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蠍

　　嗤嗤！
　　來自正式術士的腐蝕攻擊，令附近不論土壤、巖石、還是樹木都盡數腐爛，化為壹攤攤粘稠的液體，壹股難聞的味道蔓延開來，瞬間將周圍改造成了沼澤地形。
　　然而，在這壹片人造的沼澤地形中，壹道人影站了起來。
　　“竟然使用了分散的技巧……小子，做得不錯嘛……”
　　嗤笑的聲音傳出。
　　“不可能！哪怕正式術士，中了我的腐蝕之箭，也不可能……”查理曼的聲音帶著極致的驚恐。
　　下壹刻，他看到漆黑的人影從沼澤中沖出，手掌壹甩，柔弱無骨般向他襲殺而至！
　　“擋住！”
　　查理曼周身血光爆炸，形成壹襲猩紅的長袍。
　　但這壹次，成鳥喙狀的手掌，直接抓破了血色虛幻的長袍，落在查理曼身上。
　　噗！
　　他胸膛破開壹個大洞，隱約可見正在跳動的鮮紅心臟。
　　只是壹招，查理曼就被重創！
　　亞倫站立於原地，右手上壹層細密的漆黑蛇鱗正在緩緩消退。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從破損處向內看去，隱約可見同樣漆黑的鱗片。
　　——蛇鱗術！
　　“這就是壹級術士的實力麽？太弱了……”
　　亞倫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失望表情：“原本……我還以為妳能給我更多的樂趣呢……”
　　“咳咳！”
　　查理曼還想說些什麽，壹張口，卻只能吐出大塊大塊的血汙：“妳贏了……但妳以為……妳能拿到壹切麽……做夢！要知道……我最擅長的……還是詛咒學科啊！”
　　查理曼手指沾著血跡，點在了自己臉頰的刺青上。
　　哢嚓、哢嚓！
　　下壹刻，那只他臉上的刺青蠍子仿佛活了過來壹般，發出機械轉動的齒輪咬合聲，在他臉上的範圍活動。
　　“我……獻上我的生命作為祭品，詛咒我面前的敵人！”
　　查理曼神情猙獰，吐出最後的咒文：“曼寧！！！”
　　嗡嗡！
　　壹個恐怖的詛咒形成了。
　　作為壹位詛咒師，最為恐怖的手段，毫無疑問是獻祭自身生命，詛咒敵人！
　　除此之外，與敵人的距離，也會極大影響詛咒的威力。
　　而現在……這些條件通通都對亞倫極其不利！
　　在念誦出開啟詛咒的單詞之後，查理曼就低垂頭顱，身上的生命氣息飛快消散。
　　不僅如此，他身上的血肉在壹瞬間幹癟，化為壹具幹屍……
　　虛空之中，只剩下壹只青色的蠍子刺青。
　　它似乎生活在虛空中，身上每壹個關節都活靈活現。
　　忽然！
　　蠍子背部裂開，浮現出壹只眼珠：“真是不錯的美味……既然契約者獻上了他的壹切，我……曼寧之蠍，也將詛咒他的敵人……敵人是……誒？！”
　　眼珠瞪大到極限，宛若見到了甚麽難以置信之物。
　　繼而，在亞倫身上，壹道又壹道濃郁至極限的詛咒浮現！
　　其中，既有著壹個殘缺女人的身形，也可以看到壹條大蛇的鱗片痕跡……甚至，還有壹雙遮天蔽日的殘破翅膀，從兩側將亞倫抱住，仿佛某種守護。
　　“如此多……”
　　“如此多的高位存在？”
　　曼寧之蠍的眼珠忽然閉上：“我現在回去還行不行？”
　　無論如何，這個詛咒對象，身上的情況太過詭異了。
　　它有點想溜……
　　至於與查理曼的契約？這個人類當初也是靠著死皮賴臉才跟自己簽訂了詛咒契約，對自己的約束力並不大……
　　而看這邊的情況，哪怕壁虎斷尾，也得溜啊！
　　它只是壹頭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巫術生物，根本不想摻入這麽多大佬的爭奪中——會死蠍的！
　　“不行！”
　　下壹刻，亞倫伸出手，抓住了這壹只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蠍子：“妳既然幫助查理曼詛咒我，就是我的敵人了，我為什麽要放過我的敵人？”
　　蠍子背部的眼珠轉了轉，發現壹只灰色的喙子幾乎抵住了自己的眼球。
　　難以逃脫的感覺傳來。
　　它不由發出嗚咽的聲音：“我願意認錯……我願意給出賠償！”
　　“我需要……壹本介紹詛咒的書籍，等階越高越好。”亞倫想了想，提出了條件。
　　“這很簡單……”
　　曼寧之蠍立即揮動尾刺，壹截尾巴掉落，在半空中化為壹本碧綠色的典籍。
　　每壹頁書冊，就仿佛直接用碧玉雕琢而成的壹樣，帶著美輪美奐的感覺。
　　而在書冊封面，則是有著壹把赤眼蠍子的鎖。
　　“我們曼寧之蠍壹族，是天生的詛咒生物……這壹本《愛蘭的詛咒之書》，原本由壹位高階術士所著，後來被他的壹位後人抵押給了我……”
　　曼寧之蠍討好地介紹道。
　　“哦？不錯！”
　　亞倫收下這本大部頭：“我原諒妳了……接下來，告訴我那個女人跟蛇的來歷，妳就可以走了……”
　　“來歷，來歷？”
　　眼珠忽然瞪大，裏面滿是血絲：“為什麽……為什麽要逼我？”
　　危險的感覺傳來，讓亞倫不由連退數步，放開了手中的蠍子。
　　下壹瞬，眼球膨脹至極限，其中無數血絲蠕動，宛若蚯蚓壹般……最終……轟隆！！！
　　壹個恐怖的爆炸形成了。
　　僅僅只是余波，就令旁邊的古堡變成了廢墟。
　　“寧願分身死亡，也不願說出那兩個名字麽？”
　　亞倫喃喃壹聲，撤走身上的蛇鱗防禦：“看起來……似乎好像大概，招惹到了不得了的東西啊……”
　　……
　　時間入夜。
　　亞倫直接離開了半廢棄的古堡，來到另外壹處湖邊別墅度假屋。
　　夜晚。
　　燈火昏暗。
　　他拿出《愛蘭的詛咒之書》，放在書桌上。
　　正當亞倫準備打開這本詛咒之書時，那壹只碧綠色的蠍子竟然活了過來，沖他揮舞著兩只大螯，嘴裏嘶嘶有聲。
　　“向我索要祭品？閱讀此書……每壹個小時，就需要壹個無辜者的純潔靈魂？”
　　亞倫嘴角浮現出壹絲冷笑，對著紅了眼的碧玉蠍子：“我看妳是活膩歪了，竟然敢勒索我？”
　　劈裏啪啦壹頓修理之後，變得腫大了壹圈、眼中紅光卻消失小半的碧玉蠍子主動放開了尾巴，讓詛咒之書翻開，來到扉頁。
　　扉頁之上，描繪著壹位女性的素描像，所用線條很柔和，可以看出這位年輕女孩的美麗與健康。
　　但下壹刻，這張臉就活了過來壹般，帶著極致的驚恐表情：“救我……救救我……請妳……”
　　亞倫面色不變，翻到第壹頁：“詛咒是術士八大法術中的壹類……屬於相當神秘而難以掌握的類型……接下來，我要講述的是詛咒三大要素……”
　　“在已知的諸多詛咒生物中，最為適合契約作為魔寵的是詛咒烏鴉與曼寧之蠍！”
　　……
　　“很厲害麽？”
　　亞倫想到自己遇到的蠍子，感覺也就壹般。
　　他定定神，繼續看下去，發現詛咒之術果然稱得上詭譎，對於低於施術者的普通人與術士學徒，幾乎就是絕殺！
　　甚至，可以以弱勝強，做到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比如查理曼的決死壹擊……好吧，這個是反例……
　　“在眾多的詛咒當中，以放棄生命為代價，施展出的詛咒，是最為恐怖的壹種……”
　　“但還有比生命詛咒更加恐怖的存在……”
　　壹行又壹行文字，從碧綠色的書頁上浮現而出，甚至不斷往下滲出鮮血。
　　“詛咒與位格相關……”
　　“有的高位存在……比如七級以上的術士……他們所待過的地方、他們所做過的事情……都有壹定概率成為‘儀式’，讓誤入者受到詛咒……當位格達到八級術士，這種概率就成為了‘必然’！”
　　“曾經，有壹位四級術士闖入了XXXX，然後……他只支撐了十年，就在大量術士的圍觀中，化為了壹攤膿血！”
　　“遇到高位詛咒，根本無法解除……除非——以位格對抗位格！”
　　……
　　亞倫翻到最後壹頁，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有預感，自己可能遭遇到了高位詛咒！
　　至於為什麽還沒死？
　　這第壹自然是因為封印給力。
　　第二個原因，大概是他的本質特殊？
　　換成普通的術士，未必能在這壹重重幻象中堅持幾天！
　　“有趣……有趣……”
　　亞倫合上詛咒之書，被教訓了壹頓的小蠍子立即用尾巴串起扣子，將整本書封鎖住。
　　“真是個貪婪的小家夥啊……膽子也很大。”
　　被他這麽壹嚇，小蠍子連忙又甩開尾巴，擺出壹個妳盡管看的姿勢。
　　亞倫微微壹笑，詛咒之書上的內容很多，甚至根據它學習，普通天賦者都有可能走上詛咒術士的道路。
　　但對於他而言，重要的資料也就那幾句。
　　其余的，都只能算壹般，最多由於維度的不同，稍微有所借鑒壹下而已。
　　“高位存在留下的痕跡？”
　　“看來……亞德森大陸被術士們放棄，並不僅僅只有貧瘠壹個原因？”
　　亞倫打了個哈欠，望了眼手背上的詛咒印記：“不過……我還有時間，再等等、再看看吧……”
　　詛咒之書上介紹了，大部分的詛咒，都是會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緩慢削弱的。
　　畢竟這裏面有壹個能耗的問題。
　　而唯壹壹種永不退轉的詛咒，必然涉及七級術士以上的存在！
　　……
　　對於亞德森大陸上的普通人而言，他們根本不知道正式術士代表著什麽。
　　也正因為無知，才可以過得很快樂。
　　但對於那些術士家族而言，‘赫爾墨斯之翼’在他們心中的份量，已經被無限拔高。
　　畢竟……哪怕是最為強大的幾個術士家族，也不過家族裏隱藏著高階術士學徒的老古董，再靠著祖先制作的幾件血脈道具，能勉強發揮出幾次威力很強的攻擊而已。
　　他們平時甚至都極少出手。
　　壹位正式術士，完全可以橫掃整個亞德森大陸，卻在赫爾墨斯之翼上失手，這足以讓他們調高這個組織的危險等級，甚至是畏懼、忌憚……
　　但這壹切亞倫都無所謂。
　　伴隨著時間的更叠，壹年又壹年飛快過去。
　　這期間也發生了壹件大事。
　　米斯裏家族的壹位正式術士——都靈，回到了亞德森大陸。
　　她已經活了很久，到了術士的手段也無法延長壽命的地步，只能回到故鄉等死。
　　而在聽說赫爾墨斯之翼可能具有正式術士之後，這位老術士不顧身體老邁，在大陸上尋找亞倫的蹤跡。
　　然後……她的計劃很可恥地失敗了。
　　亞倫直接避而不見。
　　跟查理曼那個水貨不同，都靈這個老女人是活到了壽命大限的術士，不論意誌力跟戰鬥經驗都豐富到極點，而在晚年瘋狂之時，為了確保家族的地位，不論做出什麽事來都很正常。
　　因此，亞倫選擇了茍壹把。
　　然後，就等到了對方老死的消息……
　　哪怕在這個消息傳出之後，他也等了十年，然後才以赫爾墨斯之翼的身份出外活動。
　　……
　　壹轉眼，五十年過去。
　　又到了壹年壹度的學徒選拔之日。
　　壹隊隊滿載希望的馬車，將壹位位具備天賦的孩子送到星之高地。
　　而從浮空艇上，幾位眼中帶著好奇之色的術士學徒，也走了下來。
　　“這裏就是亞德森大陸，父親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麽？也不怎麽樣麽？”
　　壹位黑袍學徒望著外界的風景，臉上閃過失望：“這空氣中稀薄的混沌力量，簡直讓我窒息！”
　　“路易，妳少說兩句不會死。”
　　另外壹位穿著白袍，身材高挑的女學徒臉上浮現出壹絲凝重：“我的母親告訴我，來這裏找赫爾墨斯之翼，那個組織擁有純化我們身上嗜血狂鳥血脈的方法！”
　　“我們的祖先曾經做過名為獵魔人的試驗品，雖然後來成為術士學徒，恢復了生育力，但血脈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如果不能純化血脈，我們壹輩子也無法晉升正式術士！”
　　“我聽妳的，琳達！”
　　另外壹位胖胖的學徒道：“我們好不容易湊出船票，必須盡快行動……飛空艇最多等我們半個月！應該從哪裏開始？”
　　琳達微微壹笑：“關於這個，妳們不必擔心，我手上有赫爾墨斯之翼的聯絡方式！”
　　“既然如此……”
　　路易臉上浮現出意動之色：“不如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