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嗯，」太尉笑道，「滿意就好。」

　　看了我壹會兒，他突然指著坐在我身邊的女人，說：「阿飛，妳覺得這壹個女人怎麽樣？」

　　「太尉……」女人剛要說什麽，但看到太尉看著的眼神，她沒有往下說。

　　「太尉，」我緊張起來，手心裏都濕了，「阿飛不敢多想。」

　　太尉站起來，走到我後面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阿飛，既然妳不敢多想，那麽太尉就幫妳想。太尉對這個女人很不滿意，不過念在她過去也算是很讓我滿意，所以我決定給她壹個機會。但是這個機會掌握在妳阿飛的手中，現在妳想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我說。

　　「那麽妳覺得這個女人怎麽樣？」

　　「我覺得她很不錯，太尉。」

　　太尉大聲笑了起來，當他這樣笑著離開的時候，我看到這個女人的身體還在顫抖，就好像我的心在顫抖壹樣。

　　壹個刀客的命運(四)

　　她比紅薔的年紀要小壹些，透過薄薄的外衣可以看出來身體的成熟卻是壹點兒也不比紅薔遜色，只是整體上偏嬌小壹點，相比之下顯得有些部位尤其的豐滿。像這樣動人的尤物，想必是剛進太尉府就受太尉寵愛，面對這突然而來的打擊，她像受驚的小鳥壹樣慘白的臉色還沒有褪去，只是呆呆地看著桌子，仿佛還不肯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沒過多久，送我進來的侍者走進臥室，他是來送我回去的。

　　「姑娘」我搖了搖她的肩膀，她轉過來，眼睛裏還有淚水，看著我的目光是冰冷的，「妳要留在這裏嗎？」

　　她沒有回答我，也沒有準備離開的意思，我想她大概需要時間來讓自己承認剛才所發生的事，就沒有再說什麽，在侍者的帶領下，又是壹番穿廊過巷迷宮壹般的行走，回到了我的住處。

　　紅薔並不在屋子裏，直到快中午的時候她才回來，帶著壹盒飯菜。

　　「妳去哪了？」我問她。

　　「妳去了哪裏，我也就去了哪裏？」她把飯盒放在桌子上，沒有打開。

　　「太尉找妳了？他和妳說什麽？」我忙問。

　　她的臉上浮現出壹絲狡黠的笑意，道：「太尉找我，當然是問我，有沒有讓妳滿意。」

　　「太尉這麽問，妳自然是說很讓我滿意了？」

　　紅薔沖我點了壹下頭，笑得越來越明顯：「沒錯，我告訴太尉，他對我算是十分的滿意，但是我對他卻壹點兒也不滿意。」

　　我對這狡猾的雌性的話簡直是半信半疑拉，如果說她說這些的時候用的是嚴肅而認真的表情，那麽我能相信那是在騙我，可是現在她用的是仿佛與生俱來的色相畢露的表情，如此地自然可信了無痕跡，使我不由得空出了壹些相信的余地。

　　「妳這麽說的？」我問，懷著的，正是半信半疑的心情。

　　「沒錯，但是妳知道太尉他老人家怎麽說嗎？」她繼續說。

　　「怎麽說？」我等著看她說出什麽，心想太尉他總不可能告訴她「妳就將就著過吧」這樣的話吧。

　　她作了個短暫的等待，看著我，然後說：「太尉他什麽也沒說，他老人家給我把了把脈，就讓我回來拉。」

　　這女人對我沒壹點發自內心的尊敬之情，簡直是不把三從四德社會風氣放在眼裏拉，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男有男尊女有女卑，長此以往的話家規何在？男女的尊卑何在？

　　我在她說話的間隙產生了以上的想法，但是她壹點兒也沒有想我所想的意思，反而繼續進行了以下的描述：「太尉他老人家居然對我不滿意壹事什麽也沒說，妳說可氣不可氣？」

　　「簡直是太可氣了，妳！」我嚴詞斥責道：「妳還不明白太尉的意思嗎？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妳壹個婦道人家，要以壹顆全心全意的心，好好伺候妳的男人伺候地他滿意了，那麽妳就是壹個成功的婦道人家。妳說妳不滿意，那就說明妳是壹個失敗的婦道人家，太尉他老人家以妳的失敗為不恥，所以才沒有對妳說什麽，妳明白了嗎？」

　　我的充滿了社會倫理背景的正義之詞並沒有將她開化，這刁蠻女子面無正經，說道：「我不明白，我也不想做壹個成功的婦道人家。」

　　我簡直連引以為恥的心的都有拉，壹個女人不守婦道，她的男人多多少少有壹些責任，想到這裏，我又覺得她妖嬈有趣，立場堅定不移，乃是另壹種意義上的成功女士。在這種念頭之下，我用欣賞的口氣真心地將她稱贊，她對我的贊美也欣然接受。我們愉快地望著對方，忍不住說了壹些有傷風化的郎情蜜意之詞，作了壹些有礙觀瞻的龍鳳齊鳴之舉。

　　我本想將這些畫面細細描述壹番，卻看到進來了壹位衣著光鮮的美人。

　　據說君子有三恥：壹是以衣著光鮮為恥，二是以為美色所迷為恥，三是以為衣著光鮮的美色所迷為最不恥。

　　要我說這理論真純屬狗屁，我雖然不以君子為目標，但要說衣著光鮮的美人「崩」的壹聲出現於面前而不為所迷，那就是赤裸裸的狗屁。

　　這秀色不是別人，正是早上的那位女子，臉色已經不再蒼白，神色卻是正顏依舊。她讓我想起壹開始的那位姑娘。

　　紅薔讓她坐下，然後把飯盒裏的飯菜鋪在桌上，我接過她盛給我的飯，正準備開吃的時候，她就打斷了我，說：「妳不給我解釋解釋她嗎？」

　　既然妳沒問，我又為什麽要解釋？況且我也和妳壹樣驚訝於她的出現，再況且我身為當今世界的壹個男性，尋花問柳尋常，三妻四妾合法，又有何必要向妳解釋？

　　我把這壹層意思婉轉地向她闡述，這女人還算可以挽回，聽了我的話有壹度自知理虧的沈默，低下頭靜靜地吃飯。我看她如此羞愧動人，便產生了惻隱之情，何況在另壹位美人面前多少顯得有些不夠溫柔，就對她好言相勸，並鼓勵她明白好歹我不責怪、知錯能改還不算壞。

　　聽了我這幾句話，衣著光鮮的美人忍不住愜意的微笑並與我進行了短暫的眼神交流，而另壹位女子毫不修飾地差點把飯菜笑出來，並說了以下的壹段話：「妳不解釋就算了，我可以理解。因為妳根本就解釋不了。怎麽，我說的不對嗎？那麽妳給我解釋解釋她為什麽會在這裏，然後再給我解釋解釋她為什麽要上吊自

　　殺？」

　　「什麽？」我簡直不敢相信，問道：「妳……」我沒有再問下去，因為我看到她脖子上深紅色的印子。

　　「要不是我從太尉口中得知他要把紫杏賜給妳，有些不放心所以去看她，恐怕妳現在見到的就不是人，是索命鬼了。」

　　「妳為什麽要上吊呢？」我不解地問她。

　　她沒有回答，又是這可惡的婆娘，編了如下的瞎話：「傻子都明白她為什麽要上吊了，本來好好地跟著太尉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突然讓妳跟壹個……哎，妳為什麽不問問她為什麽會來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