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撲朔迷離

　　她沈默了很久。
　　雲層短暫地遮住了月光，投向伏城壹片巨大的陰影。
　　她也在這時看向了秦滿江，說：
　　“我信。”
　　對，她應該信。
　　會對怪談遊戲的圖標產生這麽大的反應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秦滿江問出這個問題，也不是為了向她揭露什麽，事實上，他自己都不了解這款遊戲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他只是想試探奚梧桐的誠意。
　　回過頭想壹下，那款軟件雖然不同尋常，但它的設計有相當多的人工痕跡，包括界面與所謂的任務。
　　它是如何將人引導進入怪談之中的？
　　那些怪談究竟是原本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被它發現，然後引導玩家去進行遊戲。還是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神鬼以及怪談之類的東西，那些怪談全是因為這款遊戲而被制造出來的？
　　弄清楚這兩點非常關鍵。
　　但是，即便已經經歷過壹次新手單人任務，他還是沒有頭緒，壹款明顯有人為設計痕跡的遊戲，卻真的擁有將人投入怪談世界的能力。
　　甚至……會對現實世界產生影響。
　　這太過匪夷所思了。
　　秦滿江相信壹切都是有意義的，制作這款遊戲的人也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可目前秦滿江的確不知道怪談遊戲背後的人或組織到底想做什麽。
　　而眼前出現的奚醫生，就是壹個很好的信息來源。
　　“妳是在身邊的人手機上見過這個圖標嗎？”秦滿江問道。
　　奚梧桐遲疑了壹下，似乎在猶豫什麽。
　　“秦先生，如果妳願意告訴我這個圖標所代表的含義，那我也會告訴妳壹些關於妳的，很重要的信息。”
　　她仿佛終於拿定了主意，卻又像是故作姿態給秦滿江看。
　　更重要的，是秦滿江察覺到她回避了自己的問題，用開啟新話題的方式。
　　秦滿江不是壹個強人所難的人，奚梧桐既然不想提及有關自己的事，他也便不問了，但是，關於自己的信息？
　　這倒是讓秦滿江有些好奇了。
　　他只是壹個極其普通平凡的大學生，很快，他連大學生也不是了。
　　難道這樣的我還有什麽秘密？
　　就在秦滿江猶豫著是不是要將怪談遊戲的秘密透露壹些給奚梧桐知道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強烈的刺痛出現在他的大腦深處，仿佛有人拿著壹根長針，從後腦勺刺進去，絞碎了他的大腦壹樣。
　　好痛！
　　秦滿江是壹個韌性驚人的人，可這種疼痛竟然連他都忍不住，他的臉瞬間煞白，汗珠也大顆大顆地湧現。
　　“秦先生？”
　　奚梧桐有些吃驚，但她本身是壹個醫生，見狀也並不焦急，立刻就要上前對他進行救助。
　　可秦滿江伸手阻止了她，艱難地搖頭道：“請……先離開我。”
　　“快……”
　　奚梧桐雖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見他這副痛苦的模樣，也立刻照辦了，並沒有自作主張地幫他什麽。
　　她提起手提包，趕緊離開了長椅。
　　見她走後，秦滿江立即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這股難忍的疼痛伴隨著壹股極其可怕的預感，看向屏幕，按下怪談遊戲的圖標……
　　當屏幕暗下又再次亮起，壹行腥紅的文字映入秦滿江眼中。
　　【警告，玩家不得泄露遊戲存在。】
　　【違者抹殺。】
　　所以，這股疼痛是警告嗎？
　　秦滿江心裏有了數。
　　奚梧桐從他的手機上看到了怪談遊戲的圖標，當時這款遊戲沒有任何反應，可現在當自己出現把這款遊戲的詳情透露給奚梧桐的念頭時，卻立刻遭到了這種程度的警告。
　　只是短短的十來秒，襯衣就薄薄地貼在了身上，完全被汗水濕透了，這種疼痛，他不想再經歷壹遍。
　　看來，被人發現手機上有這款遊戲沒有關系，但絕對不能解釋。
　　“秦先生？妳好些了嗎？”
　　奚梧桐很有禮貌，她甚至背過了身，沒有去看秦滿江。
　　秦滿江整理了壹下自身後，說道：“好了，請過來吧。”
　　奚梧桐這才轉過身，仔細地看了秦滿江幾眼，確認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不少後，才來到長椅邊坐下，說：“秦先生可以去預約壹個體檢，如果剛才是心悸的話，我建議做壹個全天的動態心電圖以及冠脈造影。”
　　秦滿江搖頭謝過了她的好意：“沒關系，我知道剛才疼痛的原因，與生理因素關系不大。”
　　“接著剛才的話，很抱歉奚醫生，我不能向妳解釋圖標的來歷，也不能透露它的含義，不過……妳既然相信有鬼，我相信妳自己能想通壹些問題。”
　　秦滿江試探著說道，這次手機並沒有反應，讓他多多少少松了壹口氣。
　　奚梧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剛才秦滿江那副痛苦的表情，以及忽然轉變的態度，再加上她自身對怪談遊戲圖標的壹些猜測。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謝謝妳，秦先生。”
　　“我什麽都沒說。”秦滿江說道。
　　奚梧桐沈默著不再說什麽。
　　忽然，奚梧桐坐直了身子，認真地看著他。
　　雖然這裏的光線很差，但秦滿江仍然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復雜。
　　“秦先生，其實妳是……”
　　“我是老秦收養的孩子，對吧？”
　　秦滿江打斷了奚梧桐的話。
　　奚梧桐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但秦滿江卻神色毫無變化，他說：“這不是秘密，老秦說我的名字是老村長取的，可我後來了解到，老村長在我出生的兩年前就過世了，新村長三十來歲，和老秦的描述對不上。”
　　他甚至笑了笑：“而且，光從長相也能看出來，秦滿意和老秦都是圓臉，有酒窩，我卻和他們越長越不像。”
　　“我的確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這沒有區別。”秦滿江對奚梧桐說道。
　　奚梧桐靜靜地聽著，片刻後，她笑了笑：“沒錯。”
　　“不過，我要告訴妳壹件事，秦先生。”奚梧桐的態度嚴肅了起來。
　　“妳應該也清楚，妳長大的地方，下江村，二十年來以每年壹起的頻率，壹直在發生命案，今年犯下命案的人甚至是妳的妹妹。”
　　“但這些案子都太離奇了，包括這次妳妹妹的案子，沒有壹件能夠拿到臺面上去討論，妳的父親秦嶺漢，妳的養母陳秀芝的死也是這樣。”
　　奚梧桐給秦滿江透露了壹個驚人的消息。
　　“我的養母？她不是生秦滿意的時候，大出血過世的嗎？”秦滿江問道，他小時候問過老秦這個問題，老秦的回答就是這樣。
　　“妳的養母和妳的養父壹樣，”奚梧桐頓了頓，聲音下意識地小了些，“不……是整個下江村，距今為止的二十年，除了自然死亡外，平均每年都有壹個人自殺身亡，他們的死因壹模壹樣——親自走進江水，把自己活生生淹死。”
　　奚梧桐長出壹口氣：“妳的妹妹雖然親口認了罪，但不會被起訴，除了她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外，還有壹點，這次的死者也是自己走進了江水裏，只不過有位目擊者稱，他在江邊看到了另壹個人——妳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