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通脈之上，再之上！

　　從黑獄出來後的第三天。
　　許崇被告知，他的貢獻到賬了。
　　說來這個貢獻是真的很不方便。
　　雖然和戶籍綁在了壹起，不怕被人偷了搶了，但戶籍這玩意兒又不跟APP壹樣，隨時可以查詢余額。
　　還剩下多少貢獻，純粹靠自己去記。
　　要是忘性大點兒，那還不血虧？
　　許崇壹邊慢慢登著樓梯，壹邊吐槽。
　　雖然貢獻不會丟，但放在那兒存著，也不會產生利息啊。
　　對壹般人來說，及時用掉提升實力才是最劃算的做法。
　　“可惜，我不是壹般人，我的貢獻還要去換自己不用的功法。”
　　許崇搖了搖頭，繼續登樓。
　　這次他就要去大慶武庫，將通脈境的真功換個壹重出來。
　　剛剛走到四層，壹個校尉急匆匆的拐出來。
　　看原本的方向像是要直接跳下去，可等他看清許崇，猛地壹頓足：“許大人來的正好，您快下去壹趟吧？”
　　“下去？去哪兒？”
　　許崇壹楞。
　　“黑獄啊，那位老大人點名要見妳。”
　　校尉指了指黑獄入口的方向。
　　“見我？”
　　許崇想了想，往入口走去。
　　很快，他在壹層見到了江之鴻。
　　只能說不愧是曾經的左都禦史……
　　不僅是江之鴻的腳鐐已經被取下，連甲壹監的牢門就那麽大刺刺的敞著。
　　而牢房裏頭比起之前，多了桌椅板凳，多了床榻，甚至還多了個擺滿了書本的木架。
　　這是把千戶所的黑獄當家了麽？
　　“過來坐吧。”
　　江之鴻指了指桌子對面的位置。
　　“您老找我……”
　　許崇走近，壹句話沒說完就楞住了。
　　桌上的菜式，並非他想象的那樣豐盛，相反還粗劣低等到了極致。
　　壹鍋黑不黑，黃不黃的類似粥壹樣的東西。
　　“妳說的沒錯。”
　　江之鴻給自己盛了壹碗，“摻了沙土的麩糠，是可以吃的，也可以活命。”
　　咕咚。
　　江之鴻壹仰脖，將滿滿壹碗‘粗糧粥’灌了下去。
　　“……”
　　許崇沈默入座，但他並沒有也嘗壹嘗的打算。
　　“不僅能活命，而且還很抗餓。”
　　江之鴻放下碗，拍了拍肚子，“妳說的那些，我重新算了壹遍……如果是正常的糧食，哪怕同樣有五百五十萬石，且全部實打實的進了災民的肚子，仍舊不夠那麽多人活下來，所以換麩糠，摻沙子，是對的。”
　　“您老想明白了就好。”
　　許崇點了點頭，壹臉的老懷大慰。
　　“呵。”
　　江之鴻冷笑壹聲，“那天妳不是很硬氣麽，壹口壹個妳的，現在怎麽改叫‘您’了？”
　　“此壹時彼壹時罷了。”
　　許崇面色坦然，絲毫不懼，“當時，您只是壹具自暴自棄的行屍走肉，我無論怎麽稱呼都不過分。”
　　“這倒也是。”
　　江之鴻居然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您老找我，是有什麽吩咐嗎？”
　　許崇問道，“盡管說就是，只要所裏能辦到……”
　　“不是吩咐。”
　　江之鴻壹擺手，緩緩道：“我打算進京了。”
　　“進京？”
　　許崇雙眉壹挑，頗感意外。
　　雖然江之鴻明面上還是罪人之身，但想走隨時都能走，跟實力無關。
　　這壹點許崇並不懷疑，不過他壹時沒想明白為什麽。
　　“莫非……”
　　許崇頓了頓，試探的問道：“您想找樓相和好？”
　　“和好？狗屁！”
　　江之鴻大怒，騰地壹下站了起來，張口就罵：“就算當年的事是我誤會了他又如何？”
　　“大不了我承認我做錯了，我給他磕個頭，要殺要剮隨他都行。”
　　“可那之後呢？”
　　“從戶部尚書開始，壹直到入閣，到坐上首輔的位置。”
　　“結黨營私，打壓異己，把持朝政……哪壹件不是無法無天，無君無父？”
　　“和好？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老夫只要還活著，遲早有壹天找出他的罪證！”
　　壹通連珠炮般的話語，看似是在發泄，但那語氣和表情，讓許崇感覺這並非是無的放矢。
　　想想也是，都坐到首輔的位置上了，明裏暗裏的鬥爭不知道有多少，怎麽可能壹點兒都不結黨營私，打壓異己。
　　不過這事兒也不是自己能摻和的。
　　許崇開口問道：“不是去找樓相，那您進京幹嘛？”
　　“妳不是說老夫沒見過真正的困苦嗎？”
　　江之鴻捋了捋長須，“老夫打算跟陛下討個縣令做做，去見壹見天災臨頭的樣子。”
　　好吧。
　　這的確是倔老頭兒能幹出來的事兒。
　　不過……
　　許崇皺起眉頭，“眼下也沒聽說哪個地方生了災啊？”
　　“暫時沒有而已。”
　　江之鴻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管過去多久，天災總是會來的。”
　　許崇心中猛地壹沈。
　　天災壹定會來，這話沒毛病。
　　可問題是，江之鴻好像很篤定天災會爆發在他當縣令的地方？
　　什麽意思？
　　朝廷可以預知天災爆發的地方？
　　還說說……
　　這天災，根本就是朝廷制造出來的？！
　　許崇悚然而驚，面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了震動的神色。
　　他想起了三爺的那些藏書。
　　那滿滿兩個木架，記載的可都是千余年來發生過的天災！
　　“妳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江之鴻雙眉揚起，“妳想到了什麽？”
　　“……沒什麽。”
　　許崇強自鎮定，勉強擠出壹個淡定的笑容。
　　江之鴻盯著許崇看了壹會兒，緩緩開口：“不管妳知道些什麽，又聯想到了什麽，老夫奉勸妳，不要深究。”
　　“至少現在不要深究。”
　　“等將來去了京城任職，同時升至貴籍之後，很多事情都會有人告訴妳。”
　　頓了頓，江之鴻又補充道，“否則的話，妳很可能像老夫壹樣，被自我所蒙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最終離真相越來越遠。”
　　許崇沒有說話，但心神的確放松了壹些。
　　江之鴻說的沒錯，他目前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
　　無論以此去推論任何人任何勢力，很可能都會得出與真相完全相反的結論。
　　“心性不錯。”
　　江之鴻感應到許崇的變化，贊賞的點了點頭，“那我們說回正事兒。”
　　“赴京嗎？您老放心，千戶大人壹定會派出足夠的力量護送。”
　　許崇說著站了起來，就要回去稟報。
　　而江之鴻卻是搖了搖頭，“不需要什麽護送，妳我二人就足夠了。”
　　“……”
　　許崇渾身壹僵，壹點兒壹點兒的轉過身，“您老，說什麽？”
　　“我說，妳我二人上路就夠了。”
　　江之鴻老神在在，“本來我自己走也可以，但誰讓我還是戴罪之身呢？總得有個押送的人吧？”
　　“我……”
　　許崇指了指自己，欲哭無淚道：“押送……妳？”
　　“嗯，沒錯。”
　　江之鴻點頭，“就是妳押送我。”
　　“不不不。”
　　許崇連忙坐了下來，誠懇的看著江之鴻，“您看啊，雖然您是戴罪之身吧，但是，您老還是通脈之上的存在啊，而我區區壹個開竅九重，那哪兒來的能力，哪兒來的膽子，押送您啊？”
　　“不不不。”
　　江之鴻伸出壹根手指擺了擺，“有壹點妳說錯了。”
　　“什麽？”
　　許崇壹滯。
　　“其實在離京返鄉的時候，我就已經突破了，只不過沒人知道而已。”
　　“現在，我是通脈之上……”
　　江之鴻嘿嘿壹笑，伸出的手指往上指了指：“再之上。”
　　通脈之上……再之上？
　　意思就是比通脈大境要高兩個大境唄？
　　許崇壹臉懵逼，“那前幾天妳怎麽壹副……”
　　“壹副快死的樣子？”
　　江之鴻把許崇沒敢說的話說完，然後解釋道：“這個境界有好幾條不同的路線，我走的路線並不能讓我的生命力比通脈之上更強。”
　　好吧，用不上的知識又增加了。
　　許崇木然點頭。
　　“若是我有心反抗的話，即便妳們整個千戶所，加上屯軍所，再加府衙也沒用。”
　　江之鴻語氣平淡，並沒有什麽不屑的意思，“所以有沒有人，有多少人押送都壹樣，找妳是因為畢竟還要裝裝樣子，而我只跟妳比較熟罷了。”
　　“好吧……這個我做不了主，要請示千戶大人。”
　　許崇抱著最後的希冀說了壹句，扭頭就走。
　　倒不是提防江之鴻。
　　這陣子接觸下來，他信得過江之鴻的人品，無論對方是什麽境界，都不至於對自己動歹念。
　　但問題是，他不想這麽早就去京城啊。
　　而且這壹來壹回，哪怕全速趕路也要壹個月了，血虧4點靈源……
　　就這樣，許崇從入口出來，直接上了五層。
　　然後……
　　“什麽！！！”
　　葛萬山駭得整個人彈射而已，若不是反應及時，只怕要撞破屋頂飛出去。
　　等他輕飄飄落下，面上的驚駭之色仍舊明顯，怎麽壓都壓不下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葛萬山扶著方幾，喃喃了半晌才回神看向許崇：“這個我也沒辦法，他要妳陪著赴京，誰都阻止不了。”
　　“好吧……”
　　許崇早有預料，聞言只是無奈的點頭，沒有多說。
　　“其實，妳根本不用擔心什麽。”
　　葛萬山話鋒壹轉，“走這壹趟對妳來說不僅沒有壞處，還是大大的好事。”
　　“呃，怎麽說？”
　　許崇不解，“他回京是打算要個縣令當的，又不是官復原職。”
　　“話雖如此，可畢竟江老當了數十年的左都禦史，說壹句清流領袖也不過分。”
　　葛萬山笑著拍了拍許崇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想想看，有這壹趟的交情在，妳只要不犯下什麽大罪，壹些小的過錯，那些禦史言官肯定不會揪著不放，這對妳將來入京為官有很大的好處。”
　　“這樣麽……”
　　許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而道：“我想在出發之前進壹趟武庫。”
　　現在換了通脈功法，等回來就展露通脈壹重，考核總旗。
　　什麽？妳說我資質差？
　　我去了趟京城，沾了點兒天子氣息突破的，誰敢質疑？
　　這就是許崇的打算。
　　“小事。”
　　葛萬山翻掌取出壹方大印：“進去別待太久，我守著妳倒沒事，怕就怕江老等不及。”
　　“屬下明白。”
　　許崇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