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紮心、破防

　　“什麽？！”白雪公主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麽驚悚的事情？
　　國王竟然對自己的女兒……
　　要麽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嘛，跟惡劣到這種程度的國王壹對比，她覺得自己那個混蛋爹娶新王後也沒那麽可恨了，至少他娶的是別的女人而不是自己……
　　還沒等她慶幸完，格蕾特壹臉憐憫看著她潑了壹盆冷水，“幸好妳母親去世的時候妳年紀還小，現在長大了國王遠行又不在城堡裏。否則，不用等著惡毒繼母來害妳，恐怕妳也要步千皮獸的後塵了。”
　　白雪公主：Σ(?д?lll)
　　不！絕不可能！妳可別瞎說！
　　“反正妳記住了，男人沒壹個好東西，千萬別相信他們的鬼話。”格蕾特再次叮囑道：“尤其是那種看妳壹眼走不動路，連句話都沒說親妳壹口就向妳求婚的，百分百都是只看中妳美麗的外表。
　　美麗容顏是最靠不住的，時間會慢慢將它奪走。
　　可枕邊人能因為妳的美貌就向妳求婚，當然也能在妳不那麽美麗的時候轉臉愛上其他更年輕美貌的，將妳壹腳踢開。”
　　她湊到白雪公主耳邊，目光堅定道：“無論什麽時候，自身強大才是最重要的！”
　　說著，格蕾特還特意攥緊拳頭向她展示了壹下自己結實的肌肉。
　　白·健身·雪·新晉達人·公主看的眼神頓時亮了，而從水晶球裏看著這壹幕的老巫婆瑪吉非常滿意。
　　她看待這些孩子們完全是以培養食材的角度，自然希望他們都幹勁滿滿抓緊壹切時間讓自己的肌肉線條更流暢，格蕾特對白雪公主說那壹番話，就是老巫婆純粹用來忽悠洗腦她們的。
　　要是不灌輸給她們厭男情節，格蕾特能舍得親手烹飪自己的哥哥？
　　公主轉變不了要靠騎士保護的想法，她會拼了命進行體能鍛煉？會不信任那些淳樸又愚蠢的小矮人們？
　　“會說妳就多說點，親愛的格蕾特啊，要不是妳沒有女巫天賦，有那麽壹瞬間我還真想留妳壹條命專門跟在我身邊伺候我呢。”
　　老巫婆瑪吉用黑色長指甲慢慢轉動水晶球，嘆息道：“真可惜，妳沒有成為女巫的天賦就只能淪為食材了。不過妳放心，看妳這麽乖巧聽話的份兒上，我會把妳放在最後壹個吃掉的！”
　　水晶球裏幹練的格蕾特全程沒有給艾力克壹個眼神，並不是純粹為了糊弄正盯著自己的老巫婆，而是她挺看不上那小子的。
　　明明自己占了便宜還口口聲聲說公平，真正公平降臨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占不到便宜就是吃了大虧，哪來的臉呢？
　　“咦？金子的數量沒問題，可為什麽最珍貴的紅寶石數量對不上？”格蕾特知道老巫婆最看重小矮人們開采的寶石礦，只要自己假裝數量核對不上，她肯定會全程盯著寶石沒空看自己。
　　到時候就能跟白雪公主真正搭上話了！
　　果然，老巫婆聽聞血寶石數量出了差錯，極有可能造成自己在女巫聚會上不能震驚全場，壹雙深藏在眼窩裏的老鼠眼放射出狠厲光澤，全程盯著寶石連眼睛都舍不得眨壹下。
　　“啊？數量對不上？”白雪公主有點懵。
　　小矮人們的工作內容偶爾跟她提起幾句，具體每天能挖多少原石打磨出幾塊寶石，她壹概不知。
　　真擔心善良可愛的小矮人們數量弄錯被老巫婆懲罰，又擔心現在是大白天，他們不能從地洞裏出來免得被陽光曬傷，這可怎麽辦？
　　格蕾特拿不到數量核對的寶石也不好回去交差呀！
　　“看來只能把他們從地洞裏叫出來，認真核對壹遍了。”格蕾特早有準備，從庫房裏拿出幾把大黑傘遞給壹旁看熱鬧的艾力克，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冷聲道：“妳去礦洞那邊把小矮人們接出來。
　　註意壹定不要讓他們接觸到陽光，否則但凡有被曬傷的不能工作耽誤了挖礦進度，妳就得鉆進幽深地洞裏去頂替他們幹活兒了。”
　　艾力克心裏有點窩火。壹
　　自己好歹也是又高又帥威風凜凜的城堡侍衛，年紀輕輕就能受到新王後青睞得到重用，那可是相當成功的年輕人了。二
　　平日裏走在王城大街小巷，無數姑娘為自己傾倒。齡
　　即便是美貌高貴如白雪公主，最早不也對自己有好感甚至就差那麽壹點點倆人就捅破窗戶紙了？叄
　　要不是她在小木屋裏又是健身又是用勞動換居住權，倆人也不至於鬧翻。貳
　　艾力克對自己很有自信，白雪公主要是沒淪落森林真的只是出來遊玩，兩個人落不到柴米油鹽的繁瑣生活中，恐怕早就成雙成對了！林
　　如此相貌堂堂英俊不凡的帥哥，看順眼的姑娘格蕾特竟然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全程徹底無視，這誰能忍？V
　　“快點去！耽誤了婆婆的大事，有妳好看！”格蕾特最討厭磨磨嘰嘰的男人，對艾力克的厭惡程度又上升壹個新臺階。I
　　腦瓜子氣得嗡嗡的艾力克進森林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黑魔法的厲害，此時又不敢招惹老巫婆又擔心影響個人形象，只能接過傘去接小矮人們。I
　　好在很快擅長計算的萬事通就帶著從來不拖後腿的害羞鬼和愛生氣回來了。噝
　　“哼！我們每天親自過目的寶石，數量怎麽可能不對？”扒
　　“肯定是那個蠢姑娘不會數數！”
　　“妳們少說兩句，咱們清點明白就行了……”
　　…………
　　三個小矮人打著大黑傘遮擋陽光，小聲嘀咕著進了庫房開始挨個清點。
　　閃爍著光澤的各色寶石大的像拳頭小的像米粒，想要清點清楚得需要點時間。
　　摸清楚老巫婆脾氣的格蕾特見狀急忙將白雪公主拽到壹邊，小聲提醒道：“妳那個惡毒繼母想要至妳於死地，前兩天妳遇到那個賣貨的老婆婆就是她假扮的，賣給妳的東西都有劇毒！”
　　“謝謝妳格蕾特，我知道的。”白雪公主看著她淺淺壹笑，用耳語對無比震驚的格蕾特解釋道：“我繼母是個很好的人，她用魔法預測到我會被大臣毒殺所以想辦法讓我逃出來。
　　有毒的飾品，是她特意準備讓我防身用的。
　　我已經從繼母送來的占蔔情報裏得知掌管黑森林的老巫婆瑪吉是壞人，壓迫妳和小矮人們做苦工還想吃掉妳的哥哥。我和艾力克也是她看中的食材，所以格蕾特咱們其實算是壹夥兒的，有共同目標——殺死老巫婆瑪吉獲得自由！”
　　聽到她言簡意賅的解釋，格蕾特內心翻湧巨大浪潮。
　　白雪公主竟然都知道，她跟繼母是壹夥兒的？
　　“那艾力克……”
　　“老巫婆的情報他知道的不多，更不知道賣貨老奶奶就是新王後假扮的。”
　　“我、我還以為……”格蕾特從來沒遭受過這樣的打擊，她還以為白雪公主跟自己壹樣可憐，都是被惡毒繼母害成這樣的。
　　沒想到人家的繼母是好人，得知繼女逃出大臣毒手又淪落老巫婆囚禁以後，不惜冒風險裝作賣貨老奶奶送情報送武器。
　　比美王後可不是什麽蠢美人，人家聰明著吶！
　　“原來咱們不壹樣，只有我和哥哥是被惡毒繼母害成這樣的。”
　　白雪公主聽她這麽說壹臉懵，“惡毒繼母？格蕾特妳看待問題這麽膚淺的嘛？最應該指責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是妳的親生父親？沒有他的同意和縱容討好，後媽怎麽敢對繼子女動手？”
　　格蕾特頓時懵了兩秒鐘，支吾道：“他、他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而且……我相信他是被逼無奈的，那個惡毒女人太壞了……”
　　“妳父親把妳和哥哥親自帶進黑森林兩次才拋棄掉，妳跟我說他被逼無奈？”她翻了個白眼反問道：“壹個大男人竟然被壹個女人逼得扔掉自己的親生兒女，妳爹是多柔弱不能自理？
　　別自欺欺人了，真不想丟掉妳們就不會連續拋棄兩次。
　　哪怕還有那麽壹點良知，良心發現以後也會回黑森林來找妳們的，他有來過嗎？妳能看到老巫婆瑪吉的水晶球，她發現過妳父親的蹤跡嗎？”
　　格蕾特被問得啞口無言，本來就夠紮心的了，現在又被白雪公主壹頓輸出紮的體無完膚。
　　“妳總不會還想著，救出妳哥哥以後回家去孝敬拋棄掉妳的父親吧？”白雪公主繼續下猛藥，“那妳父親肯定樂得合不攏嘴。
　　明明窮得養不活孩子，卻還是要娶個新老婆打理家務絲毫不讓自己受委屈，然後扔掉妳們兄妹倆減輕負擔。這麽多年沒有半點養育付出，卻能平白得到兩個孝順的好孩子。
　　女兒已經成年了可以找個婆家嫁出去，他還能得壹份聘禮；
　　兒子年輕力壯正是工作賺錢養他的好工具人，妳瞧，白撿來的壯勞力，誰能不喜歡不高興？”
　　格蕾特臉色都黑了，辯駁道：“不管怎麽說他畢竟是我父親，生我養我……”
　　“生妳們的是妳們的母親！”白雪公主恨鐵不成鋼，“我們確實很相似，都是早早沒了母親然後被父親欺淩！
　　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想想吧，格蕾特姐姐。
　　妳的父親是否也像艾力克那樣把臭襪子臟衣服扔給妳的母親，自己只管打柴拿回家還不夠填報肚子的米面，然後嚷嚷著自己養家很辛苦？
　　為什麽我們的母親都早早去世？
　　就是因為她們太累了呀！生養對身體的虧損是不可逆轉的，又要操心家務事還要絞盡腦汁用丈夫提供為數不多的食物養活全家，我想妳的母親肯定沒辦法安穩待在家裏，只照顧妳們兄妹別的什麽事都不需要做吧？
　　她要做家務要洗衣做飯還得下地幹活，妳母親是被妳沒用的父親活活累死的！
　　再仔細想想，妳們兄妹倆究竟是靠誰養活的？母親去世以後多久，妳父親就娶了新妻子把妳們兄妹兩個扔進森林裏了？他養過妳們幾天？”
　　格蕾特壹整個破大防。
　　不給她緩沖時間，白雪公主長話短說直接戳肺管子，“現在擺在妳面前的是更棘手的問題——僅憑妳和哥哥兩個普通人的力量，根本就打不過老巫婆！
　　我的繼母是白女巫，她精通魔法可還是沒辦法跟瑪吉面對面的剛。
　　想想那些恐怖的黑魔法還有整個黑森林裏被老巫婆操控的飛鳥走獸吧，妳們兄妹倆再強壯也是肉體凡胎，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
　　跟在老巫婆身邊這麽多年，親眼目睹過許多厲害手段，格蕾特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那該怎麽辦？”格蕾特抓著她的雙手輕聲道：“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不是麽？”
　　白雪公主點點頭，“我的繼母上次傳信說已經想到更好的辦法，讓我稍安勿躁再等壹等。她用魔法制作出來的武器肯定比咱們的力氣和木棍更有效。
　　別擔心格蕾特，只要我有辦法肯定會第壹時間去殺掉老巫婆！
　　不過，我需要她那些珍貴的金銀財寶。雖然我的父王沒有照顧過我，可我身為公主由民眾供養就要為他們著想。
　　父王去遠行壹走八年時間，我們的王國實力衰弱的厲害，我需要大量的錢財去拯救民眾於水火之中。”
　　“那些金銀珠寶嗎？只要能順利殺死老巫婆救下我哥哥，我們可以分文不要！”格蕾特從來沒打過財寶的主意。
　　她從小生活在老巫婆的木屋裏，對錢財沒什麽概念。
　　初步談判成功，白雪公主松了口氣小聲道：“咱們都是淪落黑森林的苦命人，妳回去跟哥哥商量壹下，如果殺掉老巫婆獲得自由以後無家可歸，可以考慮跟我壹起回洛爾王國。
　　我的繼母是個很好的人，她壹定會很歡迎妳們住進城堡的！”
　　格蕾特著實羨慕，瞧人家不愧是公主。
　　就算陷入黑森林中，也有個善良的繼母為了救她出來費盡心思。
　　“我們今天不能再聊了，待會兒還要假裝什麽都不知情，千萬別被老巫婆察覺不對勁。”格蕾特穩了穩神提醒道：“過兩天老巫婆要去參加女巫聚會，她離開黑森林以後就沒辦法監視這裏的情況，到時候我再過來商議更詳細的對策。”
　　兩個女孩子約定好，倉庫裏萬事通他們也挨個將寶石數了壹遍，確定數量沒錯只是有幾顆掉落在盒子縫隙裏，格蕾特沒瞧見。
　　“呼！總算數清楚了。”老巫婆盯著水晶球都看累了，既害怕血寶石數量不夠不能按照原計劃進行，又擔心小矮人們動手腳藏私，壹直盯得眼睛都酸了才看到格蕾特將金子和寶石搬運到小推車上。
　　毛線球兒在前帶路，她很快就返回來。
　　參加女巫聚會對各地的女巫來說都是壹場卯足了勁兒要施展能力的盛宴，老巫婆瑪吉也不例外。
　　受到小賤人米歇爾的刺激，追逐重回年輕風光成為新的潮流。
　　瑪吉為此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她給戀屍癖王子提供了不少貨源換來許多珍稀之物，終於制作出壹款魔藥——喝下去以後可以讓自己保持半個月時間青春美貌！
　　這可太重要了，再加上那些血寶石裝扮加成，今年聚會將四處炫耀美貌的米歇爾比下去勢在必得！
　　“哥哥，嗚嗚嗚……”老巫婆正美滋滋在房間裏忙活，心裏堵了大半天的格蕾特躡手躡腳來到儲藏室小窗戶前輕聲哭泣，把白雪公主跟自己的對話原封不動說了壹遍。
　　黑澤爾也沈默了。
　　這麽多年來，殺死老巫婆回家找父親壹直都是兄妹倆的精神支柱。
　　可環視被黑魔法禁錮完全逃不出去的儲藏室；想想這些年妹妹吃得苦；以及當年他半夜餓的睡不著聽到父親和繼母的談話，他做不到欺騙自己。
　　沒有父親的應允和縱容，繼母壹個女人再怎麽彪悍也不可能敢跟他對著幹，虐待甚至要求扔掉兄妹倆。
　　正所謂愛屋及烏，所有的欺淩和侮辱都是被默許的。
　　“別哭了妹妹，白雪公主說的沒錯。”黑澤爾嘆了口氣，“靠我們兩個肯定沒辦法打贏老巫婆，只能寄希望於白雪公主的繼母身上了。
　　如果她能將老巫婆殺死還我們自由，老巫婆那些金子和寶石自然應該歸白雪公主所有。只是……”
　　他沈吟片刻下定決心，“壹切順利能夠重獲自由的話，咱們先回家去看看吧，壹晃這麽多年過去說不定父親已經知道錯了。”
　　“回去看看也好。”格蕾特心裏也很難割舍，輕聲道：“但是如果真像白雪公主說的那樣，父親要把我嫁出去收聘禮或者讓妳去工作賺的錢都給他，我們就去洛爾王國投奔公主！”
　　“好！”黑澤爾點頭應下。
　　這些年來妹妹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她應該像別的女孩子壹樣，自由自在打扮的漂漂亮亮找個喜歡的男孩子，而不是被指派給陌生人收聘禮嫁出去。
　　自己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鍛煉身體，這壹切都源於妹妹的辛苦供養，以後出去肯定要努力工作但賺來的錢得給她攢起來，誰也別想動用壹分！
　　時間過得飛快。
　　就在白雪公主已經能壹拳打爆自制沙袋的時候，女巫聚會終於要開始了。
　　老巫婆瑪吉飲下魔藥，光華閃過之後從老態龍鐘的模樣慢慢轉變成壹名凹凸有致發色火紅的年輕女人，她換上漂亮的裙子戴上精心制作的珍寶，從腳後跟到手指縫都透露著華貴氣質。
　　“重回青春的感覺，真好！”瑪吉騎上裝飾著金銀珠寶的新掃把，興奮地吹了聲口哨，檢查過布置好的黑魔法陣確定沒問題以後，風風火火出發在即將滿月的皎白月光下劃過樹梢飛馳向遠方；
　　與此同時，維多利亞女王也準備妥當與魔鏡壹起乘坐黃金馬車，車輪碌碌趕往聚會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