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歡樂英雄 by 古龍
2018-5-27 06:02
第三十八回 冒名者死
紫衣女忽然大聲道:“等壹等。”
林太平冷冷道:“還等什麽?”
紫衣女咬著嘴唇,道:“妳……妳難道這麽樣就想走了?”
她好像突然變得很激動,連手腳都在發抖。
林太平遲疑著,終於慢慢地轉過身,道:“妳想怎麽樣?”
紫衣女道:“我……我……我只想問妳壹句話。”
林太平道:“妳問吧。”
紫衣女握緊了雙手,道:“妳是不是……”
林太平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是。”
紫衣女跺了跺腳,道:“好,那麽我問妳,妳那天為什麽要逃走?”
林太平道:“我高興。”
紫衣女的手握得更緊,連嘴唇都發白了,顫聲道:“我有哪點配不上妳,妳壹定要讓我那樣子丟人?”
林太平冷冷道:“是我配不上妳,丟人的也是我,不是妳。”
紫衣女道:“現在我既然已找到了妳,妳準備怎麽辦?”
林太平道:“不怎麽辦。”
紫衣女道:“妳還是不肯回去?”
林太平道:“除非妳殺了我,擡著我的屍體回去,否則就休想。”
紫衣女眼睛發紅嘴唇都已咬出血來,恨恨道:“好,妳放心,我絕不會找人來逼妳回去的,但總有壹天,我要叫妳跪著來求我,總有壹天……”
她語聲哽咽,已完全忘記來找南宮醜的事了,突又跺了跺腳,淩空壹個翻身,掠出墻外。
跟著她來的人,眨眼間也全都不見。
只留下滿地香花,壹卷紅氈。
夜更深,燈光遠,黑暗中看不出林太平面上的表情。
有些事,既不便問,也不必問。
過了很久,林太平才轉過頭,勉強向郭大路笑了笑道:“多謝。”
郭大路道:“應該是我多謝妳才對,妳為什麽要謝我?”
林太平道:“因為妳沒有問她是誰,也沒有問我怎麽認得她的。”
郭大路笑了笑,道:“妳若想說,我不必問,妳若不想說,我又何必問。”
林太平嘆了口氣,道:“有些事,不說也罷。”
他慢慢地轉過身,走回屋裏。
郭大路看著他瘦削的背影,心裏實在覺得很慚愧。
因為他不問,只不過因為他已猜出這紫衣女是誰,他知道的事,遠比林太平想像中多得多。
有些事,是他在瞞著林太平,不是林太平瞞著他。——那次他和燕七遇見林太平母親的事,直到現在,林太平還被蒙在鼓裏。
雖然他們是好意,但郭大路心裏總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從來沒有在朋友面前隱瞞過任何事,無論為了什麽原因都沒有。
有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殘花。
然後他就聽見了燕七的聲音。
燕七輕輕道:“現在妳想必已知道那位紫衣姑娘是誰了?”
郭大路點點頭。
他當然已猜出她就是林太平未過門的妻子,林太平就是為了不願要這麽樣壹個妻子,才逃出來的。
燕七嘆道:“直到現在我才完全明白,他為什麽要逃出來。”
郭大路苦笑道:“像那樣的女孩子,連我都受不了,何況小林?”
燕七道:“原來妳也有受不了的女孩子。”
郭大路道:“當然有。”
燕七道:“她長得不是很美嗎?”
郭大路道:“長得美又有什麽用?男人看女孩子,並不是只看她壹張臉的。”
燕七眨眨眼,道:“男人怎麽樣看女孩子?”
郭大路道:“要看她是不是溫柔賢慧,是不是懂得體貼丈夫,否則她就算長得天仙壹樣,也不會有人喜歡。”
燕七用眼角瞟著他,道:“妳呢?妳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郭大路笑道:“我喜歡的女孩子,跟別的男人不壹樣。”
燕七道:“哦?”
郭大路道:“若有壹個女孩子真的能了解我,關心我,她就算長得醜壹點,兇壹點,我還是壹樣全心全意的喜歡她。”
燕七嫣然壹笑,垂下頭,從他身旁走過去,走到墻角的花壇前。
夜色仿佛忽然又變得溫柔起來。
墻角的芍藥開得正艷,燕七輕撫著花瓣上的露珠,過了很久,才回過頭,就發現郭大路好像壹直都在凝視著他。
他輕輕皺了皺眉,道:“我又不是女人,有什麽好看的?妳為什麽老是盯著我?”
郭大路道:“我……我覺得妳今天走路的樣子,好像跟平常有點不同。”
燕七道:“有什麽不同?”
郭大路笑道:“妳今天走路的樣子,好像特別好看,簡直比女孩子走路還好看。”
燕七的臉似又有些紅了,卻故意板起了臉,冷冷道:“我看妳近來好像也有點變了。”
郭大路道:“哦?”
燕七道:“妳最近好像得了種莫名其妙的毛病,總是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真該替妳找個大夫來看看才對。”
郭大路怔了半晌,目中競真的露出了種憂郁恐懼之色,竟真的好像壹個人知道自己染上大病的樣子。
燕七卻又笑了,嫣然道:“但妳也用不著太擔心,其實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的。”
郭大路道:“哦?”
燕七道:“妳知不知道毛病最大的是誰?”
郭大路道:“不知道。”
燕七道:“就是那位玉姑娘。”
郭大路道:“玉姑娘是誰?”
燕七道:“玉姑娘就是剛才來的那女孩子,她姓玉,叫玉玲瓏。”
郭大路道:“玉玲瓏?”
燕七道:“妳以前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她?”
郭大路道:“沒有。”
燕七嘆了口氣,搖著頭道:“看來妳真是孤陋寡聞,壹點學問也沒有。”
郭大路道:“我也看得出她毛病實在不小,但是我為什麽壹定要聽說過她呢?”
燕七道:“因為她九歲的時候,就已經是江湖中的名人了。”
郭大路道:“九歲?妳是說九歲?”
燕七點點頭,道:“她家世顯赫,而且從小就是個女神童,據說還未滿兩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練武,五歲時就已把招式變化最繁復的壹套‘七七四十九式回風舞柳劍’學全了。”
郭大路道:“她說她九歲的時候已殺過人,聽妳這麽講,她說的話好像並不假。”
燕七道:“壹點也不假,她九歲的時候非但真的殺過人,而且被殺的還是江湖中壹個很有名氣的劍客。”
郭大路問道:“從那時以後,她每個月都要殺個把人?”
燕七道:“那也不假。”
郭大路忍不住笑道:“世上哪有這麽多人送去給她殺?”
燕七道:“不是別人送去,是她自己去找別人。”
郭大路道:“到哪裏去找?”
燕七道:“到各處去找。只要她聽說有人做了件該殺的事,就立刻會趕去找那個人算賬。”
郭大路道:“難道她每次都能得手?”
燕七道:“她自己武功高低,妳剛才已見過了,再加上那兩個昆侖奴,和兩個蠻女,也都是壹等壹的高手,甚至連那四個挑燈的婢女,武功都不弱,所以只要她找上門去,就很少有人能逃避得了。”
郭大路道:“難道就沒有人管管她?”
燕七道:“她父親死得很早,母親是江湖中最難惹的母老虎,對這寶貝女兒,壹向千依百順,別人就算惹得起她,也惹不起她母親。”
他嘆了口氣,接著又道:“何況她殺的人本來就該殺,所以江湖中老壹輩的人,非但沒有責備她,反而只有誇獎她。”
郭大路道:“所以她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成為江湖中派頭最大,武功也最高的女孩子——殺的人越多,武功自然也越高。”
郭大路又道:“就因為如此,所以連南宮醜這樣的人,知道她要來找麻煩的時候都只有躲起來不敢露面?”
燕七道:“答對了。”
郭大路道:“南宮醜當然已知道她和小林的關系,所以才會躲著不露面?”
燕七道:“答對了。”
郭大路道:“但南宮醜若不是真的很該死,她也不會來找他的?”
燕七道:“不錯,她以前從來也沒有找錯過人。”
郭大路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所以錯的並不是她,是我。”
燕七道:“妳也沒有錯。”
他柔聲接著道:“有恩必報,壹諾千金,本來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本色,妳這麽樣做,絕沒有人會怪妳。”
郭大路道:“只有壹個會。”
燕七道:“誰?”
郭大路道:“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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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快亮了。
郭大路身上還披著那件袍子,壹個人坐在那裏,看著乳白色的晨霧,慢慢地從院子裏升起,聽著晚風自遠方傳來的雞啼。
然後,他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壹陣很輕很慢的腳步,走到他身後,停下。
他還是沒有回頭,只淡淡的問了句:“妳睡得還好麽?”
黑衣人就站在他身後,凝視著他的脖子,道:“十年來我從未睡得如此安適過。”
郭大路道:“為什麽?”
黑衣人道:“因為從來沒有像妳這樣的人,替我在門外看守過。”
郭大路笑了笑,道:“沒有人為妳看門,妳就睡不著?”
黑衣人道:“有人替我看門,我也壹樣睡不著。”
郭大路道:“為什麽?”
黑衣人道:“因為我從不相信任何人。”
郭大路道:“但妳卻好像很信任我。”
黑衣人忽然笑了笑,道:“看來,妳好像也很信任我。”
郭大路道:“怎見得?”
黑衣人緩緩道:“因為除了妳之外,從沒有別的人敢讓我站在他背後。”
郭大路道:“哦?”
黑衣人道:“我並不是君子,我常常在背後殺人的。”
郭大路慢慢地點了點頭,道:“背後殺人的確方便得多。”
黑衣人道:“尤其是在這點頭的時候。”
郭大路道:“在點頭的時候?”
黑衣人道:“每個人後頸上,都有壹處最好下刀的地方,妳只有找到這地方,才能壹刀砍下他的腦袋來,這道理有經驗的劊子手都明白。”
郭大路又慢慢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有道理,很有道理。”
黑衣人又沈默了很久,才緩緩地道:“妳壹直沒有睡?”
郭大路道:“我若睡了,妳還能睡麽?”
黑衣人又笑了。
他的笑聲尖銳而短促,就好像刀鋒在磨擦。
他忽然走到郭大路前面來了。
郭大路道:“妳為什麽讓我站在妳背後?”
黑衣人道:“因為我不願被妳誘惑。”
郭大路道:“誘惑?”
黑衣人道:“我若站在妳背後,看到妳再點頭時,手會癢的。”
郭大路道:“妳手癢的時候就要殺人?”
黑衣人道:“只有壹次是例外。”
郭大路道:“哪壹次?”
黑衣人道:“剛才那壹次。”
這句話說完,他忽然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郭大路看著他,直到他走到門口,忽然道:“等壹等。”
黑衣人道:“妳還有什麽話要說?該說的似已全都說完了。”
郭大路道:“我只有壹句話要問妳。”
黑衣人道:“問。”
郭大路慢慢地站起來,壹字字道:“妳是不是南宮醜?”
黑衣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但郭大路卻可以看得出,他肩上的肌肉似已突然僵硬。
風也似乎突然停了,院子裏突然變得死寂無聲。
過了很久,郭大路才緩緩道:“妳若不願說話,點點頭也行,但妳可以放心,我從來沒有砍人腦袋的經驗,也絕不會在背後殺人。
還是沒有風,沒有聲音。
又過了很久,黑衣人才緩緩道:”十年來,妳是第七個問我這句話的人。“
郭大路道:”前面那六個人,是不是全都死了?“
黑衣人道:”不錯。“
郭大路道:”他們就是因為問了這句話才死的?“
黑衣人道:”無論誰要問這句話,都得付出代價,所以妳最好還是先考慮考慮再問。“
郭大路嘆了口氣,道:”我也很想考慮考慮,只可惜現在我已經問過了。“
黑衣人猝然回身,目光刀壹般瞪著他,厲聲道:”我若是南宮醜又如何?“
郭大路淡淡地道:”昨天晚上我已答應過妳,只要妳走進這扇門,就是我的客人,絕沒有人會傷害妳,也沒有人會趕妳出去。“
黑衣人道:”現在呢?“
郭大路道:”現在這句話還是同樣有效,我只不過想留妳多住些時候而已。“
黑衣人道:”住到什麽時候?“
郭大路又是淡淡道:”住到妳想通自己以前所做的事都不對。住到妳自己覺得慚愧、懺悔的時候,妳就可以走了。“
黑衣人的瞳孔似在收縮,厲聲道:”我若不肯又如何?“
郭大路笑了笑,道:”那也很簡單。“
他慢慢地走過去,微笑道:”我脖子後面是不是也有處比較容易下刀的地方。“
黑衣人道:”每個人都有。“
郭大路道:”妳若能找出來,壹刀砍下我的腦袋,也可以走了。“
黑衣人冷笑道:”我已用不著再找。“
郭大路道:”妳剛才就已找了出來?“
黑衣人道:”剛才我未曾下手,是為了報答妳昨夜之情,但現在……“
他身子突然向後壹縮,人已箭壹般竄了出去。
郭大路竟也跟著竄了過去。
黑衣人淩空壹翻,劍已出鞘,七尺長劍,如壹泓秋水。
突然間,”嗆“的壹聲。
這柄秋水般的長劍上,竟又多了個劍鞘。
劍鞘是從郭大路的長袍下拿出來的。
黑衣人身子往後竄,他也跟著竄出,黑衣人的長劍出鞘,他就拿出了袍子下的劍鞘,往前面壹套,套住了黑衣人的劍。
劍長七尺,劍鞘卻只有三尺七寸。
但黑衣人的劍既已被套住,就再也無法施展。
他身子還是在往後退,因為他已沒法子不退——郭大路雙手握住劍鞘,用力往前送,他長劍若不撒手,就只有被壹直推得往後退。
他長劍若是撒手,那麽就勢必要被自己的劍柄打在胸膛上。
他身子本就是往後退的,現在想改變用力的方向,再往前推,已不可能,所以現在根本已身不由主。
郭大路往前推壹尺,他就得往後退壹尺。
只聽”砰“壹聲,他身子已被推撞在墻上。
郭大路還是用雙腕握住劍鞘,將他的人緊緊地頂在墻上。
這時他退無可能,長劍更不能撒手——只要壹撒手,劍柄就會重重的打上他的胸膛。
這情況之妙,若非親眼看到的人,只怕誰也想像不出。
郭大路笑道:”這壹著妳大概沒有想到過吧?“
黑衣人咬著牙,道:”這算是什麽功夫?“
郭大路笑道:”這根本就不能夠算是什麽功夫,因為這種功夫,除了對付妳之外,對付別的人根本就沒有用。“
他好像還生怕這黑衣人不懂,所以又解釋道:”因為世上除了妳之外,絕沒有別人會用這種法子拔劍的。“
黑衣人冷冷道:”妳特地想出了這麽壹著來對付我的?“
郭大路道:”答對了。“
黑衣人又道::妳其實早已存心要將我留在這裏的了?”
郭大路笑道:“其實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至少每天都可以安心睡覺。”
黑衣人道:“哼!”
郭大路道:“只要妳肯答應我留下來,我立刻就放手。”
黑衣人道:“哼!”
郭大路道:“哼是什麽意思?”
黑衣人冷笑道:“現在我雖然無法殺妳,但妳也拿我無可奈何,只要妳壹松手,我還是可以立刻置妳於死地。”
郭大路道:“那倒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黑衣人道:“所以妳休想以此要挾我,我就算肯答應,也得等妳先放開手再說。”
郭大路看了他半晌,忽又笑了笑,道:“好,我不妨再信任妳壹次,只要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沒有放手,竟然看到壹樣東西從黑衣人的胸膛鉆了出來。
壹段劍尖!
劍尖上還在滴著血。
黑衣人看著這段劍尖,目中的表情就和鬼公子臨死前完全壹樣。郭大路也看得怔住了。
只聽黑衣人喉裏“格格”作響,仿佛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
郭大路突然大喝壹聲,淩空掠起,掠出墻外。
這柄劍果然是從墻外進來的,穿過了黑衣人的胸膛,劍柄還留在墻外。
但只有劍柄,沒有人。
風又吹起,山坡上野草如波浪般起伏,但卻看不見半條人影。
劍柄上系著塊白綢子,也在隨風卷舞。
郭大路想去拔劍,卻又發現白綢上還寫著七個墨漬淋漓的字:
“冒名者死!南宮醜。”
劍尖上血漬已幹,黑衣人卻仿佛還在垂首凝視著這段劍尖,又仿佛還在沈思。
那神情也正和鬼公子死時完全壹樣。
燕七、王動、林太平都遠遠的站在走廊上,看著他屍體。
他來得奇突,死得更奇突。
但最奇突的還是,原來連他也不是南宮醜。
郭大路站在他身旁,看著他胸上的劍尖,似乎也在沈思。
燕七悄悄走過去,道:“妳在想什麽?”
郭大嘆了口氣,道:“我在想,他既不是南宮醜,為什麽要替南宮醜背這口黑鍋?”
燕七道:“什麽黑鍋?”
郭大路道:“他若不是南宮醜,玉玲瓏就不會殺他,他根本就不必躲到這裏來,現在當然也就不會死在這裏。”
燕七道:“妳是不是為他難受?”
郭大路道:“有壹點。”
燕七道:“但我卻只替南宮醜難受。”
郭大路道:“為什麽?”
燕七道:“他冒了南宮醜的名,在外面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壞事,南宮醜也許連影子都不知道,所以妳本該說,是南宮醜替他在背黑鍋,不是他替南宮醜背黑鍋。”
郭大路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卻還是嘆息著道:“但無論如何,他總是我的客人,總是死在我們院子裏的。”
燕七道:“所以妳還是在為他難受?”
郭大路道:“還是有壹點。”
燕七道:“妳剛才若真的松了手,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替妳難受?”
郭大路道:“我若松開了手,他難道就會乘機殺我?”
燕七道:“妳以為他不會?”
郭大路嘆道:“無論妳怎麽說,我還是覺得,人總是人,總有些人性的,妳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也絕不能夠不相信它的存在,否則,妳做人還有什麽意思?”
燕七凝視著他,忽也嘆息了壹聲,柔聲道:“其實我又何嘗不希望妳的看法比我正確?……”
郭大路擡起頭,遙視著雲天深處,沈默了很久,忽又道:“現在我也在希望壹件事。”
燕七道:“妳希望什麽?”
郭大路道:“我只希望,有壹天我能看到真的南宮醜,看他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
他眼睛裏發著光,緩緩接著道:“我想,他壹定比我以前看過的任何人都神秘得多,可怕得多。”
但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南宮醜這麽樣的壹個人存在呢?
誰也不知道,誰也沒有見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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