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藏

　　惡意！
　　帶有惡意的目光壹掃而過！
　　雖然只是在傑森的身上停留了壹下，但是對於感知是常人十倍還多的傑森來說，即使是壹瞬，他也察覺到了。
　　不動聲色的，傑森瞟了壹眼。
　　武館大門開著。
　　門外，午後的人川流不息，壹點都不比早晨少。
　　山城武館街本身就是數壹數二的繁華之地，酒樓、商鋪等都不缺少。
　　壹些閑散的人或者特意邀約的人，都會將此當做是首選地之壹。
　　特別是年輕的情侶，更是這樣。
　　聽豆包說，武館街的廣場邊，要新開壹家電影院，是學習魔都那裏的模式，很新穎。
　　雖然現在還沒有開放，但是已經有不少人前來觀看了。
　　即使被圍欄擋著，但指指點點間，也有著熱鬧不是。
　　有了這樣的前提，黃包車之類的，自然也就不缺了。
　　此刻，沐式武館的大門外就停了三輛黃包車。
　　因為，沒有客人的車夫，將黃包車順成壹列停在了路邊，三人蹲在馬路牙子上閑聊著。
　　壹切看起來很正常。
　　假如沒有之前其中壹人惡意目光的話。
　　“是因為賈有才而來？”
　　傑森下意識的想著。
　　他才剛剛來到這個副本世界，除了‘陳家’外基本上沒有仇人。
　　而如果是‘陳家’報仇的話，也不會遮遮掩掩的。
　　當然了，前提是‘陳家’得確認他是幹掉了陳銅的人才行。
　　對於自己的‘潛行’能力，傑森是相當自信的。
　　更何況，殺人者是面具人，是‘沐白’，和他傑森有什麽關系？
　　至於是彭、張、李、趙四位武館館主？
　　除去被他打死的彭梁外。
　　剩下的三位大概率是被牽連進來的，或許他闖入武館街，立起了武館傷害了三人的利益，但是三人應該沒有起殺心，更沒有和陳銅合作。
　　不然的話，今天他就不會只見到彭梁壹個。
　　死得也就不是彭梁壹個了。
　　“這飛賊比想象中的勢力要大啊。”
　　傑森心底感嘆著，卻沒有覺得奇怪。
　　按照剛剛賈有才的描述，這‘飛賊’除去實力強大外，勢力也應該相當的強大。
　　不然的話，不可能布下陷阱，將所謂的山城東南西北四位總捕頭和那十幾個好手幹掉。
　　熟悉山城的街道，還有什麽人比黃包車夫熟悉？
　　而身為‘飛賊’的探哨，還有什麽是比黃包車夫更不引人註意？
　　想象壹下，誰會沒有事，去註意壹個拉著黃包車走在山城的大街小巷的車夫？
　　就算是在偏僻的地方看到了，最多也就是想壹句這車夫生意不錯，竟然跑到了這裏，要是幸災樂禍的話，則會想這車夫真倒黴哦，跑到這裏得空車回去了。
　　最多就算這樣了。
　　再多？
　　不會有了。
　　“沐爺，我先和弟兄們回去歇的，大家這兩天擔驚受怕實在是太累了。”
　　“不過現在好了，有了您這根定海神針，壹定沒問題。”
　　“我就在大人那等候您的大駕光臨了。”
　　就在傑森思考的時候，賈有才告辭了。
　　身為捕頭的賈有才或許實力壹般般，但是眼力價兒可是壹等壹的。
　　他看得出自己不受待見。
　　傑森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態度冷漠。
　　豆包？
　　現在看著他還是咬牙切齒的。
　　好在傑森答應了。
　　對此，賈有才很放心。
　　武者重諾，壹旦答應了，那就是舍了命也要辦到。
　　所以，他不打算在這裏礙眼了。
　　“嗯。”
　　傑森點了壹下頭，算是回應了。
　　賈有才領著壹幫下屬拱手回禮後，壹群人徑直離開了武館。
　　賈有才走了。
　　但是，武館門前的三個黃包車卻沒動，黃包車車夫也還蹲在那裏閑聊著。
　　嗯？
　　傑森壹瞇眼。
　　“為了保險起見，分開監視嗎？”
　　“每個路段都有不同的人監視？”
　　傑森瞇起的眼中，泛起了壹抹精光。
　　假如真的是這樣，那這幫飛賊的實力和圖謀就要重新估計了。
　　在壹個城市裏，有那麽幾個探哨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這個城市裏隨時隨地都有探哨。
　　恐怕在山城，就算是官府都做不到這樣的程度。
　　看看賈有才等人的樣子就知道了。
　　欺軟怕硬、偷奸耍滑早已經烙印在骨子裏了。
　　想要真正的辦事幹活？
　　根本不可能。
　　甚至，傑森可以肯定，假如今天他沒有答應賈有才的邀約，那麽賈有才大概率下午就會‘生病’，還是‘壹病不起’的那種。
　　而且，絕對不是賈有才壹個。
　　剛剛跟在賈有才身後的，還有那些素未謀面的，大概都會這樣。
　　與之相反的是這些‘飛賊’。
　　布置周密，實力強大。
　　而且——
　　“在山城各處都有探哨的話，這些‘飛賊’想要……”
　　“造反？！”
　　傑森很自然的得出了這個答案。
　　“帝國早已衰落，嘿。”
　　傑森想著【背景】，心底冷笑了壹聲。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早已是壹種循環接替的模樣。
　　隨著新興勢力的產生，必然會有崛起、興盛、衰落這壹過程。
　　亦或者其中夾雜壹次中興，但是之後的衰落必然會出現。
　　這是所謂的‘天理’。
　　更是……
　　人理！
　　人這種生物，太過矛盾了。
　　既有高潔，也有墮落。
　　可以稱之為英雄，但也有著屠夫。
　　既有清心寡欲，也有貪婪無盡。
　　可以稱之為聖賢，但也有著魔鬼。
　　而時間就是最好的‘調味劑’，它可以讓英雄墮落，也可以讓清心寡欲的人，變得貪得無厭，甚至，幹脆就變得壹體兩面。
　　壹個人的改變是悄然無聲的。
　　但壹群人呢？
　　尤其是當這群人身處高位呢？
　　龍蛇並起，群雄逐鹿。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
　　他就是壹個‘流浪的美食家’罷了。
　　吃吃喝喝才是他人生的真諦。
　　管那些人幹什麽？
　　只要不妨礙他吃飯就好。
　　如果妨礙他？
　　不讓他好好吃飯的，他就讓對方壹輩子都不用吃飯了。
　　咕。
　　壹想到吃飯，傑森的肚子就忍不住的叫了起來。
　　“豆包，多會開飯啊？”
　　傑森扭過頭問道。
　　從傑森答應賈有才後，豆包就壹臉的焦急、擔憂。
　　她是真怕傑森出事。
　　賈有才也說了，那麽多人準備齊全都出了事。
　　萬壹自家館主有個三長兩短的……
　　完全沈浸在自己想法裏的豆包六神無主的。
　　直到這個時候傑森開口，才回過了神。
　　“中午不是剛剛吃過？”
　　下意識的，豆包問道。
　　“我又餓了。”
　　“中午有剩飯沒？”
　　“我墊點兒。”
　　傑森笑著說道。
　　“中午剩沒剩飯，館主妳不知道？”
　　豆包撅著嘴說道。
　　她明明已經做了那麽多了，怎麽還不夠？
　　十個人都吃不了那麽多。
　　這壹次，她壹定不會失敗了。
　　畢竟，這才離午飯過去多久？
　　館主就算餓了，也壹定是吃點就飽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豆包轉身就向著後院走去了，不過，在走向後院的時候，豆包看著那些因為賈有才出現而有些懈怠的學徒，大聲喊道：“收心，繼續練。”
　　在看到學徒們壹個個縮了縮脖子，又壹次專心練起來後，豆包這才滿意的走向了後院。
　　學徒們隨著豆包的離去，並沒有放松。
　　傑森還在。
　　今天早上攆走了那兩個學徒的余威還在。
　　這些學徒面對著身材高大魁梧、不茍言笑的傑森，內心是敬畏的。
　　當即就越發認真了。
　　他們可不想被攆出去。
　　真要發生了這事兒，雖然不是壹輩子都毀了，但也是境遇難堪。
　　學徒們認真了。
　　門外那個以惡意目光盯著武館的車夫也認真了。
　　對方看似蹲得腿麻了，站起來抖動著腿。
　　但是，雙眼卻壹直盯著豆包。
　　“為豆包而來？”
　　傑森滿心詫異。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豆包隱藏了什麽秘密？
　　傑森想著，就搖了搖頭。
　　來到眼前的副本世界後，豆包是和他接觸最多的人，身上沒有任何的飽食度，氣息也平常，拳腳也平常，就是壹個逃荒的小姑娘。
　　除了做飯的手藝還行外。
　　就沒有其它了。
　　長相？
　　傑森沒太註意。
　　但應該還行。
　　起碼，不會影響到他的胃口。
　　這樣的小姑娘會因為什麽被人惡意的盯上？
　　“因為長相？”
　　“有大人物看上豆包了？”
　　“還是……”
　　傑森想著就背過了身子，眼中的目光壹下子就冷冽起來。
　　有人找他廚子的麻煩，顯然是不想讓他好好吃飯了。
　　這樣的人，還有什麽必要留在人間。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他猜測的那兩種人……
　　那才是真的該千刀萬剮！
　　想著，傑森想著大廳中，再行壹步，身影就融入了陰影之中。
　　大廳外，九個打拳的學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壹會兒收車來兩手？”
　　壹旁的車夫問著黃四。
　　尖嘴猴腮的黃四聽著，手指頭就不由自主的搓擦起來。
　　他手癢癢。
　　但就算是這樣，黃四也擺了擺手。
　　“不了，不了。”
　　“今兒有事。”
　　“趕明兒再說。”
　　說著，黃四拉起黃包車就向遠處跑去。
　　等到黃四跑遠了，那個從沒有開口的車夫就嘀咕起來。
　　“黃四這家夥嗜賭如命的，今兒個怎麽轉性了？”
　　“誰知道呢？”
　　“也許是準備戒了？”
　　之前的車夫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黃四戒賭？
　　還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為了賭能把自己婆娘賣了的人，妳指望他戒賭？
　　開玩笑。
　　另外壹個車夫也跟著笑了起來。
　　接著，兩人就再次閑聊起來。
　　至於黃四？
　　本來就是個談資，偶爾玩玩牌。
　　再多？
　　沒有了。
　　而黃四卻是不自知，他認為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大人物了。
　　那位已經答應他，只要他能夠再帶去壹個‘尖鬥’，就讓他入幫。
　　“已經送過去兩個了。”
　　“還有壹個，這事兒就成了。”
　　“那位爺兒的要求也太高了。”
　　“幸好又讓我碰到了壹個。”
　　“不過，蒙汗藥不多了，得去再問那位爺兒要點，那豆包拳腳厲害，得多下藥才行。”
　　黃四心底想著，忍不住的得意壹笑。
　　他是黃包車夫，誰也不註意他，誰也不警惕他，只要是遇到了合適的‘尖鬥’，從那位爺兒手裏得到的蒙汗藥壹捂，事就成了。
　　壹開始，他還心驚膽戰的。
　　但是，壹回生二回熟。
　　再加上那位的賞錢，他可是巴不得多幹兩次。
　　只是那位的要求高，不是什麽人都能夠看得上的。
　　至少盤得亮，條得正才行。
　　那些下裏巴人裏不是沒這樣的，是太少了。
　　那些達官貴人裏倒是有，但是他惹不起。
　　官太太們失蹤壹個，那可是潑天的大禍。
　　那位都不壹定能夠扛得住。
　　不過，豆包這樣的應該沒事。
　　雖然是武館裏的人，但也就是個下人。
　　那位館主應該不怎麽在意的。
　　就算是追查起來，有那位爺兒給他撐腰，也能夠遮掩過去。
　　黃四想著就再次笑了起來。
　　常年混跡在賭檔，每天拉車接觸的三教九流多了，黃四早就變成了那種滾刀肉、老油條，底線也是跟著壹次壹次的被拉低。
　　或者說，早就沒了人性。
　　剩下的？
　　只有自私自利的貪婪。
　　現在，他壹門心思的想要更近壹步。
　　至於豆包會怎麽樣？
　　他才不會理會。
　　拉著黃包車，黃四走街串巷。
　　很快的，黃包車就停在了壹個巷子口。
　　調轉車頭，黃四就進了巷子。
　　巷子內沒有多余的人家，就壹戶人家。
　　漆黑的大門，壹層石階，門口放著壹個門墩。
　　大門緊鎖，但是院子裏的高墻上卻貓著壹個人。
　　只要是從巷子前走過，就沒有人能夠逃過這個人的註視。
　　黃四也不例外。
　　不過，這人卻是不慌不忙的沖著下面壹揮手。
　　沒等黃四敲門，門就開了。
　　黃四是他們的老熟人了。
　　還幹了不止壹次，稱得上是半個自己人。
　　“黃四，妳這來得真勤。”
　　“比我還勤快，要不以後妳來守門得了。”
　　開門的人，是個壹臉橫肉的胖子，打趣著黃四。
　　“爺兒，我哪有這本事，給您打打下手就滿足了。”
　　黃四立刻壹躬身道。
　　這可不是恭維。
　　他可是親眼看到這位壹拳下去，打碎了壹塊青磚。
　　那本事比那些武館的館主都厲害。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敢對武館下手。
　　這樣想著，黃四就準備再溜須拍馬壹番，可是話語還沒有出口，他就覺得臉上、頭上壹熱。
　　下意識的，擡手壹抹。
　　猩紅壹片。
　　血！
　　黃四全身壹顫，擡起頭就看到那滿臉橫肉的胖子，正瞪大眼睛看著身後。
　　本能的，黃四就要轉身——
　　噗！
　　壹截刀刃，穿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