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各自的選擇

　　難道是……余若離？
　　秦滿江和沈骸對視壹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這場怪談的真正艱難之處，其實並不在老院長身上，而是被那位“邪神”腐化的各個區域，它將【病村】的六個區域變成了某種特定的挑戰，通關那些區域後，才能獲得相應的信息，拼湊出的信息可以還原出事件的真相。
　　那六個區域才是最難的地方，真正到了養老院區域，反倒不困難了，雖然老院長並不完全是人，但也不是鬼。
　　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狀態反倒露出了極大的破綻，所以，無論是秦滿江還是沈骸，都沒有太把養老院的挑戰看得太艱難。
　　這已經是收尾階段了。
　　可老院長現在已死，和“邪神”接觸的點已經消失，可現在遊戲還是沒有結束。
　　唯壹能想到的解釋只有壹個……還有壹個和“邪神”接觸的點存在著。
　　余若離。
　　兩人不假思索，上了樓梯，直奔過道的另壹端。
　　二樓有兩個隱藏空間，其中壹個是老院長進行某種儀式的密室，而另壹個，應該就是他囚禁人的場所。
　　秦滿江心底有些煩躁，他隱隱感覺到，余若離可能已經出事了。
　　不然這場遊戲不可能還在繼續。
　　兩人來到過道的另壹端，撞開房門，打開了和雜物間同樣的開關，擰動燭臺，地板移開，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然而，兩人都停住了腳步。
　　地板打開的瞬間，仿佛開啟了冰箱的冷凍層，壹股強烈的寒氣傾瀉出來，兩人只覺得，自己身體的每壹個毛孔都在發冷。
　　漸漸的……水，流了出來。
　　極其詭異的，明明階梯延伸向下，但那黑黝黝的洞口中，卻有水反向流上來！
　　兩人目光壹凝。
　　這些從下面的密室流上來的水裏，有魚鱗！
　　而且是帶血的魚鱗！
　　魚鱗跟著詭異倒流的水輕微晃動，仿佛活物。
　　秦滿江和沈骸的心底，都出現了壹股極為可怕的危機感！
　　這股惡意，甚至要比面對老院長時更甚！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壹步步往後退去。
　　可是，剛退了兩步，秦滿江和沈骸卻發現……蔓延上來的水速度比他們快！
　　兩人的鞋底下全是水，而踩在水裏，仿佛被壹雙手用力拉著壹樣，根本就挪不開腿！
　　黝黑的洞口，帶血的魚鱗瘋狂地往上湧，很快就堆到了秦滿江和沈骸腳下。
　　“嗚嗚……”
　　“嗚嗚嗚……”
　　宛如厲鬼壹樣的輕聲嗚咽，從黝黑的洞口裏傳出來。
　　是余若離的聲音？
　　不……這個聲音要更中性壹些。
　　可說不是余若離的聲音也不對，更像是余若離的聲音裏摻雜了壹個男性的聲音？
　　而這時，被束縛在水漬中的秦滿江和沈骸，渾身上下已經冰寒壹片。
　　多到令人無法想像的帶血魚鱗在從下往上冒，並圍著他們的腳越堆越高，很快，就到了小腿位置。
　　“嗚嗚嗚……”
　　“嗚嗚……”
　　“嗚……”
　　那交疊在壹起的男女哭泣聲還在幽暗的洞口裏回蕩。
　　那絕對已經不是單純的余若離了。
　　腳下這薄薄的壹層水漬完全困住了兩人，這種力量，匪夷所思。
　　沈骸甚至連身子都在嘗試著往後倒，可腳下依舊拔不動。
　　他也不敢完全倒下去，摔在水裏會比站著更早被這堆帶血的魚鱗活埋。
　　可這時，沈骸聽到壹個聲音：“妳先用手撥開這些魚鱗，別被越堆越高的魚鱗埋了，我下去看看。”
　　是秦滿江的聲音？
　　他能動？
　　沈骸驚疑不定地看向秦滿江。
　　為什麽他能動？
　　可還沒等他問出口，就見秦滿江已經邁動步子，走向了地板的洞口。
　　他真的能動！
　　等等……
　　沈骸試著往洞口的方向擡了擡腳，竟然……他也能動了！
　　原來只有這個方向沒有被鎖死。
　　可是……沈骸沒有選擇跟秦滿江壹起去。
　　在剛才那個瞬間，他意識到了自己和秦滿江的區別。
　　秦滿江先他壹步意識到往洞口的方向去不會被限制移動，說明他的確有“去救”余若離的意識。
　　而自己，從見到水帶著魚鱗從下面倒流上來時，他壹門心思往後退，當然發現不了往前的方向沒有被固定。
　　“等等。”
　　在秦滿江即將下去洞口階梯時，沈骸制止了秦滿江。
　　“往前的方向沒被鎖定，我們可以直走，破壞窗戶，翻出去。”他冷靜地說道。
　　沒錯……這也的確是生路。
　　所有方向被無法移動，只能往前，雖然這裏是三樓，破壞了窗戶往下爬也充滿危險，可就算摔下去，也是摔在前院的院子裏，泥土地面運氣好壹點至少命能保住。
　　可秦滿江卻拒絕了。
　　“妳先去吧。”
　　他沒有解釋。
　　余若離……是他在【蝴蝶島】結識的人。
　　她雖然不善言辭，總是抱著自己的畫本坐在壹旁，但她是個很善良的女生。
　　善良到哪種程度呢？
　　當初在【蝴蝶島】時，她正被壹群怪物追著，她逃跑的方向正躲著秦滿江和嚴瀟，她也看到了他們。
　　禍水東引絕對是個很好的辦法，盡管不能讓自己脫離危險，可把秦滿江和嚴瀟拉下水後，至少可以分擔壹些壓力，讓那些怪物去追他們吧？
　　可她沒那麽做。
　　她甚至什麽表情都沒有，只是看到了他們，然後……轉了身。
　　時至今日，回想起來那畫面依舊像在昨天。
　　在秦滿江的心底，余若離的善良甚至要比陽更甚。
　　她沒有陽那麽聰明，永久道具也沒有陽的強大，可她在毫無底氣的情況下，依舊選擇了善良。
　　所以，當時的他，也沖動了壹把。
　　借了嚴瀟的匕首，和她壹起被“豬”啃食，兩人的血肉不斷出現又消失，也許他們的血肉早就糾纏在壹起了。
　　秦滿江其實也隱隱能感覺到，余若離對自己有些好感。
　　比如……她的畫本極其珍貴，鐘雪燃說，那是余若離壹生的寶物。
　　可在那樣的寶物上，她卻畫過他的樣子。
　　那個畫本上，也只畫過秦滿江壹個人類。
　　可秦滿江更清楚，那是生死之間的悸動，是她對他去救援的感動，短短幾天的相處，不可能讓人愛得死去活來。
　　在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裏，他們沒有什麽相處的時間，也沒有相處的空間，淡淡的好感會隨著生死的疲勞，壹點點歸於平淡，直到消失不見，就像從未出現過。
　　可是……
　　她不該被邪神帶走，不該留在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