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第三十二回　金大帥
　　酸梅湯，梅汝男。
　　郭大路只覺得眼前壹亮，失聲道：“是妳，妳怎麽到這裏來了？”
　　梅汝男笑道：“我正想問妳們，妳們兩個人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的？”
　　燕七道：“我們在等妳。”
　　梅汝男道：“妳怎麽知道我會來？”
　　燕七道：“我會算。”
　　梅汝男嬌笑著，輕輕打了他壹拳，吃吃的笑著道：“妳呀，妳說的話我連壹個字也不信，因為妳是個……”
　　燕七突然掩住了她的嘴巴，臉上仿佛又有點發紅，著急道：“妳若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破妳的嘴。”
　　郭大路看得又怔住了。
　　燕七明明已拒絕了酸梅湯的婚事，酸梅湯本該恨死他才對。
　　兩個人見了面為什麽這樣親熱呢？
　　梅汝男眼珠子壹轉，看看他，又看看燕七，抿嘴壹笑，道：“好，妳不說，可是我也不聽妳的，小郭說話比妳靠得住。”
　　她立刻就又問道：“小郭，我問妳，妳們來幹什麽的？”
　　郭大路幹咳了兩聲，勉強笑道：“什麽也不幹，只不過……只不過來逛逛而已，到這裏來逛逛總不算犯法吧？”
　　梅汝男笑道：“我還在我娘肚子裏時，已經常常到這裏來玩了。”
　　燕七看了看郭大路，郭大路想說話，又忍住。
　　梅汝男道：“妳們壹定在打什麽主意？我猜得對不對？”
　　燕七道：“不對。”
　　梅汝男嘆道：“那麽我這個主意，也就不必說出來了。”
　　郭大路又忍不住搶著問道：“什麽主意？”
　　梅汝男淡淡道：“既然妳們並不是為此而來的，我說了也是白說。”
　　郭大路道：“我們若是為此而來的呢？”
　　梅汝男道：“那麽，我也許還能替妳們出個主意，幫妳們個忙。”
　　郭大路道：“那麽我就告訴妳，妳完全猜對了，妳簡直就是個活活的諸葛亮。”
　　梅汝男“噗哧”壹笑，道：“我就知道，還是妳比他老實些。”
　　郭大路道：“但妳的主意呢？妳不說可不行。”
　　梅汝男背負著手，慢慢地踱起方步來，就好像真的將自己當成了諸葛亮。
　　燕七冷冷地道：“我就知道妳這個人從來不說老實話。”
　　梅汝男笑道：“隨便妳怎麽樣激我，都沒有壹點用的，我不說就是不說。”
　　郭大路道：“要怎麽樣妳才肯說？”
　　梅汝男道：“要有條件。”
　　郭大路道：“什麽條件？”
　　梅汝男眨了眨眼，道：“到手的買賣，見面分壹半，這句話妳們總該聽說過。”
　　郭大路笑了，道：“原來妳想黑吃黑。”
　　梅汝男道：“其實我的心並不太黑，也不想真的分壹半，只三七折賬就行了。”
　　郭大路道：“妳的主意若也不靈呢？”
　　梅汝男道：“靈不靈當場試驗。”
　　郭大路笑笑道：“我看妳該改行去賣狗皮膏藥才對。”
　　梅汝男道：“這狗皮膏藥妳們買不實？”
　　郭大路道：“不買也是白不買。”
　　
　　梅汝男嫣然壹笑，道：“我不賣也是白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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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墻。
　　梅汝男帶著燕七和郭大路，從後面轉到這黑巷子裏來。
　　這條巷子當然比前面窄得多，巷底有個窄窄的黑漆門。
　　燕七道：“這就是金家的後門？”
　　梅汝男點點頭，道：“墻裏面就是金家的後園，壹開了春，金大叔就從前面的暖閣搬到後園來住了。”
　　郭大路聽著。
　　梅汝男道：“現在我就從這裏跳墻進去，妳要在後面追我。”
　　郭大路道：“然後呢？”
　　梅汝男道：“然後我就會找到金大叔，告訴他妳欺負了我，要他替我出氣。”
　　郭大路道：“然後呢？”
　　梅汝男道：“金大叔壹向最疼我，看見妳追去，壹定就會用連珠彈對付妳。”
　　郭大路道：“然後呢？”
　　梅汝男道：“沒有然後了，只要妳能接得住他的連珠彈，立刻就變成了個小闊人。”
　　郭大路道：“若接不住呢？”
　　梅汝男笑了笑，道：“那就說不定會變成壹個死人了。”
　　郭大路道：“死人？”
　　梅汝男點點頭，道：“他既已知道妳在欺負我，對妳出手自然絕不會客氣。”
　　郭大路道：“妳呢？”
　　梅汝男道：“我？我當然只能在旁看著。”
　　郭大路道：“我若闊了，妳就來找我分贓，我若死了，妳總該替我買口棺材的。”
　　“金大叔自會給妳口棺材的。”
　　郭大路道：“所以無論我怎麽樣，妳都連壹點損失都沒有。”
　　梅汝男笑道：“當然沒有，否則我為什麽要替妳出主意？”
　　郭大路長長嘆了壹聲，喃喃道：“好主意，這麽好的主意，真虧妳怎麽想得出的。”
　　梅汝男道：“女人本就絕不肯做虧本的生意。”
　　郭大路嘆道：“女人，唉，女人。”
　　梅汝男道：“妳究竟幹不幹？”
　　郭大路苦笑道：“不幹也是白不幹。”
　　梅汝男道：“妳死了可不能怨我。”
　　郭大路道：“我若真死了，感激妳還來不及，怎麽會怨妳？”
　　梅汝男道：“感激我？”
　　郭大路道：“死人既不必再看債主嘴臉，也不必再聽女人噦嗦，豈非比活著窮受罪好得多。”
　　梅汝男道：“真的？”
　　郭大路道：“假的。”
　　郭大路從來沒有覺得活著是在受罪。
　　他壹向活得很快樂。
　　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他都能找到有意義的事做，無論他做什麽，都做得很起勁，所以他很快樂。
　　若等到他真的想死的時候，世上的人就算沒死光，剩下的也壹定沒有幾個。
　　普通人家的墻，壹丈四已經算很高了，但這道墻卻至少有兩丈八。
　　梅汝男擡起頭，打量了幾眼，道：“妳沒有把握上得去？”
　　郭大路道：“馬馬虎虎。”
　　梅汝男道：“馬馬虎虎是什麽意思？”
　　郭大路道：“就是大概還可上得去的意思。因為我雖然沒有把握，卻有勇氣。”
　　梅汝男道：“這在輕功的秘訣裏有。”
　　這倒不是胡吹。
　　郭大路無論做什麽事，最大的秘訣卻正是“勇氣”這兩個字。
　　梅汝男看著他，嘆息著道：“我只希望妳莫要撞破頭才好。”
　　郭大路道：“就算撞破頭我也會上去。”
　　梅汝男嫣然壹笑，道：“好，我先上去看看，壹打招呼，妳就快追上來。”
　　郭大路道：“妳有把握能上得去？”
　　梅汝男道：“沒有。”
　　她又笑了笑，道：“我既沒有把握，也沒有勇氣，可是我有法子。”
　　郭大路道：“什麽法子？”
　　梅汝男道：“就是這個法子。”
　　她忽然跳上郭大路的肩，再從郭大路肩上跳起，就跳上墻頭。
　　郭大路又嘆了口氣，喃喃道：“女人用的法子，為什麽總是要男人吃虧呢？”
　　燕七淡淡道：“那只因為大多數男人都太笨。”
　　郭大路道：“妳難道不是男人？”
　　燕七笑了笑，道：“我是男人，可是我不笨。”
　　梅汝男已經在上面招手了。
　　郭大路作勢想跳起，忽又停下來，回顧著燕七。
　　燕七道：“妳還等什麽？”
　　郭大路道：“我這壹去，說不定真的會變成個死人，所以……”
　　燕七道：“所以怎麽樣？”
　　郭大路道：“所以妳現在總該將那個秘密告訴我了吧？”
　　燕七道：“不行。”
　　郭大路道：“為什麽還不行？”
　　燕七道：“因為這次妳絕對死不了的。”
　　郭大路道：“妳有把握？”
　　燕七嘆道：“說妳笨，妳果然真笨。”
　　他看著郭大路，目光忽然變得很溫柔，輕輕道：“我若沒把握，怎麽會放心讓妳去呢？”
　　“妳真笨。”梅汝男看著郭大路，搖著頭，道：“妳真是笨得要命。”
　　郭大路瞪眼道：“妳憑什麽也說我笨？”
　　梅汝男道：“因為妳本來就笨。”
　　郭大路道：“我哪點笨？”
　　梅汝男道：“哪點都笨，妳為什麽不能變得稍微聰明些呢？”
　　郭大路道：“我能不能不聰明？能不能笨壹點？”
　　梅汝男道：“當然能。”
　　她伸手拍了拍郭大路的肩頭，嫣然道：“因為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歡笨壹點的男人，所以妳盡管笨吧。”
　　郭大路道：“妳是不是那很多女孩子其中之壹？”
　　梅汝男笑道：“我不是，我也不敢。”
　　她瞟了墻下的燕七壹眼，吃吃的笑著，燕子般地飛了出去。
　　她自然不會飛，可是她身法的確有如燕子般美妙輕盈。
　　郭大路站在墻頭，仿佛已有些癡了。
　　燕七咬著嘴唇，輕輕跺了跺腳，道：“笨蛋，還不快追上去？”
　　郭大路看著他，仿佛看出了什麽，又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出來，仿佛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有說。
　　到最後他才問了句：“妳等不等我？”
　　燕七道：“笨蛋，我當然等妳。”
　　郭大路道：“等多久。”
　　燕七道：“多久我都等。”
　　郭大路這才笑了笑，道：“妳放心，我壹定能追得上，絕不會追錯人的。”
　　燕七站在墻下，仿佛也有些癡了。
　　也許不是癡，是醉。
　　她眼波輕柔，臉上泛著紅暈，不是醉是什麽？
　　她醉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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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大帥。
　　壹個叫大帥的人，無論他是不是真的大帥，至少總有些大帥的派頭。
　　金大帥的派頭果然不小。
　　他很高，比大多數人都要高半個頭。
　　不但高，而且魁偉、健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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