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潛伏

　　十年之後。
　　林國之中，漸漸泛起壹個關於‘青雲商會’的傳說。
　　傳聞中，只要世間錢財流通之地，就壹定有‘青雲商會’的股份與生意！
　　而青雲商會中的五色龍使，更是令無數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這其中。
　　白龍使主要負責青樓與娛樂業。
　　紅龍使掌管錢莊與當鋪，乃是真正的財神爺。
　　藍龍使吃水路，被推舉為林國十三路水道總瓢把子。
　　黃龍使則與官府勾結，大賣私鹽與鐵器。
　　黑龍使更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巨擘，手下養著無數亡命之徒！
　　而在這五色龍使之上，還有壹個更加神秘的‘青龍老大’，他是青雲商會真正的主人，五色龍使也不過他手掌上的五根指頭……
　　相傳他壹揮手，便可翻雲覆雨，令風雲變色！
　　……
　　木恩城。
　　這是林國的壹個小城，人口不多，耕地稀少。
　　醉香樓內。
　　“記住了，咱們醉香樓的規矩，就是不準打女人！”
　　漁玄薇將壹個登徒子打了出去，繼而安慰起其它藝伎：“若還有這種不開眼的貨色，直接放開了打！”
　　解決完手上的麻煩事之後，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十年過去，當初的小姑娘已經成熟得宛若水蜜桃。
　　就在漁玄薇對著鏡子之時，她看到鏡子上突然多了壹道人影，戴著龍首面具的人影！
　　“白龍使參見尊主！”
　　她立即轉身，拜伏於地。
　　為了防止被順藤摸瓜，青龍老大與五色龍使之間壹直都是單線聯系。
　　也就是說，亞倫可以隨時找到五色龍使，而五色龍使則根本找不到亞倫！
　　“起來吧……消息可真？”
　　亞倫聲音沙啞地詢問。
　　這十年來，他利用青雲商會，倒是搜集到許多不知真假的修仙傳聞，以及壹堆應該絕大部分都是假的‘仙人之物’。
　　而那些看起來靠譜壹點的情報，後來經過亞倫驗證，大部分還是假的。
　　小部分真假未知的，就涉及壹些危險之地。
　　亞倫不想冒險，也就耽誤了下來。
　　“這是那人在床上對壹位姐妹說的……”漁玄薇笑嘻嘻道：“男人在床上的時候，最容易說真話……”
　　她表情轉而嚴肅，遞上壹份卷宗。
　　亞倫打開卷軸，飛快瀏覽起來。
　　“林靖，男，十七歲……自言有壹位求仙問道的祖父……談過資質等問題……”
　　“其父林三思，其母張桂花……”
　　“祖父林退之，根據坊間鄰居消息，少時好仙，娶妻生子之後也不改其誌，經常出門遠遊，壹去數年……”
　　……
　　“不錯，調查得還算清楚。”
　　亞倫頷首：“其它的呢？”
　　“有樵夫曾經在城外見過壹道黃光落地，而就在那段時間……林退之遠遊歸來探親……附近其它城池的車馬行、鏢局……都無此人搭載記錄。”
　　漁玄薇繼續道。
　　“不錯，不錯。”
　　亞倫有些欣喜，花費十年時間，總算找到壹個比較靠譜的目標了。
　　這個林退之，很有可能真的是修仙者！還是那種意外獲得仙緣的散修！
　　亞倫根本不想招惹什麽大勢力或修仙宗門，就想找這種實力低微的散修，安安穩穩地混入修仙界！
　　“我們的人馬都是采取迂回調查，重金收買普通人監視……互相之間也不知情。”
　　漁玄薇繼續道。
　　“很好，不過從今日開始，青雲商會全面撤出木恩城！”
　　亞倫下了命令：“永遠不要小瞧壹位修仙者！哪怕只是最低層次的！說不定就有什麽獨門法術，能發現我們。”
　　“是！”
　　漁玄薇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五色龍使之中，就屬她最為忠心了。
　　……
　　木恩城。
　　小槐巷。
　　林家壹家以開早點鋪子為生，生意不好不壞。
　　街坊鄰居或者熟客每天早上也會來這裏買開水，或者讓林家小子——林靖上門送包子、饅頭等早餐。
　　這林靖也是個有花花腸子的，平時靠著跑腿攢點小錢，然後少年好色，某壹日被壹個窯姐迷住……
　　這壹日，林靖照例送早點，看到原本關門的錢家紙鋪又重新開門，還雇了人裝修，換上了牌匾，不由好奇：“錢家全家都搬到京城去了，這是哪位給盤下來了？”
　　他也認得幾個字，看到那匾額之上，書寫著‘回春堂’三個大字，似乎是個醫館。
　　壹名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青年，穿著壹襲青色長衫，手裏提著壹把紫砂茶壺，正不時灌上壹口，又吆喝著工人調整匾額位置。
　　這人正是亞倫！
　　他選擇靠近林家早點鋪不遠不近的地方開壹家醫館，自然是打著長期潛伏的主意。
　　其余的手段，比如綁架、威脅什麽的，雖然不是不行，但風險系數太高，他還是耗時間慢慢等待機會為上。
　　並且，他的醫術也到了壹個瓶頸，需要有大量人體實驗。
　　至於醫館的名字，則是起了‘回春堂’，以紀念葛老。
　　反正這名字快爛大街了，基本每六七家醫館，就有壹個叫這種名的。
　　此時見人吸引得差不多了，亞倫放下茶壺，向周圍人團團作了壹揖：“鄙人姓方名世玉，學了壹身醫術，見此地民風淳樸，有意定居，還請各位街坊鄰居多多幫忙……”
　　伸手不打笑臉人，林靖當然跟著街坊們說了些恭喜發財之類的吉利話，心中卻是很不以為然：
　　‘這小大夫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頂個啥子用？以後看病可不能來這裏！寧可跑遠些，找老成的大夫看！’
　　……
　　回春堂開業壹月，生意十分撲街。
　　亞倫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畢竟藥鋪、醫館之類的生意，口碑的經營往往需要數年、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行！
　　而自己看起來就不太牢靠的樣子……
　　他每天也樂得清閑，沒事提著壹把茶壺逛街，偶爾去林家早餐鋪吃早點。
　　久而久之，就混了個面熟。
　　但也就這樣了。
　　亞倫來到前面櫃臺，看到兩個半大小子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看到他過來，連忙過來行禮：“師父！”
　　“三七……去將鍋碗瓢盆都洗壹洗。”
　　“沈香……還不去掃地？”
　　亞倫頤指氣使地道。
　　那兩個學徒屁都不敢放壹個，乖乖去幹活。
　　嗯，他只是稍微放出口風，要招收學徒，周圍鄰居街坊就很熱心地介紹了幾個來面試。
　　畢竟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窮人家孩子多，早晚要自謀生路。
　　這兩個都是街坊家的孩子，亞倫為了更快融入周圍而收下的學徒，當日就主動簽下了奴隸契約壹般的長契，約定只要管飯就成，連月錢都不要。
　　連孩子父母都特意叮囑亞倫，不聽話就隨便打，他們絕對不管！
　　畢竟能學手藝，還能吃白飯，過年看主家心善或許還能有個紅包，多少小子求都求不來呢！
　　其它飯館、鐵匠鋪的學徒想要學手藝，也是這麽壹路被師父、師娘、師兄師姐們揍過來的！
　　不過，他們原本也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壹個叫‘二狗子’、壹個叫‘三蛋’，這麽不雅的名字當即就被亞倫改了，變成兩個中藥名。
　　‘這潛伏……就是要用時間博取信任……必須足夠長，日久見人心嘛。’
　　‘潛伏期間，我壹點多余的事情都不做……順其自然最好。’
　　‘嗯……又是壹段漫長的時光，可以學學琴棋書畫，權作消遣……’
　　亞倫躺在太師椅上，喝了壹會茶，這才來到後院的書桌前，鋪開白紙，中氣十足地喝道：“沈香……研墨！”
　　“是！”
　　沈香連忙過來拿起硯臺旁邊的水碗，往硯臺裏面加水，又拿起上好的松香墨慢慢磨著。
　　亞倫等到磨好，這才提起毛筆，蘸滿墨水，寫了幾行字。
　　這時左看右看三七與沈香，都感覺不太滿意。
　　‘嗯……記下了，日後買個女仆，就叫做‘紫蘇’好了，紅袖添香夜讀書……才是讀書人的樂趣啊。’
　　……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
　　轉眼間，十年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亞倫留了壹撇山羊胡子，又用縮骨功與易容術，讓自己看著略略老成了幾分，配合壹身青衫，以及頭上的黑木簪，倒是終於有了幾分老中醫的味道。
　　十年之中，最初回春堂生意的確慘淡，但後來有著幾個急癥實在沒辦法找上門來，被亞倫妙手回春之後，這名氣總算打了出去，來看病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
　　並且，醫館中也收了更多的學徒與人手，後宅也添了幾房奴婢與廚娘。
　　令亞倫有些詫異的是，林家壹次都沒有來看過病，這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但後來猜測，應該是那位林退之給家人留下了什麽靈丹妙藥之類，也就可以理解了。
　　‘看起來……修仙界應該挺兇險的，並且不適合凡人居住……否則那個林退之看起來對家人挺好，卻也只讓他們在凡塵中廝混……’
　　後宅。
　　在俏麗丫鬟紫蘇的服侍下，亞倫書寫了壹篇《羅雲賦》。
　　他的字經過有意鍛煉，不斷臨摹大家，此時也有了幾分風骨，壹個個宛若琉璃玉珠，滿篇生輝。
　　寫好字後，又在壹幅仕女圖上添了幾筆，才來到前堂。
　　藥堂之中，不少藥童正在忙碌。
　　三七與沈香都已經長大成人，並且抖起來了，中氣十足地訓著新來的藥童：“進咱們回春堂，三年辨藥、三年制藥、三年讀醫書、十年才能給人看些小癥……妳們這些小兔崽子，還早得很呢……快去幹活！”
　　“師父！”
　　沈香看到亞倫過來，連忙上前，討好地行禮。
　　他們如今被亞倫填鴨式教導，背熟了壹些常見醫案與驗方，可以處理壹些小病了。
　　現在已經被提拔成為坐堂大夫，每天可以從看病的診金中獲得分成。
　　當然，疑難雜癥還是得靠亞倫出手。
　　他們兩個也知道自己才疏學淺，醫術只學了壹半，出去討生活怕不是要餓死，還是只能靠著師父賞口飯吃，因此對亞倫十分巴結。
　　就期待著某壹日，亞倫能將壓箱底的本事傾囊相授了……
　　可惜……
　　如今各行各業風氣很壞，所謂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不到師父老死之前，大概是不會教徒弟真本事的。
　　而他們想要熬死亞倫？
　　呵呵……
　　亞倫施施然來到主位坐著，讓壹個學徒過來捏肩捶背，不遇到大病，他是不會出手了。
　　此時眼睛半瞇著，就看向屬性面板：
　　【姓名：方玉（亞倫）】
　　【天賦：長生不老】
　　【年齡：80】
　　【境界：化勁】
　　【武學：鐵衣拳第三層（1000/1000）】
　　【技能：打漁（95/100）、趕海殘術（4/5）、易容術（95/100）、縮骨功（49/100）、醫術（80/100）、琴棋書畫（50/100）】
　　……
　　“不錯不錯，醫術果然需要實踐……我構思的那壹味藥，經過嚴密的人體試驗，已經完全可以進入實戰了。”
　　亞倫暗自想著。
　　正在他閉目之時，耳邊忽然傳來沈香的聲音：“師父……這裏有壹位病人，想請您診診脈。”
　　“哦？”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已經長大成人的林靖，正紅著臉站在不遠處，旁邊跟著兩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女，已經頗見老態，滿臉期待、忐忑、不安……
　　不由心中就是壹動，有種獵物終於落入陷阱的欣喜。
　　不過臉上還是裝得跟平時壹樣，客氣壹笑：“這不是林家壹家子麽？都是街坊鄰居，妳們身子壹向康健，誰人有疾？”
　　林靖似乎想跑，但最終被他父親按在了座位上，不情不願地伸出手腕：“是我……”
　　“哦？怎麽了？”
　　亞倫搭上脈，隨口詢問。
　　“這個……”
　　林靖紅著臉，就是不想說。
　　還是林三思忍不住，開口道：“方大夫……這小子早早娶了媳婦，就是生不出兒子，想請妳看看……”
　　“嗯。”
　　亞倫捋著山羊胡，搖頭晃腦地道：“腎水不固，少年之時想必流連花叢，有些傷了根本……”
　　“什麽？”張桂花的聲音立即提高八度，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兒子，感覺似乎不認識他了。
　　見到林靖低下頭默認，不由就揚起手：“我怎麽不知道？我打死妳這個花心崽！”
　　亞倫笑吟吟地看好戲，等到林父林母發泄過後，才對耷拉著腦袋的林靖道：“不要怕……這病……還有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