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鷹翔長空 by 紫屋魔戀
2018-5-24 06:01
葉淩紫心下登時驚嘆,這兩人竟是當年武林之中最頂尖的僧道中兩大高手,號稱力能排山倒海的少林普生大師和武當懷滅道長,但他們來訪的,是哪位故人呢?難不成他們和紀曉華早已熟識了嗎?這紀曉華背後又有什麼秘密?
紀曉華顏色頓斂,他慢慢地、很虔誠地,將面前茶盞上兩個空杯洗了又洗,用白巾抹乾了,之後將手伸入水盆之中,好好地清洗了壹遍,用另壹塊白綾拭凈之後,這才重註沸水,沖了兩杯熱茶,放在托盤之上.他走了下來,兩手端著托盤,穩穩地走到兩人身前,極虔敬地奉上了茶水,動作是那麼的流暢柔和,就像是個虔心禮佛的佳人壹般,令人心裏舒服.
普生和懷滅兩人毫不推辭,舉杯便將清茶啜盡,像是壹點也不懷疑這人是否會下毒的樣兒,旁觀的人不禁心中驚訝,怎麼這三人的樣兒竟像是至交好友的樣兒?兩人飲盡了茶,將茶杯放回托盤,任紀曉華走了回去,葉淩紫和正道諸人被這景象所懾,連司馬尋也呆住了,壹句話都說不出來,也沒有人趁紀曉華雙手沒空的機會加以襲擊,他的種種模樣看起來是那麼的祥和,大廳中壹點也沒有剛才壹觸即發的緊張感.紀曉華輕輕放下托盤,站在後,這才向著普生和懷滅深深施禮,和剛剛那不把正道中人放在眼中的人物比起來,簡直像是天壤之別.
「鳴楚別來無恙?老衲好生掛念.」普生大師這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壹大跳∶「從當年老衲和道兄、鳴楚三人共破張清風老先生的夜修盟之後,老衲便棄了掌門之位,閉關修行,之後就壹點鳴楚的消息也無了.令嬡可還好吧?」
「或許懷滅道長也是吧?」紀曉華微微壹笑,看著懷滅道人點了點頭∶「曉華棄世近二十年,楊鳴楚之名早已煙消雲散,沒想到今日還會遇上兩位,世事真是難料.倒是不知大師和道長心中有何疑惑?是否有曉華可以效勞的?」這話只聽得眾人張目結舌,連司馬尋和紀淑馨也是不知所措,難道今日的翔鷹門主紀曉華,就是當年的大俠楊鳴楚?這叫人如何相信?
「疑惑有二,」這次換懷滅道人說話了∶「壹是當日夜修盟中壹戰,吾人和鳴楚兄弟遠去勞累,而張清風以逸代勞.張清風那老魔頭好生驕狂,竟敢言說坐在椅上,任我們合攻三招,若離椅算輸,鳴楚兄卻說不願讓那老魔占便宜,寧可自坐椅上,任那老魔出手三招.之後張清風三招不勝,老羞成怒,憤而當場自廢武功,任我等處置.鳴楚小兄何以說那種情況下,是我等占優?老道和普生師兄苦想了數十年,其中關節猶未通透.」
「其實這也簡單,只是道長和大師泥在壹個地方而已.」紀曉華笑著,看著普生大師和懷滅道人面現疑惑的樣子,連葉淩紫和其他人也洗耳恭聽,那場仗是武林之中的壹個謎團,很多人提了很多答案,卻是沒有壹個能令人信服.「道長認為,若當年我等三人齊攻,能勝張清風的機會有多少?」
「張清風那老魔武功不凡,」懷滅道人沈吟著∶「當年我等遠去勞累,武功大打了個折扣,若以壹比壹,只怕不是對手,但若以三比壹,應是必言可勝.」
「那要多少招呢?」紀曉華繼續追問.
「也要上千招吧?」
「這就對了,」紀曉華喝了壹杯∶「張清風為人驕狂,但那時的處置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以當年我四人的武功,彼此之間要在三招之內制敵是絕不可能的,就算坐在椅上也是壹樣.當時我等遠去,身疲力累,若拖久了,對我等不利,所以曉華要和他定下三招之約,因為以壹比壹,曉華至少抵的過三招的.更何況攻為求有功,守只求無過,尤其是把自己定在椅上,采了守勢的人也要省力些,何況夜修盟的座椅全由石制,做為憑依堅固無比,倒是張清風聰明壹世、糊塗壹時,竟未看出曉華的小計,將自己的攻勢限在三招,簡直就是自廢武功,曉華可絕對不願如此地畫地自限.這不過是小小心計的運用,道長和大師心境光明磊落、不屑小節,也難怪看不透內中之秘,其實也不必因此自責.」
「原來如此.」懷滅面上壹凜,連聲音也沈了下來∶「還有第二件事,當日張清風已自廢武功,不過是壹個老人,何苦鳴楚定要下殺手,毫不容情?」
「沒錯,」懷風道人也叫了出來,語氣激動,完全沒有修道中人道骨仙風的樣子,從壹進來他的樣子就很激動∶「何況從張清風留下的管家證言,張清風曾育有壹子,失落在外,身上種種特徵和妳壹模壹樣,再加上妳幼時家鄉中的種種證據,不難明白妳和張清風有血緣關系,甚至可能是親生父子.為了不讓他影響妳日後前途,竟連親父也要下此毒手,難道妳想推說當時不知嗎?」
「此事當真?」連普生大師和懷滅道人都怔了壹怔,倒是紀曉華冷冷壹笑.
「此事不錯,當年出發之前,曉華便知他是生父了.」紀曉華也不管旁人眼光,說了下去∶「所以當日的大俠,也只不過是個弒父兇人,正道諸公敬請出手吧!」銳利的眼光陡地從紀曉華眼中射出,打的眾人臉上熱辣辣的,尤其是正道中人往往把大義滅親之類的話掛在口頭,被這樣壹搶白更是難堪.
「是嗎?」普生大師合什壹禮∶「如果真是如此,鳴楚便不會留下張清風的家人了,更不會就此失蹤數十年,避跡於翔鷹門.當年鳴楚有何打算,不知是否可以示知老衲?至不濟當時我等三人也是親如兄弟的方外之交,雖是相別以久,老衲自認還有這個資格詢問,鳴楚絕非狠心如此的人.更何況老衲明知,當日鳴楚在殺他之前,曾給他看了壹個東西,想來那就是鳴楚的身份證明了,怪不得張老先生入土之時,神情悲悔至極.」
「真不愧是大師啊!」紀曉華苦笑∶「其實當日曉華是非殺他不可.他雖是我生父,但也是家母畢生怨仇之人,何況在曉華生後,為免日長夢多,他還曾經派人來追殺我母子,讓我母子奔走江湖,無依無靠.家母逝世時,曉華在床榻旁起誓,必親手殺之,以償此恨.他既不以子待我,我又何能盡孝?不能兩全,該當如何?請大師教我.」他頓了壹頓,冷冷的眼光再次掃下來∶「此事不過是曉華家務之事,和什麼大義滅親全扯不上關系.」
「雖是如此,」懷滅道人臉色更沈更陰∶「鳴楚小兄又何必屈身於翔鷹門,流落黑道之中?難道我二人在小兄眼中,竟是連護住小兄都無能為力的無能之輩麼?」懷滅道人眼光壹轉,望向了跪著的紀淑馨,聲音壹轉而為溫柔慈愛.紀淑馨面上表情卻是震撼之極,這事好像連她都不知道,紀曉華壹直埋在心底∶「淑馨壹出世,懷滅和師兄就是第壹個抱著她,認她做乾女兒的人了.就算是修為不足吧!懷滅可是壹直掛在心裏的,」紀淑馨聞言至此,眼眶中淚花翻滾,只差沒再流下來,不知何時,普生大師已站在她身邊,輕輕地拍著她肩膀∶「鳴楚小兄不覺太心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