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对不起

　　或许因为眼前的怪物并不是真实存在，而是影像的缘故，石婉云并没有因为这怪物的出现而感到恐惧，只是怪物的模样依旧让她有些不适。
　　不过，怪物的话语倒是让她一瞬间明白了许多。
　　刚刚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这个怪物计划之中的。
　　包括她被水晶球蚕食了力量无法行动，变异生物被水晶球吸引，将她包围，然后对她发起令人无比绝望的攻击。
　　这些，都是因为对方想要让她切身体会自己的处境，让她知道，她现在只是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让她产生恐惧，让她彻底臣服。
　　不得不说……
　　它成功了。
　　现在是石婉云，已经完全升不起一丝想要与这尊怪物对抗的想法了。
　　尽管这个怪物让她经历了凌迟般的死亡。
　　一个刚刚经历过无比绝望的痛苦的人，面对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施暴者，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升不起反抗的斗志了。
　　“记住，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让你，让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存者，像你刚才那样痛苦的死去。”
　　怪物再次开口道。
　　只是这一次，它用了自己那诡异的语言，所以比之前要流畅了太多。
　　石婉云站在原地，感觉浑身发冷：“你……”
　　……
　　“你能听懂它说的话？”徐昕突然开口问道，“之前你是听不懂的吧？”
　　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一边观察着回忆中的场景，一边问道。
　　“面见的时候确实听不懂它的那些奇怪语言，但通过水晶球可以。”
　　石婉云此时的情绪比较平稳，声音也变得像之前那样柔和的起来，大概是因为她知道，之后没有什么令她恐惧和痛苦的事件了：“水晶球应该是有转译功能的，自然而然就能够听懂。”
　　“还有这种功能？会不会是你在那颗胶囊起作用后，已经可以听懂它们的语言了？”
　　“不会。”石婉云轻声道，“刚刚回忆面见那只怪物的时候，我还是听不懂它的那些话。”
　　“这样啊。”
　　……
　　怪物好久没有说话。
　　它似乎在用它那怎么看都为违和怪异的手端着个什么东西……饮茶？
　　只不过，影像中只能看到怪物的身形，并不能看到其他东西的存在，所以它这动作看起来属实是有些诡异。
　　石婉云等了许久不见它说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请问，我的任务要如何完成？”
　　她的任务是杀死徐昕。
　　但现在的她，与徐昕相距万里之遥，连接触到徐昕都做不到，谈何去完成任务？
　　但即使她问出了这句话，这怪物依旧没什么反应，那动作，依旧是在品茶一般。
　　一只怪物在品茶。
　　违和感直接拉满了。
　　……不理她？
　　不对。
　　“那个，请问……”石婉云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依旧没有反应。
　　她云抿着嘴唇看着这个怪物。
　　原来是这样。
　　她这才发现，这个影像，并不是什么实时的通讯，而是录制好的影像。
　　也对，5号告诉过她，水晶球是用来储存信息的，而不是用来通讯的。
　　……怪不得她对这个怪物并没有那种压迫和恐惧感。
　　她早该想到的。
　　石婉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这么紧张了。
　　这怪物一直不说话，是想要靠这种形式给她施压吗？
　　如果是普通人，在经历刚才那种绝望的死亡后，这时确实会怕的动不了。
　　但石婉云作为这一批生存者中的佼佼者，即使升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也不至于对一个影像感到恐惧。
　　她表情放松了下来，走到沙发边坐下。
　　水晶球所投射出的怪物影像倒是智能，随着她的走动而转换着方向，时刻都是面对着她。
　　但她已经不会再害怕了，抬起手腕，一边滑动着手表关注着现在的情况，一边等待着影像的反应。
　　此时，生存者们的情况也让她有些意外。
　　“酷暑……阳光会晒伤皮肤，照瞎眼睛？”
　　她轻声喃喃道：“这次的活动，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不过，我并没有感到非常酷热，也没有被阳光晒伤……”
　　她除了直视阳光的时候视线微微变得有些模糊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太难受的感觉。
　　“我的身体，已经被那枚胶囊给强化过了……不，应该是，是基因变异过了吗？”意识到这一点的石婉云，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那枚胶囊……
　　她到现在依旧不知道，那枚胶囊除了让她皮肤变得无比滑嫩外，对她还有什么作用。
　　但她总感觉，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在，她的身体除了皮肤光滑了点外，并没有发生什么令她恐惧的改变。
　　比如脖子变长，比如头发变成虫子。
　　这些都没有。
　　身上也没有长出血纹。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就在她微微感到有些庆幸时，怪物终于再次开口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石婉云立刻抬头看向怪物影像。
　　“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你的任务了。”
　　石婉云微微坐直了身体。
　　这个怪物……看来是默认了她会屈服。
　　只能说，它猜对了。
　　“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杀死那个叫做徐昕的男人。”
　　“之前让你吃下的胶囊，是改变你体质的药物，现在你的身体能力，已经接近中级变异生物的等级，并且，还会在未来持续上升。”
　　“同为人类，你的身体能力已经强于他了。”
　　石婉云眼神微微一动。
　　她现在，单论身体能力居然已经接近中级变异生物了。
　　她握了握拳，又挥动了一下。
　　确实……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比之前要强了许多。
　　哪怕她现在的状态比较差，也能够清晰感觉出实力的变化。
　　也就是说……
　　现在的她，哪怕不拿武器不穿护甲，单单赤手空拳，也拥有不俗的能力了。
　　原本的她已经可以对抗中级变异生物了，如果拿上武器穿上护甲，普通的中级变异生物应该在她手中过不了几招，就会被她杀死了。
　　“但力量并不是白白送给你的。”怪物摆弄起自己的手指，头上、胸前甚至胳膊上的眼睛都睁了开来，看向它自己那乌漆嘛黑的手指，“你现在，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石婉云没有意外，默默地看着影像。
　　“比如这样。”
　　随着怪物话说出口，地面上的水晶球再次散发出死死的猩红色光芒。
　　石婉云脸色一变，立刻看向窗外。
　　好在，窗外并没有什么变动。
　　没有再出现什么变异生物群。
　　这是……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有些发痒。
　　接着，她身体上的各个部位出现了有些不适的症状。
　　她抬手一看，顿时瞳孔一缩，差点惊叫出来。
　　只见她的手背上，开始浮现出……如同鱼鳞一般的银灰色鳞片。
　　并且不是一片，而是整整一个手背都开始浮现出纹路和形状！
　　她立刻伸手去抓，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硬度了！
　　“这……！”她看向自己的身体，在褴褛的衣衫下，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浮现出了这种奇特的纹路，尤其是腿上，已经大片大片的出现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颊上也开始出现硬硬的手感了。
　　“不……不要啊！”她这次真的花容失色了。
　　她对于变成怪物的恐惧，要远远大于死亡的恐惧！
　　变成那种怪物，还不如去死！
　　她用力去抓弄手背上的缓缓浮起的鳞片。
　　随着她的抓弄，她越来越能感受到手背上鳞片的真实！
　　鳞片在逐渐成型！
　　“不……”
　　她立刻瘫坐了下来。
　　真的要变成怪物了……
　　好在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水晶球的猩红色光芒忽然收了起来。
　　而她身上已经浮出来的鳞片，也随着猩红色光芒的收起而突然褪去。
　　她的手背再次变成了肌肤，只留下了她刚才因为用力抓弄而留下的血痕。
　　腿上的大片鳞片也褪去。
　　这让她差点喜极而泣。
　　“没……没变成怪物？”
　　石婉云感觉，自己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般。
　　看着自己白嫩的肌肤，她呼吸有些急促。
　　她非常害怕上面再长出什么古怪的东西。
　　她赶紧穿上了一件皮甲套，遮住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这样至少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怪物再次开口道：“我随时，都能让你变成一个失去自己意识、完全听命于我的傀儡，但我并不想这么做，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原来刚刚那个状态，如果转化成功的话，她就会变成这怪物的傀儡吗……
　　“所以，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不过你也是可以自行使用这个力量的。”怪物的声音变得有些懒散起来，“当你进入基因爆发状态后，你就可以变成刚刚那副模样，然后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以你现在的实力，爆发状态应该至少有中级的实力了，弄死这个徐昕，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了，第一次彻底进入爆发状态后，你就会获得一身漂亮的鳞片，遮住你们那光秃秃的难看的身体，也算是给你的奖励了吧。”
　　……奖励？
　　石婉云死死咬着嘴唇。
　　她才不想要这种奖励。
　　全身上下都是鳞片，甚至连脸上都是……
　　那简直是突破了她的底线！
　　……
　　“爆发模式？”徐昕则是感觉到非常的熟悉。
　　这不就是娄菲儿的药丸的能力吗！
　　服用后获得变异的能力，但不会立刻变异，只有在第一次进入爆发状态之后才会发生变异。
　　而且因为变异的不可逆性，进入过爆发状态的人身上都会有无法褪去的血纹。
　　与这怪物所说的无法褪去的鳞片……几乎完全对应。
　　娄菲儿这药丸能力，并不是她自己自带的能力，而是当时从地下城中获取的。
　　他突然对当时娄菲儿进入的地下城开始感兴趣了。
　　……
　　接下来，怪物开始讲述起他的计划。
　　“我会把你送到能够遇到那个人类的地方。”
　　“那里是地下，也是一座违规建造的地下城市，你就在那里耐心等着就好。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月，那个人类一定会到那里去的。”
　　“见到那个人类后，想办法杀了他。”
　　“简单的任务。”
　　怪物的说明，依旧让石婉云有些云里雾里。
　　地下城市？
　　怪物向后一靠，貌似是靠在了椅背上，用它那奇特的语言开口道：
　　“说实话，你们除了长得太丑了外，比那些智商地下的动物们有意思多了，我还是很想和你们交流一下的。那个徐昕，他如果老实一点，我说不定会给他一个光明的未来，只可惜，他选择了与我们作对，妨碍到了我们的计划。”
　　“那就只能弄死他了。”
　　“由你来完成。完不成的话……就弄死你们其他所有人吧。”
　　怪物的声音很随意，但石婉云知道，正是因为它随手就能做到这件事，才会觉得随意。
　　就好像一个人在观察蚁群中的一只正在搬运食物蚂蚁说道：“如果这只蚂蚁没法将食物搬回窝里的话，那就把这一窝蚂蚁都弄死吧。”
　　这种感觉。
　　随意，但不容置疑。
　　石婉云顿时感觉到无比沉重的压力。
　　她的脸色都变的有些白了。
　　这是要她，在徐昕和包括她在内的其他生存者之中，做出选择吗？
　　说实话……
　　很好选择。
　　“好了，准备一下，就尽快动身吧，把这颗水晶球放在你的树屋下，它的能量就会撕开空间，将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到那边我再解释接下来的步骤。”
　　“真是麻烦，还要这么留信息……不过人类的外表确实是有些过于恶心了，面对面交谈实在是受不了啊……”
　　怪物喃喃了几句后，影像就结束了。
　　这怪物，似乎真的想要与人类交流，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尝试，甚至都有些热情了。
　　石婉云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不要行动了。
　　她现在，太累了。
　　徐昕吗……
　　先联系一下他吧。
　　他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任务目标，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她思考了一下，打通了与徐昕之间的通话。
　　“是徐昕吗……”
　　她发出了有些虚弱与疲惫的声音。
　　然后在内心道着歉。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