊你们的，我不插嘴了。”
　　两女唧唧喳喳地说了半天，不时地发出笑声，王梓钧则是坐在那里被无聊的电视节目弄得直打瞌睡，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梓钧被人碰醒，却是赵雅芝在往他身上披外套，电视机里早已是一片雪花。
　　“我睡多久了？”王梓钧看自己的手表。
　　关之琳道：“还没20分钟呢，芝姐对你可真好，生怕你着凉……”
　　话说到一半，关之琳直接闭嘴了，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话。王梓钧与赵雅芝的关系，即便是她知道也无所谓，但一说出来，即便没有恶意，也是一场尴尬。
　　“咳！”王梓钧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让我给你说戏吗？时间很晚了，细的地方我就不讲了，就总结一下，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对你的表演不满意吗？”
　　“为什么？”关之琳问。
　　“你的表演太夸张了，叫你收也收不住！”王梓钧说道。
　　关之琳疑惑道：“可我爸爸跟我说，电视剧跟电影比起来，就是要表演得夸张一点，特别是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
　　“过度的夸张就是做作，做作得太过了，就会引起观众的反感。”王梓钧说道，“而且，你爸爸是站在一个演员的角度来说的。在电影中，演员有很多的方式来尽情表现自己，可电视剧不一样，一个演员想要出彩，就必须更多夸张的、吸引观众注意力的表情和动作。但是，作为一个导演，我不喜欢这样的表演。你看米雪、梁小龙他们，在听到我说要收敛之后，他们虽然仍有些夸张表演，不过都掌握在一个度里面。而你呢？从头到尾不是太过夸张，就是平淡如水，没有一点表现力！”
　　关之琳若有所思，还没来得及说话，赵雅芝就给她解释道：“你别多想，以后演戏放自然一点就可以。他这人拍戏就这毛病，拍电视剧还好，拍电影简直就是吹毛求疵。你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至少他还没骂你。”
　　赵雅芝见关之琳还没想通，继续道：“其实啊，看电视剧的人，大多数观众不会像看电影一样深究细节。你想想啊，那些一边打毛衣或者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的人，注意力肯定就不集中，演员的夸张动作和表情，更容易让这些观众理解剧情。所以你的表演其实没问题，而是梓钧的个人喜好不一样，他喜欢更自然的表演，宁可不那么讨观众的喜，也要简直自己的风格。
　　不过你如果想走得更远，从小荧幕走向大荧幕，梓钧的要求对你有益无害，这是在打磨你的演技。有些电视剧演员，在拍电视剧的时候演得很棒，但去拍电影却很糟糕，很大的原因就是身上带着拍电视剧的毛病。比如拍电视剧时，都是对着人在说台词，而拍电影，许多时候却是对着冷冰冰的镜头在说台词，任何做作的表情都会无限制地放大，拍出来效果会很不好……”
　　听赵雅芝这么深入浅出地一说，关之琳总算全明白过来，非常懂事地站起来冲王梓钧和赵雅芝鞠了个躬。
　　“好了，今晚回去好好想想你芝姐说的话。”王梓钧朝关之琳挥手道。
　　“那我先走了。”关之琳说着朝赵雅芝眨眨眼睛。
　　赵雅芝脸色一红，也站起来道：“我也回房休息了。”
　　关之琳回了自己的套房，却见几间房里灯全亮着，而几个室友全坐在沙发上，米雪还拿着听筒准备拨电话。
　　看见关之琳进来，三个女孩子全松了口气，文雪儿有些生气地问：“阿琳，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你们有什么事吗？”关之琳问。
　　陈美琪道：“你说累了想先回来休息，可我们吃完夜宵回来，却没见到你人在屋里，到处找又找不到，还以为你出事了，正准备打电话报警呢。”
　　“真是抱歉！”关之琳见她们一副着急的样子，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我回来时碰到导演，去他房里求他给我讲戏了。”
　　“哦，董事长的房里？”文雪儿一脸坏笑，她昨晚跟关之琳睡的一个房间，两人说了不少私密话，倒也开得起玩笑。文雪儿一把将关之琳拉到沙发上坐下，打趣道，“讲戏讲了一个钟头，怎么讲的啊？”
　　陈美琪也好奇地问：“导演没对你不规矩吧。”
　　米雪笑道：“导演是什么人？他勾一勾指头，香港不知道多少女人倒追呢？才不会在自己剧组吃窝边草。”
　　陈美琪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关之琳心想，这些你们可错了，那个家伙把芝姐都这颗窝边的水嫩大白菜都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