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右互搏

　　阿破被打倒之後慢慢站起，漸漸復原，來到我們身邊苦笑壹聲：“我的愈合能力不如他。”
　　這時我們才仔細打量著對面那人，只見他有壹頭濃密的卷曲黑發，淩亂不羈地披在肩上，下面是典型的歐洲人的五官，鼻梁挺拔，臉色蒼白得可怕，襯得壹雙深黑色的眼睛分外鮮明，他的眉間距很寬，也許是因為剛從沈睡中醒來，對壹切都還感到不適，所以看什麽都像很使勁似的，顯得目光灼灼，又像帶著幾分憤怒，猛壹看，就跟壹位被定格在畫框裏的怪才指揮家似的。
　　我問艾裏克斯：“這位就是德古拉了吧？”
　　艾裏克斯微微點頭道：“有壹半是他。”
　　王水生忙上前鞠躬道：“前輩好，我是羅伯斯庇爾家族的斯德裏克。”不管是敵是友，德古拉畢竟是他們血族的大長老，基本的禮數他還是得盡到。
　　德古拉壹邊的眉毛挑了挑，看看包圍在我們身邊的戰士們，嘶啞著聲音道：“我不喜歡有這麽多人看著，讓他們走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戰士們眼看著阿破和德古拉對打，眼睛都直了，不說責任，這會他們還真舍不得離開，壹個戰士大聲道：“妳是什麽人？”
　　德古拉眼睛都懶得眨，我知道他們留下並不能幫我們什麽忙，只能是徒增傷亡，忙示意張泰偉先帶人下去，小聲跟他說：“這的事讓我們解決，妳們插不上手。”
　　張泰偉也都明白，帶著人悄悄退到樓下去了。
　　德古拉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阿破，半天才說：“憑妳的氣味妳不是吸血鬼，那妳為什麽也有不死之身？”
　　阿破哼哼道：“不是只有妳們吸血鬼才打不死。”
　　德古拉聽完這句話忽然身形壹閃，這時我就站在阿破身邊，只覺眉睫緊迫，知道他要再次發動攻擊，忙定住時間，德古拉探出五爪向阿破雙眼抓來，我趕在他之前在他指頭上敲了壹下，德古拉咻的壹聲撤了回去，可手上終究還是吃了壹下，德古拉不由得正眼打量著我，喃喃道：“速度比我還快——那麽他就是妳說的那幫小崽子？”他的第二句話卻不像是跟我說的。
　　“啪”的壹聲，說完這句話的德古拉忽然莫名其妙地伸出左手在右臉頰上打了壹巴掌，壹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幸災樂禍道：“怎麽樣，憑良心說，如果沒有我的力量，妳的不死之身和瞬間移動比不比得上這些小崽子？”
　　聽到這個聲音別人倒沒什麽，我和阿破大吃了壹驚，這正是元妖的聲音！
　　同時我終於發現了面前這位德古拉的古怪之處，他每次說話的時候臉部肌肉都會特別扭曲，好象特別吃力，仿佛還有壹個人在無形中牽扯著他似的。
　　接著德古拉又伸出右手在自己左臉上打了壹巴掌，那個嘶啞的聲音又復響起道：“妳別得意，我可沒要妳幫忙，是妳自己死皮賴臉非要擠進來的。”
　　艾裏克斯小聲跟我說：“看明白了吧，現在德古拉的身體裏有兩個人，德古拉自己控制著右邊半個，還有壹個控制著他的左邊。”
　　我恍然道：“是元妖！”
　　王水生道：“前輩，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我們有辦法讓元妖離開的妳的身體。”
　　德古拉右半邊臉抽搐了壹下，卻沒說什麽。
　　艾裏克斯道：“妳們還沒發現嗎，這兩個家夥現在已經是沆瀣壹氣狼狽為奸了。”
　　元妖的聲音道：“別說的那麽難聽小丫頭，我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需要我的力量，我需要他的身體。”
　　我大聲道：“德老兄，妳願意就這麽讓人侵占妳的身體嗎？”
　　阿破道：“是啊，萬壹妳以後找個老婆算誰的啊？尤其是圓房的時候……”
　　元妖嘿然道：“我們在壹起是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信仰。”
　　我板著臉道：“壹個五千年的老吸血鬼，壹個六千年的孤魂野鬼，妳倆要是憶童年倒是還能聊個幾百年的。”
　　元妖伸手在德古拉控制的半邊肩膀上拍了拍道：“告訴他們妳有什麽理想？”
　　德古拉默然不語地把元妖的手拿開，森然道：“我要讓普天之下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都做我們吸血鬼的樂園。”
　　我嚇了壹跳：“我靠，這臺詞怎麽這麽熟啊？”
　　艾裏克斯道：“我上次長眠以前好象聽有個蒙古人說過這句話。”
　　“成吉思汗？”我說：“有這種想法的人都沒好下場的，半個多世紀以前有個叫希特勒的也這麽想過。”
　　德古拉對艾裏克斯道：“妳不覺得這個世界讓卑微的人類來統治是壹個笑話嗎？那些又蠢又笨，動作緩慢，還靠吃其它生物屍體來維持生命的種族。”我現在明白了，這兩個老家夥在這壹點上倒是很有共同語言，元妖侵占了德古拉的身體後，他的壹部分力量可以兩人共享，所以德古拉無論從愈合能力還是速度上都提升了壹個檔次，所以德古拉也就默認了元妖的存在。
　　我嗤笑道：“是挺可笑的，可總比讓壹群只能喝血、見不得光的家夥統治好吧？”
　　誰知道艾裏克斯聽到這句話卻也不樂意了，她畢竟是三大吸血鬼長老，在牽扯到種族問題的時候還是偏向於自己族類的，艾裏克斯撇嘴道：“說到見不得光，妳們人類中的女人還不是壹樣，壹出門就往臉上擦好幾斤防曬霜。”
　　德古拉詫異道：“防曬霜？”
　　王水生解釋道：“可以抵擋陽光。”
　　德古拉興奮道：“有這種東西？”
　　我咳嗽壹聲道：“現在不是討論防曬霜的時候。”
　　德古拉道：“總之，我要把全世界都變成吸血鬼的地盤，妳們人類應該要感謝我。”
　　聽到這裏元妖忽然伸手按住德古拉的嘴，有點生氣道：“不是說好了嗎，以後妳們吸血鬼的份額只占全人類的十分之壹，剩下的由我來統治。”
　　德古拉拍掉元妖的手，又奮力在自己左臉上打了壹記，怒道：“那只是妳壹相情願的，我可沒有同意。”
　　“好啊，妳小子壹直在敷衍我，我們明明已經達成協議的。”
　　這兩個人說到這左右開弓互相毆打起來，隨著“啪啪”聲不斷，德古拉原本還算俊朗的臉漸漸高腫起來，本來無論元妖還是德古拉都有愈合能力，可這會也都顧不上了，打了壹會，德古拉先受不住了，探右手抓住元妖的左手，罵道：“妳給老子滾出去，這是我的身體。”
　　元妖回罵道：“妳以為老子願意，妳這個每天吸血的怪物，老子餓了六千多年，自從來了妳這裏之後連碗餃子也吃不上。”
　　兩人各占據半邊身體，就在原地扭打起來，德古拉道：“妳這個可恥的竊賊，誰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吃了壹個肉餅，搞得那東西現在還在我胃裏作怪。”
　　我們在壹邊看得又是驚奇又是好笑，我說：“這才叫左右互搏呢。”我小聲對阿破道，“去把小綠他們找來。”
　　“我們來了。”隨著話語，小慧和無雙還有小綠順著天梯爬了上來，元妖壹見小綠出現頓時吃了壹驚，使勁扯住德古拉的右手連聲道：“先別打了，對付完這幫小崽子們再說。總之在不喜歡人類這壹點上我們是有共識的吧？”
　　德古拉稍即住手，打量著我們道：“他們不是妳的人嗎，怎麽會跟妳對著幹？”
　　元妖哼了壹聲道：“我看是被人類洗了腦了。”
　　德古拉看著艾裏克斯和王水生道：“妳們呢，妳們可是我的同類，等我把這個世界都變成我們的天下，妳們就是我的左右手。”
　　阿破譏笑道：“妳的左右手也不怎麽樣，還不是壹起打妳左右臉。”
　　艾裏克斯想了想道：“說實話我也不喜歡人類，可是妳的想法我還是不能贊成，人類和我們血族自古以來大體上還是能和平相處的，我還是喜歡以前那種小聚居的生活，饞了就去打獵，然後大家其樂融融地在壹起不是很好嗎？”
　　德古拉冷笑道：“其樂融融？據我所知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最後三個血族了吧？妳所謂的和平相處就是這樣嗎？”
　　艾裏克斯道：“這個世界本來也只有三個血族，被我們咬過的人只不過是我們吃剩的食物，這點妳不會不懂，人類反過來殘殺我們也沒什麽可奇怪的，我們當他們是獵物，他們當我們也是壹樣，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則，現在我還活著，並且有子孫傳了下來，我對這個世界沒什麽不滿的地方。”
　　德古拉道：“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吸血鬼不是更美好嗎？”
　　艾裏克斯道：“到那時候我們還吃什麽呢？人類亂砍亂伐遭的罪難道還不該引起我們的警惕嗎？”
　　德古拉：“……”
　　我也跟著汗了壹個，我沒想到艾裏克斯居然還是壹個環保主義者。
　　德古拉轉向王水生道：“那妳呢？”
　　王水生看看艾裏克斯道：“我聽奶奶的。”
　　元妖冷嘲熱諷道：“看來妳的人跟妳也不是壹條心呀。”
　　“妳閉嘴！”德古拉用右眼瞪了壹下自己的左眼，最後道：“好吧，我們的協議達成了，我們先來對付這幫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