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书首页 我的书架 A-AA+ 去发书评 收藏 书签 手机
繁
第四章
2018-5-28 06:01
“又一个父亲，我说不出当时的感受，我立刻就想到了那个雨天的夜晚，父亲叫我别哭，叫我照顾好母亲，然后拉着我的手睡过去的情形。世界变化如万花筒，我觉得每时每刻都会有让我无法理解的奇怪事情发生，我冲到卫生间里大大呕吐了一番，把吃下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而之后的日子，我时常会内疚的感到，我辜负了父亲的嘱托。我常以为，是因为对我的不满，母亲才另找一个男人。而婚后，她也说不上幸福，平日里，那个男人倒还好，对母亲倒也尊敬，不过我一直以为他不是真心地爱母亲，他娶一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女人的目的，是因为父亲给母亲留下的遗产，而一旦喝了酒，他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他在家里摔东西、辱骂母亲，完全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兽。”
“让人无法理喻的事情继续在我身上发生。高二那年暑假，我独自在家，那个男人醉醺醺回来，闯进我的房间，把我按在床上发疯了似地扒我的衣服，就在我惊惧无助之时，母亲回来了，她拽开了那个男人，给了他一巴掌，而后恶狠狠地对我说滚。”
“也就从那时起，我离开了家。虽然之后母亲打电话让我回家，但我一直都没有回去。我知道母亲一直都恨我，恨我没有牵住弟弟的手，恨我让父亲消失，恨我伤害了她的爱情，我是母亲心中一个永远的伤疤，看到我，母亲也许就看到了弟弟、看到了父亲，我觉得我应该在她面前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让她再也不会有伤痛。”
“我便发疯似地努力学习，学习使我忘掉一切，我也相信我可以通过学习离开那个地方，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陌生之处，到一个不会再有奇怪事情发生之处，平静的生活，不会再成为别人的伤疤，不会再伤害别人。”
“我如愿考上了西南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怀抱着希望，我相信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我相信再不会有奇怪的事情纠缠着我。但是，新生活开始后不久后我便发现，我错了，奇怪的事情似乎命中注定般要如影随形。”
“我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了情感那一类的东西。就像身体中那一部分功能突然间断电终止，喜怒哀乐的触动越来越麻木，就像一株植物一样。亲情自然早就死亡了，而友情也几乎感觉不到，至于爱情，在周围的同学们成双成对热恋的时候，我却无法理解爱到底是什么。”
“一个男孩疯了般追求我，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他何以喜欢我这个如木头般的人，或许木头也具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也未可知。他向我表白，但我听不懂他说的所有的话，当他试图拉我的手吻我时，我便抑制不住的呕吐。男孩不死心，一直坚持着，而我也曾试图打开自己，但是情感之门似乎对我彻底关闭了，我无法得到释放。”
“那个男孩，一直坚持着，但是大四开学，他消失了，据说是假期中游泳溺水身亡。得知那个消息，我在一处无人的河边整整哭了一天，那时候喜怒哀乐所有断掉的线路突然间接通，情感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
“大四毕业，母亲要我回去，据说那个发达起来的男人已经为我张罗好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我却选择了考研。其实，与其说是我想继续学业，不如说是选择了继续逃亡，因为从那个时候，我开始越来越觉得，之所以总有奇怪的事情步步相随，大概因为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世界，就像是一列火车，在一个关键的节点被扳错了道岔，跑到一个错误轨道上了，当然不能再倒回去，停下来也无用，唯有不停的向前，或许在下一个节点上扳动正确的道岔，才能让自己的人生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于是，我继续逃亡，选择了这个偏僻城市的这所不太知名的院校的冷僻的研究生专业，并且很顺利地就录取了。我祈祷我在冥冥中已经来到了道岔口并扳动了那个正确的道岔跑上新的轨道，从此我便跳出命运的监视，摆脱那些奇怪的事情。可是……”
“可是，却遇上了第三泳道，你所说的那个膜，那个气泡。看她沉默下去，我接上她的话头，于是你认为你还是在所谓错误的世界，并且又撞上了奇怪的事情。”
“难道不奇怪吗？”
“倒也不寻常，但是，那对你造成影响了吗？我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若想到那只有为你自己所独见，在我看来，真是让人羡慕，就像亲眼见到UFO一样。我说。”
“她扬起脸来瞪着我看了半天说，那么说你也希望遇见那个大气泡？”
“我点点头。虽然她从小的经历的确不是平常人所能理解，但从心底说还是始终都无法把她关于那个膜那个气泡的话当真。告诉我怎样遇见它？我突然间有了兴趣。”
“她摇摇头，很困惑的样子。不知道，很偶然，不知怎的它就出现了，三次遇见它，好像都在第三泳道的中间，它就在你的前下方，亮晶晶的一层，闪着光，微微颤动，并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九
“那晚，她最终喝了六瓶啤酒，醉得一塌糊涂。我把她送回学校安顿好天却下起雨来，我突然间不想回家了，干脆走到雨中让雨淋着，不知何故有些抑郁的心情也有了些许放松，我就那么一路走着，走到游泳馆，在俱乐部单身员工的宿舍毛了一夜。”
“当然，直到那个时候，我都不相信徐所说的那个膜。她醉了，那是她的醉话，而徐又是个敏感之人，或者难保不是她臆想的结果。虽然如此，但是第二天上班后，我还是特意在第三泳道游了七八个来回，自然，泳道干干净净，决没有什么膜或气泡类的东西。”
“之后的那个星期六，徐也还是如往常一般按时来游泳馆，跟我打个招呼便下水了，而且还是第三泳道，仿佛把之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所以我越发肯定，那晚的哭泣，还有她臆造的那个气泡，不过是酒精的影响而已。不过，不知是不是在我面前醉酒多少有些尴尬的原因，她不像往常那样时常找我聊天了，除了打个招呼外，便似乎视我为无物，她一直泡在水里，在第三泳道一个来回一个来回的游，感到精疲力竭时才爬出水来，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匆匆离去。直到上上个月的那个13号，星期六。”
“那天，她也是匆匆和我打了个招呼便下水了，第三泳道，非常标准的自由泳，两侧换气，吐三口吸一口，腿六次打水，游得从容自如。第一个50米，我坐在救生员椅上暗暗为她掐表，到边，干脆利索的翻身，大约40秒，这肯定又会是一个至少800米的长程练习。我的眼光始终跟着她，从游泳馆玻璃穹顶上泻下的阳光在她旁边流动着，映着她温暖的身体。那让我不由想起了那天她醉酒的夜里，我送她回因为正在放假而略显空荡的研究生公寓，她的连衣裙已经被呕吐物污染的一塌糊涂，我不得不帮其褪下，用暖湿毛巾为她擦净身子把她抱到床上，那夜她的身体也正如阳光般温暖。”
“而之后的日子，我时常会内疚的感到，我辜负了父亲的嘱托。我常以为，是因为对我的不满，母亲才另找一个男人。而婚后，她也说不上幸福，平日里，那个男人倒还好，对母亲倒也尊敬，不过我一直以为他不是真心地爱母亲，他娶一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女人的目的，是因为父亲给母亲留下的遗产，而一旦喝了酒，他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他在家里摔东西、辱骂母亲，完全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兽。”
“让人无法理喻的事情继续在我身上发生。高二那年暑假，我独自在家，那个男人醉醺醺回来，闯进我的房间，把我按在床上发疯了似地扒我的衣服，就在我惊惧无助之时，母亲回来了，她拽开了那个男人，给了他一巴掌，而后恶狠狠地对我说滚。”
“也就从那时起，我离开了家。虽然之后母亲打电话让我回家，但我一直都没有回去。我知道母亲一直都恨我，恨我没有牵住弟弟的手，恨我让父亲消失，恨我伤害了她的爱情，我是母亲心中一个永远的伤疤，看到我，母亲也许就看到了弟弟、看到了父亲，我觉得我应该在她面前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让她再也不会有伤痛。”
“我便发疯似地努力学习，学习使我忘掉一切，我也相信我可以通过学习离开那个地方，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陌生之处，到一个不会再有奇怪事情发生之处，平静的生活，不会再成为别人的伤疤，不会再伤害别人。”
“我如愿考上了西南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怀抱着希望，我相信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我相信再不会有奇怪的事情纠缠着我。但是，新生活开始后不久后我便发现，我错了，奇怪的事情似乎命中注定般要如影随形。”
“我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了情感那一类的东西。就像身体中那一部分功能突然间断电终止，喜怒哀乐的触动越来越麻木，就像一株植物一样。亲情自然早就死亡了，而友情也几乎感觉不到，至于爱情，在周围的同学们成双成对热恋的时候，我却无法理解爱到底是什么。”
“一个男孩疯了般追求我，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他何以喜欢我这个如木头般的人，或许木头也具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也未可知。他向我表白，但我听不懂他说的所有的话，当他试图拉我的手吻我时，我便抑制不住的呕吐。男孩不死心，一直坚持着，而我也曾试图打开自己，但是情感之门似乎对我彻底关闭了，我无法得到释放。”
“那个男孩，一直坚持着，但是大四开学，他消失了，据说是假期中游泳溺水身亡。得知那个消息，我在一处无人的河边整整哭了一天，那时候喜怒哀乐所有断掉的线路突然间接通，情感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
“大四毕业，母亲要我回去，据说那个发达起来的男人已经为我张罗好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我却选择了考研。其实，与其说是我想继续学业，不如说是选择了继续逃亡，因为从那个时候，我开始越来越觉得，之所以总有奇怪的事情步步相随，大概因为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世界，就像是一列火车，在一个关键的节点被扳错了道岔，跑到一个错误轨道上了，当然不能再倒回去，停下来也无用，唯有不停的向前，或许在下一个节点上扳动正确的道岔，才能让自己的人生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于是，我继续逃亡，选择了这个偏僻城市的这所不太知名的院校的冷僻的研究生专业，并且很顺利地就录取了。我祈祷我在冥冥中已经来到了道岔口并扳动了那个正确的道岔跑上新的轨道，从此我便跳出命运的监视，摆脱那些奇怪的事情。可是……”
“可是，却遇上了第三泳道，你所说的那个膜，那个气泡。看她沉默下去，我接上她的话头，于是你认为你还是在所谓错误的世界，并且又撞上了奇怪的事情。”
“难道不奇怪吗？”
“倒也不寻常，但是，那对你造成影响了吗？我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若想到那只有为你自己所独见，在我看来，真是让人羡慕，就像亲眼见到UFO一样。我说。”
“她扬起脸来瞪着我看了半天说，那么说你也希望遇见那个大气泡？”
“我点点头。虽然她从小的经历的确不是平常人所能理解，但从心底说还是始终都无法把她关于那个膜那个气泡的话当真。告诉我怎样遇见它？我突然间有了兴趣。”
“她摇摇头，很困惑的样子。不知道，很偶然，不知怎的它就出现了，三次遇见它，好像都在第三泳道的中间，它就在你的前下方，亮晶晶的一层，闪着光，微微颤动，并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九
“那晚，她最终喝了六瓶啤酒，醉得一塌糊涂。我把她送回学校安顿好天却下起雨来，我突然间不想回家了，干脆走到雨中让雨淋着，不知何故有些抑郁的心情也有了些许放松，我就那么一路走着，走到游泳馆，在俱乐部单身员工的宿舍毛了一夜。”
“当然，直到那个时候，我都不相信徐所说的那个膜。她醉了，那是她的醉话，而徐又是个敏感之人，或者难保不是她臆想的结果。虽然如此，但是第二天上班后，我还是特意在第三泳道游了七八个来回，自然，泳道干干净净，决没有什么膜或气泡类的东西。”
“之后的那个星期六，徐也还是如往常一般按时来游泳馆，跟我打个招呼便下水了，而且还是第三泳道，仿佛把之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所以我越发肯定，那晚的哭泣，还有她臆造的那个气泡，不过是酒精的影响而已。不过，不知是不是在我面前醉酒多少有些尴尬的原因，她不像往常那样时常找我聊天了，除了打个招呼外，便似乎视我为无物，她一直泡在水里，在第三泳道一个来回一个来回的游，感到精疲力竭时才爬出水来，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匆匆离去。直到上上个月的那个13号，星期六。”
“那天，她也是匆匆和我打了个招呼便下水了，第三泳道，非常标准的自由泳，两侧换气，吐三口吸一口，腿六次打水，游得从容自如。第一个50米，我坐在救生员椅上暗暗为她掐表，到边，干脆利索的翻身，大约40秒，这肯定又会是一个至少800米的长程练习。我的眼光始终跟着她，从游泳馆玻璃穹顶上泻下的阳光在她旁边流动着，映着她温暖的身体。那让我不由想起了那天她醉酒的夜里，我送她回因为正在放假而略显空荡的研究生公寓，她的连衣裙已经被呕吐物污染的一塌糊涂，我不得不帮其褪下，用暖湿毛巾为她擦净身子把她抱到床上，那夜她的身体也正如阳光般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