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轉眼已到入春時節，遍山發翠，郁郁蔥蔥。
　　金如意悠閑地在孫悟空身旁走著，轉頭瞧了眼道：“大聖，熊孩子都跟了我們壹路了，看來得不到妳的點頭，是不會罷休的。”
　　孫悟空偏過頭，用余光掃了眼。
　　紅孩兒嘴裏叼著根草，優哉遊哉，不遠不近地跟著。時不時撥弄壹下花草亦或逮只野兔野雞玩玩。
　　自離了火雲洞後，壹行走了近半年，在這半年時間裏，路上遇到了好幾撥妖怪，但幾乎無需孫悟空親自動手，自有人替他收拾。
　　紅孩兒對大聖可謂是盡心盡力，就這麽孤零零地跟在後面還怪可憐的。
　　不過金如意知道，大聖心裏其實早就默許了，否則哪會讓好侄兒跟這麽久。
　　現在只差壹個讓大聖點頭的契機，他想了想道：“大聖，這壹路紅孩兒也幫了我們不少忙，我看是真心想跟著妳的，不如就讓他隨我們去西天罷？”
　　孫悟空聞言笑了：“莫不成如意想聽咱們的侄兒叫嬸嬸了？”
　　“什麽呀。”
　　金如意聽見“嬸嬸”這稱呼就渾身不得勁，偏偏熊孩子就愛這麽叫，搞得大聖也時不時拿這個逗弄他。
　　前面豬八戒聽見動靜，轉身跑過來，笑呵呵的說：“猴哥，我看不是小金想聽，是妳想聽吧。”
　　他早就發現每次紅孩兒叫小金嬸嬸的時候，猴哥都很受用。
　　見孫悟空不置可否，豬八戒又道：“既然如此，妳就答應了吧。好歹是妳牛大哥的親兒子，就這麽晾著多不好啊，老豬瞧著都覺得可憐。”
　　“呆子，別以為老孫不知道妳心裏的盤算。”
　　自從有了紅孩兒，打妖怪的事別說不用孫悟空親自上了，就連豬八戒和沙悟凈都省了不少事。
　　豬八戒被看穿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趕又趕不走，多壹個法力高強的幫手不好麽。”
　　孫悟空哼了聲：“妳若不用心護持唐三藏左右，只知道壹味躲懶，只怕到了西天也得不成果位，塑不成金身。”
　　“我……”
　　“今後遇到妖怪主動點兒，休想每次都指望老孫的侄兒。”
　　“……哦。”
　　豬八戒聽了壹通教訓，嘟囔兩聲，灰溜溜地又跑了回去。
　　金如意抓著孫悟空的手，高興道：“大聖，這麽說妳是同意讓侄兒跟著咱們了？”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紅孩兒五感敏銳，耳聰目明，早把三人的對話聽了去。
　　他連忙追上來，興奮地搖著孫悟空的手臂：“大聖叔叔同意了？我也能去西天了？”
　　被壹左壹右的兩個人“挾持”了手臂，孫悟空無奈嗯了聲。
　　“哈哈哈我就知道大聖叔叔最好了！”
　　紅孩兒笑鬧著，孫悟空曲指彈了壹下他的腦袋：“還不謝過妳嬸嬸？”
　　金如意腳步壹頓：“大聖！”
　　紅孩兒呲著壹口大白牙，蹭到金如意身邊，“多謝嬸嬸為我說話，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侄兒，保管辦的妥妥當當，嘿嘿嘿……”
　　“……”金如意深吸壹口氣，“不用謝，只要妳別再叫我嬸嬸就行。”
　　“那不成。”紅孩兒道：“要換了別人我還不叫呢。”
　　“……行叭。”
　　壹行說說鬧鬧，不覺間走出了十幾裏路。正行處，忽見前方有壹條小河，阻了幾人去路。
　　那河水清澈澄澄，波光粼粼，唐三藏壹見便覺口渴。
　　他見河的對面停著船只，謹慎地問：“悟空妳看，那莫不是妖怪變的吧？”
　　孫悟空撇了眼，“不是。”
　　唐三藏這才放心，忙吩咐沙悟凈取來金缽，舀碗水來喝。
　　“哎呦，老豬也口渴的厲害，先去了。”
　　豬八戒跑到河邊，用手捧著河水喝，紅孩兒也跟了上來，喜道：“這水真甜。”
　　沙悟凈給唐三藏舀了水，扭頭問：“大師兄，小金，妳們不喝麽？”
　　孫悟空沒吱聲，金如意搖頭：“悟凈師兄，我不渴。”
　　另幾人喝了水，頓覺神清氣爽。
　　豬八戒看到對岸船只上似乎有人，叫道：“船家，船家……過來渡人。”
　　潺潺浪波輕蕩，壹個頭裹薄巾的老婦劃船過來，壹見他們就止不住地笑，直盯著人瞧。
　　那眼神把唐三藏看的好不自在，就像從前那些妖怪看他的眼神。
　　他偷偷問：“悟空，船家為何這般盯著我們，她當真不是妖怪麽？”
　　孫悟空見他害怕，難得安撫道：“不是妖怪，安心便是。”
　　“那就好，那就好。”
　　那婦人也不言語，只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金如意見狀覺得有些奇怪，想了想，猛然意識到什麽，他們…別是到了傳說中的女兒國吧！
　　那剛才的河水……
　　看著喝過河水的唐三藏幾人，他張了張嘴，又把話給咽了回去。
　　後怕似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呼????
　　好在他和大聖都沒有喝那水，否則可要丟死人了。
　　不過……好侄兒似乎喝了，還喝了不少。
　　他“嘶”了聲，看著紅孩兒，紅孩兒摸摸鼻子：“怎麽了？”
　　金如意的眼神裏充滿憐愛，可嘴角卻總忍不住往上翹。
　　“沒，沒什麽。”
　　他的眼神不受控的往下瞥，盯著紅孩兒的肚子瞧。察覺到身邊人換了位置，接著他目光壹頓，視線範圍內是大聖的……
　　金如意頓時小臉通黃……哦不，是小臉通紅地咳了兩聲，羞著撇開眼，逗的孫悟空發笑。
　　聽見他的咳嗽聲，紅孩兒歪了歪頭，十分貼心道：“嬸嬸妳要不要喝點水？那河水可甜啦。”
　　“不不不用了。”金如意連連擺手。
　　他真的寧願渴死也不喝！
　　劃船的老婦似乎聽見了紅孩兒的話，噗嗤壹下樂出了聲。
　　師徒幾人雖覺得老婦奇怪，但好在是把他們安全的送到了對岸。沙悟凈取了幾文錢給她，攙著唐三藏下了船。
　　老婦始終笑嘻嘻地，待幾人走遠，孫悟空的耳朵忽然動了動，聽見婦人興奮地念叨：“男人，是男人。”
　　孫悟空：……
　　過了河，幾人繼續找路西行，壹路倒也平靜。
　　只是不過半個多時辰，唐三藏忽然捂著肚子蹲了下去。豬八戒連忙扶住他：“師父妳怎麽了？”
　　唐三藏蹙著眉，臉色都白了，“為師肚子…肚子好疼。”
　　“肚子疼？莫不是吃壞了什麽東西。”
　　金如意適時提醒，“是不是剛才的河水有問題啊？”
　　“不會啊，老豬就沒事，紅孩兒也喝了，不也好好的。”
　　怎知話音剛落，豬八戒就“哎呦”了聲：“怎麽老豬的肚子也有點疼？”
　　金如意問紅孩兒：“妳疼不疼？”
　　紅孩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壹點。”
　　“糟了。”沙悟凈沒喝那水，說道：“難不成真是水有問題。”
　　孫悟空聞言，透過火眼金睛看著河水，並沒有看出什麽不妥。
　　不過片刻功夫，豬八戒和紅孩兒也疼出了壹腦門的汗，好在二人都有法力護體，情況要比唐三藏好些。
　　唐三藏已經快要疼暈過去，沙悟凈擔憂起來：“怎麽辦大師兄？”
　　未等孫悟空說話，金如意忽然伸出手指：“妳們看，他們的好像肚子變大了。”
　　“怎、怎麽會這樣？”看到三人的肚子慢慢大了起來，沙悟凈驚了。
　　不知唐三藏是疼的還是嚇的，壹下暈了過去。豬八戒和紅孩兒頓時慌了神，顧不得疼痛連忙叫????
　　“猴哥，猴哥救我啊！”
　　“大聖叔叔，大聖叔叔我這是怎麽了啊，妳別不管我……”
　　孫悟空斂了神色，安撫地摸了摸紅孩兒的腦袋：“放心，不會有事。”
　　接著又去摸他們的肚子，鼓起來的肚子竟然動了兩下，好像裏面有什麽活物。
　　眼神壹掃，火眼金睛看到他們肚子裏都長了血團團似的肉塊兒，瞧不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隨後他拘來壹捧水聞了聞，仍舊沒覺出什麽。
　　想起剛才那劃船老婦的神情，孫悟空放出神識，探出去千裏路，發現千裏之內的行人皆是女子，竟是壹個男子也無。
　　這著實稀奇。
　　沙悟凈擔心唐三藏挺不過去，始終用法力護持著。
　　金如意想了半天措辭都不知該怎麽說，幹脆直言道：“肚子變得這麽大，別是懷了娃娃吧。”
　　“什麽？！”
　　豬八戒壹聽，險些沒兩眼壹翻暈過去。
　　紅孩兒更是哇的壹聲哭出來：“我不要生娃娃，大聖叔叔壹定要救我呀，哇????”
　　孫悟空也隱隱有這個猜測，他探得前方不遠處有人家，道：“別急，先去那戶人家歇息壹下，老孫自會設法救妳們。”
　　到了門口，金如意跑過去敲門。
　　來開門的又是壹位婦人，見到他們瞬間瞪大了雙眼，十分的欣喜驚訝。
　　“妳們……妳們……”
　　金如意道：“婆婆，多有叨擾了。我的同伴喝了河水後腹痛難忍，不知可否在您這裏歇息壹晚啊？若是婆婆知道是何原因，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婦人聞言卻是樂開了花，擠出門，高聲叫起來：“哈哈哈哈大家快來看吶，我家門前來男人啦！都快來看看吶，有男人來啦……”
　　老婦的話音落下，就聽壹陣嬉笑聲從四處傳來。
　　各戶人家裏紛紛跑出壹群女子來，將師徒幾人團團圍住，嘰嘰喳喳笑起來。
　　“妳們看，真是男人，真是男人啊。”
　　“我還是第壹次看到男人呢，原來男人都生的這麽奇怪啊，太好玩兒了。”
　　“哇，妳看這個，這個不奇怪，好俊哩。”
　　“還有這個，這個也俊。”
　　壹群女人對著孫悟空和金如意指指點點，紅孩兒疼的齜牙咧嘴，本就心煩，聞言更是咬牙切齒。
　　“吵死了吵死了！！難道小爺不俊嗎！啊？？”
　　聽到壹聲怒喝，女人們低下頭：“呦，這兒還躺著壹個吶。”
　　仔細瞧瞧又道：“俊是俊，就是這肚子……”
　　紅孩兒怒氣沖沖，嘴巴壹股就要噴火。
　　金如意連忙捂住他的嘴：“妳俊妳俊，妳最俊啦，好侄兒千萬別沖動啊。”
　　三昧真火沒噴出來，被強行咽了回去。紅孩兒雙眼壹紅，眼淚都快出來了。
　　壞嬸嬸，捂我嘴幹嘛！
　　這下好了，不僅肚子疼，還有點兒燒心了呢。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