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因果計算

　　科學幸福教的大殺器，萬分神秘的“因果計算”程序，輸入端只是安裝在壹臺平平無奇的筆記本電腦上的。
　　據說經過會談和問答，最後所產生的數據包，要上傳到巨型計算機上面進行運算，如果用普通電腦的話，得到結果需要至少半年，那黃花菜都涼了。
　　講課結束後，白教授（他上課之前自我介紹姓白）把我們三人留下，似乎打著用大殺器征服我們的想法。雖然在我看來，胡老師和宮彩彩已經被征服得差不多了。
　　按照傳統，是以加入研討會的順序來決定先後，所以第壹個享受“預測”的是胡老師，接著是宮彩彩，最後才是我。
　　白教授以“盡量排除幹擾”為由，要單獨和我們三人依次會談，這也是邪教的慣用方式，我並不奇怪。
　　眾人散去以後，胡老師興沖沖地坐到教室的第壹排，而白教授在講臺桌上鼓搗著筆記本電腦，壹副神棍的表情。
　　我偷眼看了壹下筆記本的屏幕。
　　尼瑪根本就是白屏啊！妳有沒有職業道德啊！隨便在桌子上擺個水晶球，效果也比白屏的筆記本電腦要好啊！
　　白教授仿佛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微笑道：“不好意思，出於保密的需要，研討會的筆記本屏幕經過特殊處理，只有戴上特殊的隱形眼鏡才能看見內容，否則就是壹片白屏。”
　　還真是高科技啊，我好像在科學松鼠會的網頁上，看見過用偏振光原理來進行保密的電腦屏幕，貌似白教授的說法沒什麽破綻的樣子……
　　為了保證白教授和胡老師獨處，給他們營造類似心理醫生診病的環境，我和宮彩彩被趕到了走廊的長椅上。
　　不得不說，單獨和宮彩彩相處，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常有人經過的陳舊辦公樓裏，相當的沈悶。
　　和小芹在壹塊的話，她會跟我談論各種“婚後幻想”，雖然很不著調，倒也不會無聊。
　　和班長在壹塊的話，就是關於“理想”和“責任”的思想品德課了，其實我特別喜歡故意擡杠，看班長壹時無法反駁我，而把臉憋紅的樣子。
　　跟熊瑤月在壹塊，給我的感覺最輕松，基本和男性朋友相處差不多，而且她對於體育節目和遊戲方面的知識，真的讓我也甘拜下風。
　　至於宮彩彩，完全就是問壹句答壹句，不知和她即將接受白教授的“未來預測”有沒有關系，總之她顯得非常緊張，導致鼻梁上的眼鏡，每隔幾分鐘就滑下來壹次。
　　“宮彩彩，妳家裏有信教的嗎？”我隨意問道。
　　其實也不是特別隨意，誤入邪教的迷途羔羊，有很多父母就是某種宗教的狂熱信徒，畢竟讓有神論者加入邪教，要比讓無神論者加入容易得多。
　　“嗯……爸爸談生意的時候會拜關公——”宮彩彩想了壹會之後說道，“還有，聽小姑說，我媽媽是求送子觀音保佑，才生下的我……”
　　這種臨時抱佛腳的典型中國人信仰，根本就等於沒有信仰啊！看來根源不在宮彩彩的父母，可能宮彩彩易受老師影響，壹直給宮彩彩補習數學的胡老師，才是引她接近邪教的罪魁禍首吧？
　　和我交談的時候，宮彩彩壹直拿著iPhone4手機，瀏覽壹個動物保育組織的網頁，看著上面的樹袋熊和熊貓寶寶，以緩解自己將要直面未來的壓力。
　　“國寶熊貓真是好運氣啊！”我評論道，“投胎成熊貓的話，什麽都不用幹，原地打滾就有人給妳送吃的，住宿環境比九成的國人還好……”
　　宮彩彩呆了壹呆，仿佛開始幻想自己已經成了熊貓（從前她還說自己的理想是成為扇貝），壹開始的目光是迷離和夢幻的色彩，但是她突然使勁搖了搖頭。
　　“不、不行！我沒法當好熊貓！熊貓要每天被人看！我壹定會害羞得擡不起頭來的！”
　　怎麽，連熊貓這種超休閑職業，都沒有信心勝任嗎？每天被人參觀妳就恥度不夠了？告訴妳，身為熊貓，成年後還要每天被迫看熊貓A片，負起制造很多後代的光榮使命呢！
　　這時胡老師從教室裏走了出來，壹臉豁然開朗，他見了我倆，急於分享自己的喜悅壹般，向我倆說道：
　　“太靈了！真的和大家說的壹樣！太靈了！！”
　　“白教授居然能計算出，我想投資股票，而且連我想購買的是壹家太陽能公司的股票，都計算了出來！我從沒告訴過別人啊！”
　　“因果計算還顯示，我買這支股票有八成的可能會被套牢，真是好險啊！我會聽白教授的話，把這筆錢用在更穩妥的投資上的！”
　　“真的那麽靈嗎？”
　　下壹個就輪到宮彩彩了，她既期待又有些擔心地問。
　　“絕對靈驗啊！”胡老師心中的興奮還沒有消退，動作誇張地比出了大拇指，“這還只是淺層預測的結果，等我以後賺了錢，壹定要來做壹次深層預測！”
　　冷眼旁觀的我不以為然，首先不能排除胡老師本身就是托的可能性，其次，我倒是明白了科學幸福教的盈利方式。
　　任何人對於未來，總是抱著壹種又敬又怕的態度，如果花費金錢就可以預測出自己壹段時間以後的未來，絕對會吸引有錢有閑的主，雙手奉上善款。
　　我才不相信那個炒股會虧損的預測，是通過程序算出來的呢！在中國的股票市場，散戶被套牢的幾率，原本就超過八成吧！要是真能預測出股票的升降，還用開什麽研討會騙人？直接炒股好了，絕對成為巴菲特二代啊！
　　胡老師說，白教授正在上傳資料到備份服務器，所以宮彩彩要稍等十分鐘才能進去，這時宮彩彩的iPhone4發出了低電量提示音。
　　盡管宮彩彩在上課的時候，為了不幹擾別人，早就把手機設成了靜音模式，但是iPhone4的低電量提示音，是開了靜音模式也照常會響的。
　　“用我的手機給妳充會電吧？省得它壹直亂叫？”
　　我掏出了自己的黃風怪手機，它的招牌功能之壹就是給其他手機充電，而且熊瑤月已經用它給宮彩彩的iPhone沖過壹次電了，就像曹公公說的：插過壹次，也就不用太在乎第二次了……
　　胡老師也同時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跟我同壹型號的黃風怪手機，也要讓宮彩彩用來充電，看見我的手機跟他壹樣，他也稍微驚訝了壹下。
　　“誒？葉麟妳也買的這個牌子啊！現在想買都買不到了！既然妳也能給彩彩充電，就讓給妳好了！”
　　推來讓去的，氣氛好古怪！不就是妳的手機和我的手機，都能對宮彩彩的iPhone4進行插入，然後註入活力充沛的電能嗎？怎麽有壹種3P的錯覺呢？
　　“宮彩彩，妳進來吧！程序準備好了！”
　　白教授在裏面叫道。
　　宮彩彩頗為急切地走進了教室，並沒有接受我或者胡老師提供的電能。
　　接下來的壹段時間，我和胡老師坐在長椅上，什麽也沒幹，光聽他向我普及科學幸福教的理論了。
　　我基本上左耳聽右耳冒，心裏盤算著壹會要怎麽揭穿白教授的鬼把戲。
　　難熬的15分鐘終於過去，宮彩彩腳步緩慢地走了出來，臉蛋紅紅的，心緒起伏，眼神中透著不安。
　　“怎麽樣？預測未來準確嗎？”胡老師急不可耐地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宮彩彩結結巴巴地說道，“應該是……有這種可能吧……”
　　不知為何，宮彩彩非常心虛地看了我壹眼。
　　怎麽？科學幸福教計算出來的妳的未來，難道還跟我有關不成！
　　倒也沒錯，因為我馬上就要戳破科學幸福教的偽科學，拯救妳的未來啊！
　　白教授的整備時間還沒結束，我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白教授倒也沒生氣，大大方方地讓我坐在講臺桌前面。
　　登記了簡單的姓名、年齡之後，白教授問了幾個關於我愛好的問題，我如實回答，並不覺得靠這點信息就能預測到我的未來。
　　接下來白教授交給我壹張很詭異的打印紙，上面隱隱約約畫著許多有象征意義的抽象畫，有的是和平鴿，有的是少女悲哀的臉，而在所有圖畫之上，是壹個龐大的迷宮。
　　白教授讓我在5分鐘之內畫出走出迷宮的路線，我照做了，其實迷宮的難度並不大，而且我總覺得，走通迷宮的路線並不止有壹條。
　　難道這是在測試我的潛意識，判斷我在破解迷宮的過程中，有意避開了哪些抽象畫？
　　白教授掏出壹只掃描棒，將我的迷宮圖掃描進電腦，壹陣硬盤轉動的聲音之後，他緩緩開口道：
　　“葉麟，妳好像正在煩惱當中啊……”
　　廢話！大多數人都是處在煩惱當中，妳以為我會上當回應妳的話嗎？
　　“看妳的表情，似乎對我們科學幸福研討會，非常的不信任……可能還認為筆記本電腦的白屏是故弄玄虛，但是實話說，保密是壹方面，另壹方面，就是我們必須慎重決定，計算出來的結果，哪些可以告訴受試者，哪些最好暫時隱瞞。”
　　“畢竟，未來不可能壹帆風順，這世界上沒有比真相更冰冷無情的東西了。在研討會內我這種人被稱為‘智者’，只不過是稍微具備壹點，分辨哪些真相對受試者有用，另外壹些代為隱瞞罷了。”
　　“我不需要隱瞞——”我拉高嗓門說道，“不管我未來會當國家主席，還是被關到山西挖煤，妳都盡可以實話實說！”
　　“那可不行——”白教授和煦地微笑道，“因果計算程序雖然是研討會的會長，大智者閣下編寫的，但是仍然未臻完善，時至今日仍在進行改進，有些運算結果是不準確的，必須人為過濾。況且原本這就是依照混沌迷走理論進行的運算……”
　　“好了好了——”我不耐煩道，“妳直接預測我的未來好了，預測不準的話，我可要宣傳妳們是騙子啊！”
　　“那麽我就開始了。”白教授嘴角顯露出的胸有成竹，讓我稍微感到有些不安。
　　“葉麟，運算結果顯示，現在的妳，正處於壹種特別的煩惱當中……”
　　“妳煩惱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觸犯了法律……擔心有被抓進監獄的危險……”
　　我心中大駭，勉強控制了自己的表情。
　　他怎麽知道的？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犯了殺人罪，這種秘密，他怎麽可能通過程序算出來？
　　不行，千萬不能被他騙了，他跟街上擺攤算命的家夥沒有本質區別，而且他事先會談過宮彩彩，也許從宮彩彩那裏問出了壹些我的信息，如果知道我成天打架的話，推測我擔心打傷人而進監獄，也是很正常的選擇。
　　“我說對了嗎？”白教授很有自信地問我。
　　我擺出不屑的面孔，冷然道：“繼續往下說。”
　　“那好，根據計算，妳和父親的關系很不錯……”
　　這有什麽難算出來的！恐怕妳剛才已經從宮彩彩那裏獲得了相關信息了！
　　“但是妳和母親的關系不夠好……”
　　豈止是不夠好啊！都快兵戎相見了！如果知道我是單親家庭的話，那麽知道這壹點也算不得什麽本事吧？
　　“喔，運算還顯示，妳有97%的可能，有壹個妹妹，而且妳很喜歡她……”
　　冷靜！雖然聽上去很嚇人，但是既然套過宮彩彩的話，那麽也許對方已經知道了艾米的存在，而在宮彩彩面前，我曾經說過艾米是我的表妹的。
　　“就這些？”我冷笑道，“這些從別人口裏能問出來的東西，算什麽預測未來？至少也應該說壹點別人絕對無法知道的秘密吧？”
　　白教授慎重地盯著電腦屏幕，思考了壹陣，終於開口道：
　　“妳仿佛很喜歡擎天柱這個機器人玩具，而它被某人搶走了……”
　　這個……宮彩彩應該不知道吧？恐懼感漸漸從我心底湧了上來。
　　“另外，妳似乎很希望妳的父親再婚，而妳選定的父親再婚對象，現在有86%的可能，已經懷了妳父親的孩子……”
　　臥槽這絕不可能啊！這怎麽可能算得出來！我的確把這件事告訴過班長，但班長答應過幫我保密，她不是大嘴巴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