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代嫁红鸾 by 叶霓
2018-6-4 06:01
第七章
夕红鸾回到绛云左护府已经十多天了,奇怪的是,就从第三天起,阳光又一天天的炽盛,空气愈来愈干涩。
京都百姓又纷纷传起耳语:旱又将至、旱又将至。
夕红鸾走到屋外,仰首看着炽烫的太阳,一圈又一圈往外扩散,她眯起眸,眉头不禁轻拢。
「大人,太不寻常了,不是祈雨有效,旱象已除,怎么这会儿又火烧大地,连心都烦躁了起来?」义伯这时正好经过,一见她站在外头便发牢骚。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出去一下。」夕红鸾紧咬下唇,话语中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愤怒。
「大人,你要去哪儿?」义伯追到了大厅。
「我去找一个人,去去就回来。」她没解释太多,随即加快脚步离开府邸。
当她来到石家庄门外,踌躇半晌后,还是上前叩了下那铜心狮嘴环。
下一会儿,门房将大门开启。
她立即说道:「我要找石都统。」
「请问你是?」
「我是绛云左护。」她对他柔婉一笑,「不知都统在吗?」「原来是左护大人,你快请,都统一直在等着你呢。」门房笑说。
「他在等我?」夕红鸾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底的怒火。好家伙,竟然为了让她低头,当真收回了雨势!
「对,他正在大厅。」
当夕红鸾与门房一块走进大厅,就瞧见石磊正灿笑的看着她。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夕红鸾劈头就问。
「啧,还是女装的打扮迷人,说真的,有好一阵子不见你,还真有点想你呢。」他的口气吊儿郎当。
「别油腔滑调了,这不像你。」她受不了地拧起双眉。
「那你说怎么样才像我?」他撇撇嘴。
「我不想跟你耍嘴皮子,老实说,你不必为了对付我,漠视百姓的安危。好吧,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夕红鸾本来选择遗忘才不至于太伤心,可是现在这情况居然是如此的时不我予!
「哦,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他的双腿优闲地往前伸直,露出一抹淡淡的诡笑。
「对,你说。」即便她就快死了,但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黎民百姓又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跟着我学道术,我不希望后继无人。」他很认真地对她说。
「胡扯,说得好像你已经七老八十了。」她一点也不想听他鬼扯,「不管你想怎么对付我,放马过来吧,前提是你不能再乱动手脚。」「我动什么手脚?」他笑问。
「你明知故问,你不知道外头百姓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她指着外头,「再这样下去,又会闹出人命了。」「天地良心,你以为那是我动的手脚?」他忍不住大声一叹,「唉,亏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一点都不了解我!」「不是你,那天候怎么会突然起了变化?」
「你的意思是以后只要变热或变冷全是我的杰作啰?哈……我说夕红鸾,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会祈雨,但也要老天赏脸。」石磊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正中下怀的可恶微笑。
「可是泛舟那天你不是这么威胁我?」夕红鸾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眸。
「不要说威胁,只是句玩笑话,而你又信以为真罢了。」他站了起来,发噱的挑高双眉,「我发誓这次的旱象与我完全无关,如果我算的没错,约莫七日之后就会自动消除,你别太紧张了。」「这么说我上当了!」夕红鸾倒抽一口气。
「别这么说,如果你想反悔,我也没办法,要不要留在石家庄跟我学道术,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他只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
她想了一会儿,他可以耍她,她却不想做个食言之人。
「好,学就学。」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你不介意吧?」「都可以。」她本来就无所谓,唯一……唯一害怕面对的是他与欣欣在一块的场面。「欣欣……在这里吗?」「她喜欢十里园,我就让她待在那儿了。」他玩味地看着她那微凝的表情。
「你们……你们现在……过得好吗?」她每问出一个字,心就痛一下,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很好,真该谢谢你对我的醍醐灌顶。」他暗地起唇,笑睇她一脸颓丧。
夕红鸾深吸一口气,暗忖,这样也好,至少欣欣得到幸福了,而她这个将死之人也会献上祝福。
她笑得有点空虚,「我能见欣欣一面吗?」
「这样吧,今晚我请她过来,我们一块喝几杯,怎么样?」在石磊俊魅的五官中融入一抹兴味。
夕红鸾迟疑一会儿,「好,我也好久没和欣欣说话了。」「那好,不知左护要不要到客房歇一会儿?」「不了,我能在石家庄里随意走走吗?」现在的她哪有心情休息。
「既然如此,就让我带你四处看看。」
「不必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不会迷路的。」夕红鸾才不需要他假惺惺。
「对呀!我怎么忘了?我的『小兄弟』可是在这儿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灼灼的目光始终看着她那张纤柔中又带着倔强的小脸。
「石磊,我……」夕红鸾忽而转向他,有许多话放在心上,她想告诉他,可是一看见他那玩世不恭的笑脸时,又卡在喉头,怎么也吐不出来。
「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如果她愿意及早坦白,他倒可以结束逗弄她的计画。
「没什么,等欣欣来了再说吧。」摇摇头,她举步朝前走,那里是她以前最常待的花庭水榭,看着色彩缤纷的花儿,或许她的灰色心情也可以沾上一些色彩。
石磊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他一定要用计测试她,看看她的心里是否有他的存在。
黄昏时分,吸入鼻子的空气带着初冬气息,给人一种微凉的感受。
夕红鸾情绪紧绷的坐在石家庄的东膳楼内,等着左欣欣到来。
时间慢慢流逝,她的一颗心也愈提越高。
不一会儿,东膳楼的大门开启,她抬头就看见石磊和左欣欣亲密的走了进来。
左欣欣一见到她,立刻垂下脸,似乎有点害怕面对她。
「欣欣,你……你还好吧?」夕红鸾关心地问。
「嗯。」左欣欣看着自己的裙摆,不敢抬头。
「他对你好吗?」夕红鸾又问。
「很……很好。」她小声地回答。
「那是当然了,我和欣欣现在非常恩爱。」石磊用力将左欣欣锁进怀里,还为她夹了好几样菜,「瞧,你最近的脸色不太好,多吃点,嗯?」「好。」左欣欣对他甜甜一笑,还吃下他喂到嘴边的菜肴。
夕红鸾却看得心中充满苦涩,不过能看见左欣欣得到幸福,她可以漠视自己的感觉。
突然,她看见桌上摆了两壶酒,她拿起一壶为自己倒了杯,「来,我敬你们……恩爱逾恒。」「等等……」石磊开口阻止,「你不能喝那壶酒。」「为什么?」夕红鸾一愣。
「这酒……代表爱的蜜酿,是……是石磊为了我请人专门调配的,只有我跟他可以喝。」左欣欣结结巴巴的解释。
「哦!」夕红鸾顿时又羞又窘,才发现自己已走不进石磊的生活了,「抱歉,那我喝另外一壶应该无所谓吧?」「对,那壶就是给你暍的。」左欣欣看着石磊,好像等着他每一个暗示。
「那就好。」夕红鸾为自己斟酒,连喝好几杯。
石磊眯起眸,「你好像从以前就喜欢借酒浇愁?」「那又怎么样?」夕红鸾睨了他一眼。
「红鸾,石磊说得没错,你不能再喝了,你的酒量向来不好,根本不能喝酒。」左欣欣也开口。
「欣欣,你很幸福?」夕红鸾苦笑地问。
左欣欣笑得有点僵,「是呀,我很幸福。」
「那……你回去过将军府吗?」夕红鸾找着话题说。
「呃,我还……」没。最后一个字左欣欣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听见石磊拿筷子轻敲桌面的声音。立刻改口道:「石磊陪我回去过了。」「那就好,因为左将军很思念你。」夕红鸾牵强一笑。
「哎呀,瞧你,怎么吃的?嘴角沾了米粒。」石磊抬起左欣欣的下巴,为她啄去嘴角的米粒,眸光温柔又体贴。
夕红鸾赶紧别开脸,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却没发现左欣欣的神情有多紧绷,及石磊灼灼的目光盯着的也始终是她夕红鸾,不忍稍微移转。
「来,我再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她又喝了杯酒,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
「红鸾,你……」左欣欣到嘴边的话又被石磊打断。
「左护,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夕红鸾紧皎着唇。对,她是不舒服,她从头到脚都不舒服,尤其是一颗心特别的难受。
「没事。」她放下杯子,怕自己会酒后乱性、胡言乱语。「今天我不该多喝的。」说完,她夹了些一菜,强迫自己吃下。
左欣欣小嘴蠕动了下,想说什么又咽下,只好也跟着猛扒饭。
「咦?你们两位好姊妹怎么都不说话了?」这样的气氛倒是挺怪的。
「我可以说吗?」左欣欣抬头问道。
「我亲爱的娘子,当然可以了,不过左护看起来似乎有点累,就择重点聊,嗯?」他轻声细语,但暗示性强烈。
左欣欣虽不聪明,但也听得懂,于是小心翼翼地问:「红鸾,你前一阵子过得好吗?」夕红鸾看向她,知道她的意思,忍不住扬睫看了石磊一眼,「我……还好。」「还好?!」左欣欣又朝她挪近几寸,贴在她耳边说:「他有没有欺负你?」「你说谁敢欺负我们绛云左护?」石磊打岔。
像是被问到痛处,夕红鸾又忍不住喝了好几杯酒。
「喂,你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别喝了!」天,这女人心情一不好就会酗酒,还真是个坏毛病!
「你很奇怪,每次我喝几杯酒,你总是在一旁唠叨个没完没了!」夕红鸾将酒杯重重一搁,「我回自己府邸喝,这样总成了吧?」她愤而起身打算离开,左欣欣却忍不住抓住她。
「红鸾,别走,再陪我一下,陪我一下好不好?」「你现在有爱你的男人,不需要我了。」夕红鸾的口气苦涩。
「可是……可是……」左欣欣瞟向石磊,见他肆笑地望着她们,那沉敛、平静的表情却瞧不出半点他的打算。
她不懂,石磊为何要逼她与他扮演恩爱夫妻的模样,每每看见他诡异的笑容,她心底就发毛,过去的迷恋早就烟消云散。
左欣欣好恨大哥左翔,为什么她要为他所犯的错误陷于这样的绝境?如今唯一能救她的就是红鸾,虽然她很不够义气的把她们所做的事都招了出来,但她想红鸾应该不会记恨才是。
「娘子,可是什么呀?」石磊上前,紧扣住她的腰,漾出的浅笑让他身上所散发的邪味更多了三分。
「没……」左欣欣脖子一缩。
「那我回去了,你多保重。」夕红鸾拍拍左欣欣的肩,倏地转身,离开了东膳房。
石磊早已看见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和脸上多愁的痕迹,于是独自追了上去。
「夕红鸾,你不留下?」
「今晚不留,明天再过来。」夕红鸾揉揉太阳穴。老天,她还真不能喝酒,怎么才喝没几杯,她又开始昏眩了!
「你怎么了?喝这么多,要不要紧?」
本想好好「回报」她的欺骗,怎知见到她这副模样,他那不该有的不忍与不舍又冒出头了。
「别管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她用力推开他。
「你吃味了是不是?」
石磊那要命的话,让她定住脚步。
「谁吃味了?」她狠狠地瞪着他,「你不要自以为是,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骂着骂着,她却忍不住哭了,更恨自己为何要对他情根深种。
从头到尾是她伪装左欣欣又伪装洪峦欺骗他,如今他如她所愿的接纳了左欣欣,错又不在他,只不过真与假之间让她的一颗心紊乱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呀。
「红鸾。」他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可以,你可以讨厌我,但能不能等清醒点再走?」「不要……」
她想甩开他,他却用力抓住她,一个反弹力道,她偎进他怀中,四片唇不经意的相触。
石磊的眸光倏地转为深浓,情不自禁地吻住她的小嘴,这个动作惊住了夕红鸾,如果是以前她无话好说,可是现在他有了左欣欣。
她开始挣扎、反抗,对旁人而言她的功夫底子或许不错,但看在石磊眼底只不过是花拳绣腿,于是猛地将她扛上肩膀,大步迈向他的房间。
「你最好放下我,否则我一定会出其不意的刺你一刀。」她直踢着小腿,嘴里说着她已厘不清是对或错的话。
他瞥了眼她倔强的小脸,一字一句冷冷地说:「看来左护总以为自己是对的,那就由我来调教,告诉你哪里做错了,又错得多离谱。」他用力踢开房门,她的动作也愈来愈蛮悍,让他受不了地将她甩在离床榻不远的圆几上。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要不然我怎么将这样的你和太湖畔的美人联想在一块?」「你……你说什么?」她的神智已开始模糊。
「去年初春,你可曾去过太湖,坐画舫,赏美景?」夕红鸾皱起眉头,与酒精抗衡地想了好久,「对……我住在江南的姑姑五十大寿,我回去祝寿。」「那就对了。」他撇嘴一笑。
她可是他找了好久的女人!
夕红鸾还来不及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两片红唇又被他狠狠攫住,湿滑的舌放肆地顶开她紧闭的唇瓣,与她的小舌纠缠。
「不,你不能……」她现在不是他的妻子呀!
石磊完全不在乎她的顾虑,眯起邪眸,附在她耳边说:「记住,现在的你是夕红鸾。」说着,他霸气地握住她细软纤柔的腰肢,热烫的大手在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上滑动,虽然隔着布料,却能灼疼她的身。
「石磊,你放开我……」她气若游丝,完全起不了作用。
等了她十多天的石磊早已按撩不住置内的疼痛,火灼般的亢奋早巳挺起。蓄势待发了。
「你面对自己的心吧,我不会放开你。」他火热的眸直视她的小脸,用力剥开她的衣襟,抚弄那两只浑圆有弹性的椒乳。
他粗糙的掌心搓弄着她敏感粉嫩的蓓蕾,激起的酥麻感觉直传至她的四肢百骸,让纤弱的她频频战栗。
石磊眯起眸,光看她那张「夕红鸾」的脸蛋在他的调情下显露销魂妩媚时,全身血液顿时集聚在下腹部。
「你不能这样,你有妻子……」天,她脑袋晕沉沉的,在他的捉弄下,残存的理智快要崩溃了。
「对,我只有一个女人。」他笑说,双腿紧紧钳住她不停飞踢的小脚,以上半身重重压住她妄动的身子,逼视她那对因用力而不停起伏的胸乳。
只有一个女人?!
这句话激得她心口疼痛,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是那个女人了。
突然,他衔住她的耳垂,缓缓舔吮,酥麻的感觉让夕红鸾的气息渐渐凌乱。
但她仍然不敢忘,不敢忘了她是夕红鸾,已不是他的妻子。
因此,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他猛地一推,跟着补上一记飞腿。
石磊没料到她还有力气跟他周旋,为闪躲攻击,让她逮着机会脱身,紧抓住衣裳,夺门而出。
石磊喘息地望着她疾奔离去的身影,突然扬起一弯笑痕。呵,他之所以喜欢逗她,不就是因为她的傲气和倔强吗?
这么富有挑战性的女人,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呢?
夕红鸾往前急奔,头昏眼花地找着当初她以洪峦的身分所待的房间,就算要醉,她也不能醉在他的房里呀。
突然,她撞到一个人,愕然的看向对方。
「盈儿!」
盈儿面露诧异,「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盈儿?」夕红鸾摸摸自己的脸,才想起自己现在已不是左欣欣了,「没……没有……」「你是石家庄的客人吧?咦?衣裳怎么被扯破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我……我这就去通知爷儿。」盈儿慌张的说。
「别……别去……」夕红鸾拉住她。老天,这要她怎么说呢?难道要告诉她始作俑者便是她口中的爷儿吗?
「可是你这样……」不知道为什么,盈儿总觉得这位姑娘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就好像夫人突然变得很陌生。
「我没关系,只是喝了点酒,醉了。」夕红鸾摇头轻笑。
「这个好办,我知道厨房有种解酒汤,这就去弄来给姑娘喝,你住在这间房吗?」盈儿指着旁边那间客房。
「对。」夕红鸾点点头,强忍着想抱住盈儿痛哭的冲动。
「那我马上来,只是倒碗汤药,不费事的。」盈儿提起裙摆直奔厨房。
夕红鸾立刻进入房间,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下。
她微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杯子,告诉自己,幸好她没乱性……幸好没乱性……不一会儿,盈儿来到门外,轻敲门扉。
「姑娘,你在吗?」
「我在。」夕红鸾轻声说道。
盈儿推开门,将一只碗放在桌上,「姑娘,你快喝下,这个解酒汤非常有效。」「谢谢你。」夕红鸾端起碗喝了口,「呃,好辣。」「我没喝过,或许它本来就是这个味道。」盈儿说。
「哦。」虽然很呛,但夕红鸾还是把它喝光,毕竟这是盈儿的善意。
「呃……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面?我觉得与你似曾相识。」盈儿站在一旁,试着问道:「前一阵子我都住在十里园,你去过那里吗?」夕红鸾的手一震,怔忡半晌才说:「没有,你可能认错人了。」「这样呀!抱歉,我失礼了。」盈儿见汤碗已空,「那我将空碗端走了,你休息吧。」待盈儿离开不久,夕红鸾却觉得脑子更昏眩了,甚至看不清前方的景致。老天,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盈儿给她喝的解酒汤有问题?
可是她没必要害她呀!
夕红鸾难受的站起身,想上床休息,没想到还没碰到床,她已支撑不住,倒在床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