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不，閉嘴！妳根本不是先知！

　　和上次在北郡修道院的會面相比，這次再見洛薩時，這位巫妖王身上僅存的人性氣息也已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壹種沈重的氣質。
　　大部分人會將其形容為“威嚴”。
　　但在海盜看來，這種復雜的氣質並非只是因為洛薩的心態發生變化，還和他現在正身處的這場戰爭有關。
　　正在指揮軍團殺戮的人身上是不可能有什麽溫和可言的。
　　就在布萊克眼前的山崖之下，來自晶歌森林的杉達拉精靈亡魂們已經被塑造為壹支只受巫妖王陛下指揮的幽魂獵手軍團。
　　這些慘死於北地寒風中的上層精靈們在死去後因為魔法詛咒無法解脫，它們的亡魂徘徊於曾經的故鄉大地數千年後，終於得以被從混沌的茫然中喚醒。
　　盡管洛薩要求他們蘇醒，只是為了“加速”這場他正在和達卡萊巨魔進行的戰爭。
　　“何等雄壯的軍威啊，我的陛下。”
　　布萊克站在洛薩身旁，和他壹起眺望下方陰寒大地上進軍的杉達拉怨靈軍團，他很諂媚的說到：
　　“這些精靈們可不壹般。
　　他們在數千年前無法抵禦魔癮侵蝕時甚至敢於進攻並偷竊藍龍們的寶物和知識，雖然他們的冒險失敗並且把自己的文明和城市都搭了進去，但這失敗無法改變我對他們的看法。
　　可以和藍龍交鋒的杉達拉精靈們很厲害。
　　最重要的是，他們充滿了勇氣，他們不但有其他精靈們標誌性的精致面孔和彬彬有禮的品性，而且在必要的時候，為了活下去他們可以不顧壹切。”
　　臭海盜咳嗽了壹聲，對洛薩說：
　　“這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品質。
　　即便是在沒有任何士氣可言的亡靈之中，這也是非常非常稀有的性格呢，您以後就會知道招募這些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是多麽正確的壹件事了。
　　我之前壹直在建議拉文凱斯領主派壹支黑鴉騎士前來招攬它們，但或許命運如此，這支精靈幽魂軍團最終還是落在了您手上。
　　命運總是如此。”
　　海盜撇嘴說：
　　“它總是會把最好的留給您這樣的獨特生命，我的陛下，坦白說我真的很嫉妒，我的命運裏可沒有誰提前為我安排了好壹切。”
　　“妳是來幫助我做事的？還是來向我抱怨妳的失敗人生的？”
　　手握霜之哀傷的洛薩面無表情的反問了壹句，讓臭海盜聳了聳肩，他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怪異的譏笑表情，叼上煙鬥吐了口煙圈，這才回應洛薩說到：
　　“在開始辦正事之前，照例和您嘮兩句這是禮儀問題。要是壹上來就談正事，這反而顯得我有些太無情了，不是嗎？我的陛下。
　　您可是貴族出身，對於這些繁文縟節，再沒有誰比您更清楚了。”
　　“我現在是個沒有感情的亡靈，布萊克。”
　　洛薩維持著雙手拄劍的姿態，他語氣低沈的說：
　　“所以別試圖和我說俏皮話來贏得我的好感，妳應該知道，讓我喜歡妳的辦法只有壹個，那就是別浪費的我時間！
　　愚蠢的凡人總以為時間對於死者非常寬容，但事實並非如此。
　　我的時間終究有限，而我不想浪費壹秒。
　　說吧，布萊克，關於伱為我帶來的消息，關於妳準備如何結束妳的下屬們與聯盟艦隊的戰爭，關於妳為這場戰爭暗中準備的壹切。”
　　“陛下，您也成為壹名強大的先知了嗎？”
　　布萊克表情怪異的說：
　　“我可沒有告訴過您，我是因為這幾件事才過來的，您單純靠猜就猜的這麽準，真是讓人對您刮目相看呢。”
　　“別奉承，這沒意義。”
　　洛薩語氣平靜的說：
　　“妳突然出現在我與冰霜巨魔的戰爭中，我甚至無需多想便知道妳的來意，妳需要我暫時停止我的戰爭，加入妳對聯盟艦隊的襲擊中？
　　妳需要我與霜之哀傷壹起幫助妳……”
　　巫妖王停了停，隨後活動了壹下帶著黑色手甲的手指，說：
　　“倒也不是不行，但我能從中得到什麽呢？布萊克，妳的黑暗智慧想必已經為我編織好了壹套說辭等我主動發問，然後被妳套入其中。
　　說吧。
　　讓我們跳過那些繁文縟節，直入主題。”
　　洛薩這個奇特的反應，倒是讓布萊克的眼珠子亂轉，他發現眼前這位曾正義又稍顯迂腐的禿頂大叔好像在死亡之後壹下子變的理智又現實起來。
　　不得不說，這是個真正的好消息。
　　它避免了布萊克還要花費更多口舌來說服巫妖王接受自己的邀請。
　　於是，幾秒之後，布萊克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陛下，我為您準備了壹名獨屬於您的海軍上將，他可以為您招募並訓練船只水手，為亡靈天災塑造出壹支與地面部隊匹配的強大海上力量。
　　這可是您現在急需的東西。
　　您不會覺得光依靠從墳墓裏爬出來的蠢笨亡靈就足以征服世界了吧？沒有制海權的亡靈天災太可悲了，它只能淪為戴琳那樣的壞家夥用來‘刷戰績’的背景板。”
　　“如果妳不打算把妳的父親親手捅死轉送給我做‘貢品’的話，那麽妳口中所說的‘海軍上將’就只有壹個人了。”
　　洛薩瞥了壹眼布萊克，他說：
　　“妳指的是聯盟艦隊統帥巴利·韋斯溫元帥？”
　　“是的，陛下，就是他。”
　　布萊克咳嗽了壹聲，小聲說：
　　“他雖然在海戰的指揮藝術與統帥艦隊的水準上比戴琳稍弱壹些，但在目前的艾澤拉斯世界裏他可是真正的海戰大師。
　　他身上具備壹切海軍英雄應有的所有美好品質！
　　他誕生於庫爾提拉斯，在我爺爺的艦隊裏服役，與戴琳壹起成長，壹起戰鬥。
　　若不是他最終因為壹些理念沖突和壹個可悲的貴族頭銜選擇加入洛丹倫王國，他在庫爾提拉斯也會有非常光明的前途。
　　總之，您想要找到壹個能和巴利·韋斯溫元帥在海戰層面匹敵的人可太難了。
　　光看他這段時間統帥洛丹倫和奎爾薩拉斯的玩具艦隊把我的不死海盜揍的有多慘，您就該知道這老家夥是個真正的人才！
　　您可絕對不能錯過他。
　　而我都為您安排好了，只需要您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然後揮出那命運般的壹劍，壹切就都會塵埃落定。
　　我得到了壹場勝利，而您拿到了亡靈天災的未來。”
　　“但還得我親自去收割那條傳說中的靈魂呢。”
　　洛薩面無表情的說：
　　“妳是將巴利·韋斯溫作為‘目標’而非‘回報’告知於我，那並非壹個我伸手就能拿到的報酬，他需要我去戰鬥，去消耗時間，去按照妳的要求做事。
　　用妳的話說，妳這是在空手套白狼，布萊克。
　　如果妳真的希望我能認真考慮暫停對冰霜巨魔的戰爭轉而全力援助妳的話，那麽，妳接下來的發言最好有點誠意。”
　　“好吧好吧，我只是說錯了話，我親愛的陛下。”
　　布萊克在洛薩的“善意提醒”下總算是嚴肅了壹點，他低聲說：
　　“巴利·韋斯溫上將並非是‘報酬’，實際上他只是您這次援助之行的‘額外福利’，就像是放在手邊的肉。
　　您想吃或者不想吃都隨您。
　　我真正要拿出的報酬就在眼前！
　　我當然不會要求您停下自己的戰爭來支援我，這樣太過分了，您也需要向那些關註您的存在展示自己的力量，這可並非是能馬虎應對的事。
　　但我想要告訴您的是，我會幫助您結束這場和冰霜巨魔的無聊戰爭，我會幫助您幹掉壹直在阻礙您統壹祖達克的巨魔霜王瑪拉克！
　　沒有了那家夥的帶領，壹盤散沙的冰霜巨魔會在您的亡靈天災面前潰不成軍，我甚至不需要參與後續的事務。
　　只要霜王倒下，冰霜巨魔文明的崩潰就在壹瞬間。”
　　“這個還差不多，我似乎感覺到妳的誠意了。”
　　冷若冰霜，毫無感情的巫妖王洛薩終於露出了稍帶興趣的笑容，他用自己那閃耀著幽藍色靈魂之火的雙眼看向布萊克，說：
　　“我的死亡騎士前鋒伊瑞爾和我的大巫妖安東尼達斯壹直在嘗試著尋找到霜王瑪拉克的具體位置，他們試圖進行壹次精準的斬首行動。
　　但我們對於這片大地的了解並不如那些土著巨魔。
　　這讓我們的軍事行動壹拖再拖，作為前線指揮官的萊恩已經向我抱怨了很多次地形和本地情報缺失帶來的麻煩……
　　或許我該縫上萊恩的嘴，好讓他不要再抱怨。
　　或許是多年的離別讓我選擇性的忘記了萊恩是個多麽麻煩的人，自他復生之後他就壹直在抱怨，真是讓我不厭其煩。
　　又或者，我可以將解決問題的希望寄托於壹位真正的刺客大師？”
　　“那就包在我身上了，陛下，我非常願意親手完成它。”
　　布萊克咧嘴壹笑，他壹臉唏噓的說：
　　“或許您並不知道，但兩年多前，那時候還是個小菜雞的我，在陰差陽錯之下還為瑪拉克陛下做過壹次命運預言呢。
　　說真的，我不想錯過親眼看到他實現預言的那壹刻。
　　我就是為這件事來到諾森德大陸的呢。
　　哦，對了，還有壹件事，我親愛的陛下。”
　　布萊克和洛薩約好了雙方的目標與報酬，從兩人此時的姿態來看，他們對於雙方達成的協議非常滿意，並且正準備付諸實行。
　　但在真正開始不死海盜和亡靈天災的合作之前，海盜還要了結最後壹件困擾他的麻煩事。
　　他指著站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的納薩諾斯·瑪瑞斯和希爾瓦娜斯·風行者，對正在操縱亡靈骨龍飛行於天際，從高空探查前方戰場情況的洛薩說到：
　　“那兩位小可愛，分別來自人類王國和精靈國度，他們受自己的國王、主教與那些對您不離不棄的民眾的囑托，前來這讓人絕望的陰冷之地尋找您。
　　並試圖從您這裏得到壹些消息。
　　或者說壹些回應。”
　　“我應該告訴過妳的，布萊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洛薩頭也不回的說：
　　“霜之哀傷有壹副永不滿足的大胃口，尤其是這些散發著香氣的靈魂，總讓她魂不舍守。但看在妳的面子上，我可以當做沒見過他們。”
　　“呃，我也是這樣對他們說的。”
　　布萊克攤開雙手說：
　　“但固執的蠢貨們壹直認為我是在欺騙他們。
　　他們覺得在您此時的心中，那個偉人洛薩還存在，還活著，他們可以用壹些‘真善美’之類的東西將您重新喚回到過去……
　　您知道蠢貨們在做蠢事時的意誌能有多麽堅定。
　　所以，與其這麽壹直拖著不管，我的建議是，要不見壹見吧，陛下。
　　這兩位遊俠都是各自國度裏有身份的體面人，他們有自己的尊嚴和操守，他們會將自己和您的所見所談原原本本的帶回各自國度。
　　我相信這些信息已經足夠告訴那些心懷希望的統治者與民眾們，我相信那些答案也能讓他們體會到真相。
　　這並不容易。
　　但就和教育孩子壹樣，他們總得感受到現實才能成長。
　　最重要的是，如果您這次拒絕了這兩位體面人的求見，那麽下壹次東部王國的蠢貨們可能會派來尋找您的家夥們，估計就沒有那麽‘體面’了。
　　我知道您不介意霜之哀傷多得到幾條卑劣的靈魂，但如果事情能夠用語言來解決的話，何必用武器交談呢？
　　無意義的戰鬥什麽的最耽誤發展時間了。
　　您說對吧？”
　　海盜的巧舌如簧讓冷酷的巫妖王皺起了眉頭，他似乎並不打算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但又或者是海盜給出了可信的理由。
　　總之，十幾秒的沈默之後，洛薩擺了擺手，說：
　　“妳又壹次說服了我，布萊克，妳真的很擅長在各種情況下說服他人，我現在越來越感覺到，上次沒有讓妳成為我的副官真的太失策了。
　　或許我該背信棄義壹次，好將妳真正納入我的陣營？
　　而且我覺得，在我對妳偷襲得手之後，應該也不會有人為妳打抱不平，我鏟除邪惡海盜的義舉，說不定會讓那些恐懼我的人開始高聲贊揚我的殺戮美德？”
　　“陛下，您說這話就太過分了！
　　連卑劣的海盜都不會做出這種該死的事呢，再說了，您別看我如此討人厭，但我可不是天煞孤星。
　　心疼我的人多得是。
　　畢竟有誰會討厭又聰明又威猛，還如此俊美會辦事的可愛海盜呢？”
　　布萊克顯然並不在意洛薩的威脅，盡管那把嗡鳴的魔劍就在他眼前不到十米的地方晃來晃去，但海盜依然穩健。
　　他帶著怪異的得意情緒回應了洛薩的威脅，又對納薩諾斯和風行者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可以過來了。
　　王牌外交家布萊克·肖已經用自己的手段打通了關系，現在把舞臺交給不知死活二人組！
　　臭海盜咳嗽幾聲，躲在旁邊豎起耳朵。
　　他倒是很想看看，這兩個家夥能和洛薩產生什麽樣神奇的對話，他們又準備通過什麽樣的策略，來說服洛薩回歸到“真善美”的偉人狀態呢？
　　“布萊克閣下，請不要偷聽！”
　　但人家不知死活兩人組也是有備而來，在意識到布萊克打算偷聽之後，希爾瓦娜斯板著臉對他做了個“禁止靠近”的動作，低聲說：
　　“太陽王陛下專門叮囑過，在我向巫妖王陛下轉交他的信函並代表他與洛薩陛下交談時，妳不能在場。”
　　“餵，瑪瑞斯。”
　　布萊克不爽的說：
　　“管管妳女人！”
　　“呃，布萊克，我的兄弟，雖然很尷尬，但我其實也從法奧冕下那裏得到了類似的命令。”
　　納薩諾斯回過身，用壹種糾結的語氣對布萊克說：
　　“冕下告訴我，旁人想請妳幫忙做好壹件事很難，因為妳的價碼向來高昂。但不需要旁人邀請，妳就會主動去破壞那些妳不希望看到的事。
　　這已經是妳在這個世界的標誌性惡劣行為。
　　所以，布萊克，在這場談話結束前，還請妳不要參與。
　　我可以和妳壹起暫時離開。”
　　瑪瑞斯看著臭海盜，輕聲說：
　　“我個人是站在妳這邊的，我很堅決，我並不想讓妳受這樣的委屈……”
　　“這算什麽委屈？”
　　臭海盜咧嘴壹笑，擺著手說：
　　“我對於壹項必然會失敗的事業毫無興趣，我唯壹想要看到的是妳們準備怎麽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但既然妳們連丟人的事都要做的如此隱秘，那我就滿足妳們可悲的自尊心。
　　去吧。
　　隨便嘗試。
　　看看我們的巫妖王會怎麽回應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