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囚

石酒月

都市生活

疼????
无止尽的疼,从身后的某一处渐渐开始蔓延,最后侵覆全身,叫人如沉于疼痛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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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上 成疯

欲囚 by 石酒月

2024-5-1 22:22

继管家的幻想症第一次发作,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无从得知是否是这场囚禁游戏的主谋者授意还是如何,总之,在这天吃完早饭后不久,管家重新提起他幻想症发作时说过的提议。

“要一起出去吗?捞几条金鱼,你自己挑的话可能会更喜欢些。”

管家说这话时,作恶的主谋已经出了门,向北一望着管家,感到有些分不清虚实。

他是在做梦吗?放他出去?

也许是他脸上的不可置信太过明显,管家又补充道:“问过寒总的,想去吗?”

向北一觉得喉咙有些酸涩,以至于他直起了身体,他说不清是为什么。

他盯着管家足足有三分钟,而后者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那个人不会放他出去的。向北一在心里再一次和自己确认。

所以,现下的情形,只有一种可能的指向????管家幻想症发作,幻想那个人答应让他出去。

已经沉寂很久的心脏似乎又开始跳动。向北一捏了捏自己的膝盖,站起身,而后目光掠过管家,落在墙上的一副画框,上面开着无比热烈的向日葵,而这幅画的不远处,是一盏壁灯。

管家转身去取车了,向北一走到主楼门前,抬头望着这个陌生国度的天空,感觉有些热,身体里的血液流动得也很快。

他没有证件、没有钱和手机,但只要逃离这里,逃脱那个人,只要去到大使|馆就好了。

-

“Han,我无法给你保证未来,只能告诉你,在远离刺|激源的情况下,短期内是不会有问题的。”穿着白大褂的金发医生插着兜,有些无能为力地陈述着。

而在他面前的人,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垂着眸,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发医生有些无奈,又继续道:“五年内如果没有受到刺|激,随着时间的递增,想起来的可能性会渐渐降低,久了也就再也记不起来,但……”

医生点到为止,“……你知道的。”你自己就是刺|激源。

静默的手机屏幕里已经没了人影,垂着眸的人抬起头,望着金发医生,淡淡地“嗯”了一声,眼底只能看到一坛幽深的平静。

收起手机,寒邃走出这一间狭小的珍室。

在无人的楼梯间,打火机砂轮摩擦的声音打破了显得有些苍白的沉静,寒邃将视线定格在墙角的一块发霉的小污点。

五年,比在国内得到的时间要长很多。

五年时间,在这之前,能来得及吗?来得及习惯他,接受他,爱上他,离不开他,原谅他吗?

如果来不及,如果那些场景再次重现,他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收场?

打火机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寒邃捻了捻空空的左手,没能从自己这里得出答案。

或许此刻应该抽一根烟,但他已经很久没碰了,身上也没带,小家伙不喜欢。

打火机又被擦响了几下后就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机拨号呼叫的声音。

这通拨出去的电话很快被接起,对面的人似乎知道寒邃的来意,所以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没有一句过多的询问。

拨打电话的人视线依旧落在那块小小的霉点上,一直没有出声,电话里保持着和楼梯间一样的寂静。

在这份寂静中,通话记录时间在一点点的跳动延长,终于,在01:16的时候,冷淡平静的声音打破寂静。

“按计划吧。”

-

“好。”


向北一的余光望向驾驶座里一通电话只说了一个“好”字的管家,把湿润的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

车子正在缓缓驶出庄园,而车上只有他和管家两个人。

在管家出声之前,他的目光一直关注着路边的路标。

他出去过一次,做检查的时候,但那次他没有丝毫机会去观察这个国度,是一路被禁锢在那个胸膛里带去医院的,甚至在医院里都没能接触到几个人,都是冰冷的机器。

“冷气会不会太低?要不要调高一些?”管家突然转头问。

向北一手指抠了抠大腿侧面,把头转向窗外,表现得和平常无异。

管家见状不再搭话,专注着开车。

向北一看着窗外,在心里设想着自己将会在什么情况下逃脱,同时祈祷着接下去的路程中人潮能够拥挤些,场景能够混乱些。越混乱,希望越大。

但大概半小时后,向北一身体里所有沸腾的血液都冷却了,心脏也不再疯狂跳动。他脑袋里的一切设想、计划都全部清空,甚至都不再祈祷。

他看着站在两米外的人以及那人身后的三个黑|衣人,突然觉得出门前的自己有些可笑,那些罗列在脑子里的逃跑计划也显得愚蠢。

觉得自己愚笨之余,向北一又想起来自己很喜欢写在小说里的猫抓老鼠的故事。

抓到老鼠后,不缺食的猫是不会直接把老鼠弄死的,而是逗弄,把老鼠放在一旁,东张西望,让老鼠以为自己能逃掉。

于是老鼠逃了,而猫呢?猫会在老鼠起势的时候,再次将其抓住,以此为乐,三番几次。

他又想,在国内的那个深夜,醉酒的人是不是也只是一只猫,时不时给他一个能够看到希望的口子,然后又再一把堵上?

神经病也喜欢这种玩弄的手段吗?

“手心湿了,怎么出这么多汗?”走到身前的人抬起他的手,垂着眸问他。

向北一想不通,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平静?是不是只要足够平静,就能够在众目之下掩饰强迫的真相?

神经病不在意他的沉默,把他转过身,重新扎起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脚下是广场,身边人来人往,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紧吗?”

不紧,作恶者扎头发的手法已经很娴熟。

向北一在心里回答着,目光落在路过的一个小孩身上,再顺着小孩的视线往上,他看到了一个东方面孔。

于是下一瞬,寒邃手心突然落了空,站在他身前的人脱了他的手,在人qun里,奔向了一对陌生的父子,太阳投下他的影子,显得仓惶。

而那奔逃的 人在对着那对父子比划着什么,从小男孩递给他一个泡泡机来看,他的求救是失败的。

向北一说不出话,只能一遍遍地期望对方能看懂他的唇语。但很遗憾不管他说中文还是英文,都无济于事,连着他手里比划的国际求救信号也一并失效。

他的体力没法和保镖比,逃跑与闪躲都不过是败局的过程,所以利用路人的遮挡又逃出去五米后,他把目光定在了一个街头钢琴表演的人身上????他得让更多人看到他的求救信号。

他以此生最快的速度飞奔,途中穿过耍杂技的摊,捡起了一根道具棍子,在寒邃伸手抓住他之前,穿过围观钢琴演奏的观众,一棍子抡在了正在演奏的钢琴上。

原本欢快的曲乐被砸得七零八碎,周槽霎时间安静如默片,表演者目瞪口呆,接着周围的观众开始懵着头指指点点。

他放下棍子,在寒邃朝他走来的几步路程里,在一众错愕中比划着求救信号。

人群的指点开始平息,演奏者也开始看向他的手,那是看懂的意思。

他心中燃起了希望,但接着,他听到作恶者用很平静的声音对他们说:“Sorry, my boyfriend is not mentally stable. Please give the bill to my butler ”(抱歉,我男友精神不太稳定,赔偿事宜请和我的管家说。”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他刚才所做的全部努力都归于灰烬。

他在不可置信中一遍遍地尝试发声,想解释,想告诉他们这个人才是神经病,但他无能为力。

于是那些人的眼神又变了,一道道恍然大悟的、同情的目光向他投来。

原来平静真的能掩饰掉他是精神病的事实,让别人对他所说的话全都信以为真。

“卖金鱼的地方不在这里,想现在去还是晚点再去?”

这句话依旧很平静,平静到似乎他刚才不是在逃跑,而是真的只是精神不正常以至于做出来这样令人无奈的举动。

指甲嵌入掌心,向北一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无望的愤怒中颤抖,双眼通红,他向大声地吼一句“滚”,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唯一能供他发泄火气的只有手里的棍子。

所以,当脸庞滚下温热时,他手里的棍子狠狠地抡在了那个善于伪装的神经病身上。

道具棍子本身就不结实,敲在钢琴上的那一下已经半折,现在这一下已经造不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于是最后他以当街发疯者的形象被带离人群。

卖金鱼的地方确实不在这里,所以向北一不知道把他带到这个广场的目的是什么?为了把他拉入神经病的行列吗?

接下去的半小时,向北一是在车上度过的。

他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与人流,咬着牙,忽略掉揉捏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被寒邃按在怀里,面对面、叉kai腿坐着,但他朝窗外扭着头,固执地不肯看身下的人一眼。

他听到寒邃叹了口气,然后就被捏着下巴转了回来,接着听到一句似乎十分无奈又心疼的:“小北,别生气。”

向北一觉得自己离疯真的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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