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尿崩禦花園

　　女皇和我定下返回事宜，微微地伸了個懶腰，曹大姑忙道：“眾臣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群臣妳看我我看妳，沒人吱聲，女皇緩緩道：“劍神先生和大將軍留步，其他眾卿退朝吧。”
　　眾人山呼萬歲，出了宮門文官上轎武館騎馬各自打道回府。
　　我也不知道女皇把我和老媽留下是什麽意思，不禁以目相詢，老媽則微微搖了搖頭，女皇見殿裏已經沒有外人，微笑道：“朕想請劍神先生壹起用個午膳，想請大將軍作陪，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
　　老媽躬身道：“臣的榮幸。”
　　我本來想皇帝請吃飯我先到地方等著她就是了，沒想到女皇從臺階上下來，來到我跟前道：“我同先生壹道走。”
　　曹大姑道：“皇上，午膳在哪用？”
　　女皇略壹沈思道：“就去泠聲閣吧。”
　　曹大姑悠然道：“擺駕泠聲閣。”
　　和我們同行的除了老媽，還有那位紫衣美婦，壹時過來壹隊女兵，擡著四乘小輦，都是每四人擡壹乘，女皇先上了輦，我見擡輦的都是年輕女孩子，壹個人大男人要女人擡渾身不得勁，可又不能不坐，只得在輦上作個四圈揖道：“姐姐們辛苦了。”女孩子們個個輕咬貝齒，忍俊不禁，可也不敢跟我隨便搭話，擡起輦跟在女皇後面，那美婦聽我說話，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壹眼。
　　老媽落在最後，我忍不住小聲問她：“皇帝那個妹妹我該怎麽稱呼？”
　　老媽也小聲道：“妳叫她雲親王就是了。”
　　皇帝的妹妹，在別處叫長公主，在女兒國果然是親王。
　　我坐在輦上不住地東扭西扭，老媽問：“妳怎麽了？”
　　我咬牙道：“我還憋著壹泡尿呢，從家出來就不行了。”
　　老媽失笑道：“還能再忍忍嗎？”
　　我愁眉苦臉道：“我試試吧。”
　　乘輦走了大概有不到十分鐘，曹大姑站在壹處紅墻外向內報了壹聲，好讓閑雜人等規避，女兒國的皇宮和電視裏的大同小異，東西南北方向鮮明，幾座處理政事的大殿都建在皇宮中軸線上，大殿後面是皇帝起居的地方，我們到的這個地方應該屬後宮，院墻不高，壹草壹木都帶上了幾分輕俏，宮裏的大姑們早早地跪迎在門外，女皇下了輦，不忘回首招呼我：“先生請。”
　　我暗暗叫苦，這女皇自打見了我比我媽還熱情，竟是片刻也不肯分開，我還指望能趁飯前偷個空上趟廁所呢，陪皇帝吃飯，沒有個把小時怎麽下得來？可我的膀胱是萬萬等不了了，我感覺身體裏就像塞了個大水袋似的，每走壹步都晃蕩得要炸開似的，我抱著肚子下來，眼看要進門的時候終於鼓足了勇氣道：“呃，那個……”
　　女皇道：“先生有什麽事嗎？”
　　我紅頭漲臉道：“有句話當著皇上不能說，可是已經非解決不可了……”
　　女皇神色壹凜道：“有什麽話先生但講無妨，是有軍國大事要向朕提議嗎？”
　　我低著頭用腳搓地，面紅耳赤道：“那什麽，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去廁所了……”
　　我為難倒不是因為她是皇帝，主要周圍全是姑娘，我要不是實在憋沒招了這話打死也不願意說——女人對憋不住尿的男人肯定是殊乏好感。
　　女皇聽完先是壹楞，隨即噗嗤壹聲樂了出來，嫣然道：“吃喝拉撒原本是人生四件大事，朕光顧著前兩樣了，是我這個當主人的失職，雲泉，妳快帶先生去駐顏齋。”
　　“是，皇姐。”雲親王壹側身對我說：“跟我走吧。”
　　事情急迫我也顧不上客氣了，沖女皇點點頭，弓著腰捂著小腹跟在雲親王身後。
　　我們沒要人隨行，雲親王在前面走，我急匆匆地跟在後面，到了壹段小路上，雲親王見左右無人，這才笑吟吟地回頭道：“初見時不知妳身份，多有得罪呀——劍神先生。”
　　我沮喪地擺手道：“不提了，我也是弄巧成拙啊。”
　　雲親王道：“後來我又去找妳妳已經不在了，問他們樓裏的人，也沒壹句實話，妳到底上哪去了？”
　　原來我被抓走的事情那胖老板沒跟雲親王說，也難怪，王爺帶個情兒去他那開房結果被人抓走了，他說出來必定得罪雲親王，當然是任我自生自滅最好，他們這種場子裏人和人哪有什麽真情，壹時找不著轉眼也就忘了。
　　我呲牙咧嘴地說：“這些咱以後再說，我現在就想拜托妳快點。”
　　雲親王呵呵壹笑道：“當著我皇姐的面提出要如廁的，恐怕妳是空前絕後了——”說到這雲親王又感慨道，“可惜，可惜妳不是個女人，要不然咱倆肯定能成為最好的朋友，到時候咱壹起喝喝酒，還可以壹起四處尋快活，倒也是美事壹樁。”她嘴上說著，腳下果然加快了腳步，我忙又喊：“慢點慢點，對了，剛才皇上說要妳領我去什麽駐顏齋，我忘了問，那是什麽地方？”
　　雲親王笑道：“就是廁所呀，禦醫說了，每天按時出恭對女人顏表很重要，皇姐壹時起了玩鬧之心，宮裏的廁所就全改叫駐顏齋了。”
　　我好笑道：“這名字放在這倒是很貼切，比給賣假藥的強。”
　　我們這會已經走了有小半天，眼見來到壹處茂密的花園裏，奇花異草小徑通幽，景色是極美的，可沒見半點廁所的蹤跡，我不禁站下道：“還有多遠？”
　　雲親王道：“這裏是禦花園，等過了禦花園就到了。”
　　我苦著臉道：“怎麽廁所這麽遠啊？”
　　雲親王只是笑，不說話。
　　我想了想，也明白這宮裏不是壹般花園子，每個墻角都安壹個廁所，侍衛大姑們都有固定的去處，至於皇上肯定是不會和別人共用這種地方的，妳總不可能壹進廁所見皇上嘴裏叼著廁紙蹲在那跟妳打招呼，所以類似廁所這樣不登大雅之堂的設施在宮裏很是諱莫如深。
　　我也不知道走出禦花園還得多長時間，反正是短不了，我索性停下腳步，嘶聲道：“我等不了了。”
　　雲親王愕然道：“那怎麽辦？”
　　我壹指面前的假山：“我就在這得了！”
　　雲親王又笑又氣道：“妳好大的膽子，這裏可是禦花園！”她神色壹轉，呵呵笑道，“好吧好吧，真要憋壞了劍神我跟我皇姐也沒法交代，那妳就請自便吧。”說著背過了身去。
　　我沖她揮揮手道：“妳再望遠走點。”
　　雲親王瞟了我壹眼，似嗔非嗔道：“第壹次見妳的時候妳可沒這麽多事。”不過還是往前走了兩步。
　　我衡量了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又估算估算肚子裏液體大概能涉及到的方位，繼續道：“再往遠走，小心流妳鞋上！”在這個還叫過我“小騷貨”的女人面前，我還真就覺得沒什麽話是可以避諱的了，當初要不是陰差陽錯，我倆大概都已經赤誠相見過了。
　　雲親王無語凝噎，又往前走了兩步道：“……我就在這給妳看著人，妳不想讓別人看見妳撒尿吧？”
　　我不管不顧地解開褲帶，沖著假山壹角就尿，只覺肚子裏的水翻江倒海壹般沖刺出來，真可謂飛流直下三千尺，又道是天門中斷楚江開，我舒服地瞇起了眼睛，可冷丁就見假山對面走過來壹小隊巡邏的女兵，透過縫隙，我能看見她們，她們也看見我壹個前臉，只是不知道我在幹什麽，那為首的隊長見我面生，指著我喝了壹聲：“什麽人？”
　　我叫苦不叠，可這個時候又不能停下，只得暗暗加勁，嘩嘩的水聲更響了……
　　那隊長見我鬼鬼祟祟不說話，拔出腰刀帶著屬下就要往前沖，雲親王忽然自假山後面轉出來，板著臉道：“妳們幹什麽？”
　　那隊長見是她，急忙施了壹禮，隨即指著假山裏邊道：“雲親王，我們發現壹個疑犯！”
　　雲親王道：“什麽疑犯，那是皇上請來的貴客，當今的劍神！”
　　那隊長迷惑地張大了嘴：“啊？是劍神先生？”
　　雲親王道：“噤聲，別驚了劍神的……清修。”
　　那隊長自然不明白為什麽堂堂的劍神跑這清修來了，還伴以流水的聲音，不禁看看我又看看雲親王，這會我已經完成了最後“三股”，系好褲子施施然走出來，伸手招呼道：“各位辛苦了。”
　　那隊長剛才看不真切，這時見果然是我，急忙收起刀，躬身道：“見過劍神先生。”
　　我親切微笑道：“好好好，小姑娘很負責任嘛，我就是來四處看看妳們皇宮的守衛有沒有死角的，妳能這麽細心，我也就放心了。”
　　雲親王忍著笑道：“劍神先生誇妳呢，帶著妳的人領賞去吧。”
　　那隊長大喜，賞錢什麽的倒無所謂，難得的是得了劍神壹句誇獎，恭敬道：“多謝劍神先生和雲親王。”只是她壹低頭間看見假山後流出壹片形跡可疑的水漬，壹時也顧不上多想，帶著人興沖沖地去了。
　　侍衛們走後，雲親王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妳還滿機靈的嘛。”
　　我嘿嘿笑道：“剛才多謝妳了。”
　　“哦，那妳準備怎麽謝我呢？”雲親王明眸含春道：“不如今晚先生就下榻在我的王府，咱們倆好敘敘舊？”
　　我把頭搖得撥浪鼓壹樣：“不去！”好麽，她這心還沒死呢，要說雲親王這娘們，長相不賴，身材也夠惹火，可惜這裏是女兒國，睡了她等於被她睡，作為壹個男人我決不能留下這樣的汙點……
　　雲親王壹笑道：“我們快走吧，我皇姐該等急了。”看樣子她也就是隨口調戲我壹下，現在我的身份舉國矚目，早已非當日那個“小騷貨”了……
　　就這樣，我在女兒國的禦花園裏尿了壹泡，隨著雲親王去赴女皇的宴請。我回頭看了看，我的尿居然在假山的邊上沖塌了壹角，果然是尿崩山倒的劍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