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奸商刘封

　　当夜，刘封设下家宴，款待糜竺。
　　糜竺酩酊大醉，被刘封安排在了杨武将军府旁边的一座大宅中。
　　这日，刘封坐在书房内，处理各地上来的公文。
　　这几日，各地的损失，差不多都上报来了。江夏，九江，长沙共数十县，受灾的大约只有十座。
　　其中长沙的要稍微多一些，地广人稀啊。有些河道只是匆匆加固，没能承受住洪水的冲刷。
　　不过，总的来说损失还是在接受范围之内的。
　　看江东就知道了，这些日子，刘封布置在江东的探子不断的传来消息，江东可是整个都淹没了。
　　刘封估计现在孙权正在跳脚。绝望中。掐算着日子，江东的使臣什么时候会来。
　　这些公文大部分都是赈灾粮食的批复，也有赵累合算后的，这次灾难功劳的赏赐，以及过失的处罚。
　　当处理完毕后，已经是日上正午了。
　　刘封伸了伸懒腰，看了一下门外的天色，打算起身去后院用膳。
　　就在此刻，有护卫进门禀报道：“主公，夏口甘将军派人传来消息，江东使臣鲁肃已经到夏口了。”
　　刘封的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分诧异。还是鲁肃啊。
　　“知道了。”刘封淡淡的点了点头，挥退了护卫。随后，依旧起步朝着后院走去。
　　鲁肃不是糜竺，还没有资格让刘封坐着等。何况，现在他才是大爷。
　　刘封进了后院后，花了一刻钟，与众位夫人用了膳。随后又睡了一觉。
　　鲁肃才堪堪来到西陵。
　　稍微整理了一下，刘封在书房接待了鲁肃。
　　这位江东未来的重臣，神色自如。一点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
　　刘封打量了一眼，不由佩服。江东都淹成那样了，鲁肃居然还能这么镇定。
　　不过，鲁肃的镇定也在刘封的意料之中，要是一见面就垂头丧气的摸样，这谈判恐怕也不用谈了。
　　直接投降吧。
　　鲁肃虽然神色平淡，但是心中还是有点诧异的。上一次，刘封拖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
　　这次鲁肃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再等刘封一个月的打算。但没想到，一进入西陵城，就被人迎入了杨武将军府，直接面见刘封了。
　　上一次的怠慢，不会只是为了报吴侯怠慢蒋琬之仇吧？鲁肃心中哭笑不得的想着。
　　“见过将军。”打量其实只在一瞬间，鲁肃上前几步，拜见道。
　　“免礼，坐。”这一次，刘封同样也没有再刻意怠慢鲁肃，请了鲁肃上座。
　　就像鲁肃想的一样，上一次只是报仇罢了。
　　“谢将军坐。”鲁肃点了点头，坐在了刘封指的位置上。
　　“子敬先生是老熟人了，这一次来我江夏又是所谓何事？”刘封笑问道。
　　前后算来，鲁肃已经第三次来江夏了。确实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说来惭愧。前些日，暴雨连连，导致江水暴涨，倒灌进入支河，几乎整个江东都被淹没了。虽然吴侯极力调拨粮食赈灾，但还是有一些缺口。我奉吴侯之命，前来江夏，向将军购买粮食。”鲁肃很坦白道。
　　不坦白也不行，这件事是瞒不住的。鲁肃不相信刘封在江东没有探子。
　　只是，鲁肃还是说了一些慌，比如说，孙权极力调拨粮食赈灾，但还是有一些缺口。这句话水分太大了。
　　岂止是一些缺口，明明是窟窿很大。
　　这些谎话，只是鲁肃的垂死挣扎罢了。刘封是不知道孙权还有多少粮食，但是大概还是能猜测出来的，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万石。
　　但是刘封也没点破。只是点了点头道：“江东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百万之众受灾，确实让人同情。”
　　说着，刘封话锋一转，道：“只是我江夏受灾也很严重啊，没有多少粮食可以支援江东百姓。”
　　刘封说话的时候，没什么同情的神色。
　　刘封不是那种假惺惺的人，他整治江夏，保全了自己帐下的百姓，但是也加重了江东的灾情。
　　若反过来同情江东，那就是伪君子了。
　　那神色语气，鲁肃一看就知道是场面话。但是鲁肃还是从中，听到了一些弦外之音。
　　没有多少粮食可以支援江东百姓。换而言之，还是有粮食的。
　　“将军放心，若是江夏能够全力支援江东，我江东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鲁肃开口道。
　　来了。刘封心中暗道了一声，面上则失笑道：“子敬先生的话，却是前后不一了。记得上次子敬先生还说江东金银无多，用铁矿换得了我的承诺。这一次，反而又说要花费一定的代价。难道是城池不成？”
　　城池当然是不可能的。
　　鲁肃笑了笑，摇着头道：“与上次一样，吴侯准备了二十万斤铁。向将军购买粮食回去赈灾。”
　　又是铁？刘封心中一动，江夏，九江，长沙等地少有矿产，铁矿一直是刘封头疼的一个大问题。楚刀太耗铁了。
　　上一次，鲁肃用十万斤的铁代替了二万黄金换取了刘封的承诺。这一次又是二十万斤。
　　江东的铁矿可真多啊。
　　刘封当然不知道，孙权拿出这匹铁矿有多么的心疼，现在吴刀的产量已经进入正轨，每天都有固定的出产。
　　耗费的铁实在是惊人。
　　这二十万斤铁，都是孙权准备生产楚刀的。只是现在江东洪涝严重，又没钱，孙权只好忍痛拿出这些铁了。
　　“不知子敬先生要用这二十万斤铁，换取多少粮食。”心中虽然心动，但是刘封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三十万石粮食。”鲁肃很沉稳的说出了他的价格。
　　铁矿的生产需要时间，现在江东能拿出来的只有二十万斤，先换取三十万石回去顶一阵，等以后铁矿陆续出产，再集中换粮食。
　　二三百万石的缺口啊。有的亏了。
　　鲁肃心中着实心疼。至于三十万石的价格，是鲁肃心中反复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当初刘封向江东购买粮食是用了三万金，换取了三十万石粮食。
　　而现在二十万斤的铁矿，大概等于四万金的价格。江东用以换取三十万石粮食。按照鲁肃的想法已经很慷慨了。
　　这一转手，就是一万金的差价啊。因此，鲁肃是很自信刘封会立马答应的。
　　但是鲁肃着实小看了刘封的胃口。
　　“二十万石粮食，而且仅此一次。下一次，我不要铁矿了。”刘封对这个价格相当不满意，摇了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很正经道。
　　就算是鲁肃知道刘封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商，也万万想不到刘封居然这么狠。
　　当初从江东买粮食的价格是一万金，十万石。
　　而现在的意思，刘封要把这个价格翻倍，改成二万金十万石。
　　一转手就想要两万金啊。
　　真是，真是狗日的奸商。
　　以鲁肃的修养，也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了一句。
　　鲁肃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举拳道：“当年将军从江东买粮食价格是三万金三十万石，如今江东愿意出四万金买回三十万。足见诚意了，还请将军能够三思。”
　　“我已经三思了。”刘封不以为然，笑了笑道。
　　随即，又道：“当初我买粮只是为了囤起来，因为我知道要大涨的。要不然我花费这么高的价格，买你江东的粮食干什么。现如今，粮食果然大涨，不仅是江东，还有荆楚，新野都缺粮。我握在手中翻一倍。是很有诚意了。”
　　这赤裸裸的商贾言论，让鲁肃无语。
　　“大家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你们江东粮仓内的粮食不足三十万石，而受灾的百姓没准超过百万。缺口足有二三百万石粮食，就算是省着点吃用，每天施舍米粥，也至少需要一百五十万石。”说着，刘封抬头看了一眼鲁肃。
　　鲁肃面无表情，刘封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好狡辩的。
　　见鲁肃无甚表情，也不回话。刘封也不介意，他微微一笑道：“而我江夏的粮食也不多，大概就二百五十万左右吧，看似足以满足江东的所需了，但是，这场灾难受灾的不仅仅是江东，还有荆楚，还有新野。你们三方争夺。我当然要抬起价格。”
　　“说白了吧，只要你们江东能够答应我几个条件，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我立刻批复，让人送去江东。”
　　“将军且说。”鲁肃很冷静道。
　　“首先，我听说江东讨伐山越，收降了六十万山越人。我想现在你们江东也养不起这么多闲人了，这批人还不若给我。其次，就是子敬说的那二十万斤铁了。最后，我还要陆逊。子敬先生也知道，现在大乔也在我这里，她很思念女儿女婿啊。”刘封笑着说出了个三个条件。
　　鲁肃的面皮抽搐了几下。
　　刘封是一下子想吞了江东讨伐山越的胜利果实啊，而且还不够这厮吞的。因为讨伐山越一战，江东收降的俘虏，也不过是四十几万罢了。而这厮居然要六十万。
　　二十万斤铁还在计算范围之内。
　　还有陆逊，这是陆氏下一代最出名的人物。陆氏乃是江东大族，与张，顾，朱并称为四姓。
　　怎么可能把陆逊给刘封。
　　鲁肃的心中，几乎是骂声连连了。
　　但是刘封根本不给鲁肃翻脸的机会，他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这些条件有些重了，子敬先生恐怕不能做主。我先给子敬先生安排住处，而后先生派人前往江东，询问你们吴侯。”
　　意思就是事情进展到现在，你已经没权利与我谈判了，找孙权来吧。
　　鲁肃满腹的话，被刘封给堵住了。鲁肃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举拳道：“我这就派人前往吴县面见吴侯，还请将军稍等。”
　　“嗯，我等得起。”刘封微微一笑，吐出了一句让鲁肃几乎吐血的话。
　　我等得起，你们等不起啊。
　　随即，刘封抬头对着护卫道：“来人。”
　　“主公。”门外的一名护卫应声而入。拜见道。
　　“带着子敬先生，前往前些日子，糜竺先生下榻的宅院内安置。”刘封笑道。
　　“诺。”护卫应了一声，随即，弯身对着鲁肃行礼道：“先生请。”
　　鲁肃看了一眼护卫，无奈的起身对着刘封举了举拳，跟着护卫走了。
　　“拖吧，拖的越久，孙权就会越痛苦。到最后还是会来求我。就是不知道，孙权的底线在哪里。陆逊能来吗？”看着鲁肃离去的背影，刘封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陆逊啊。
　　门外，鲁肃跟着护卫出了杨武将军府后，带着十余名随从，坐着马车，跟着护卫来到了一处大宅外边。
　　“先生进去后，自有小吏安排住宿。小的先回去复命了。”来到大宅后，护卫举拳道。
　　鲁肃却并没有立刻回话，眼中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位军士，糜竺住在这里？”
　　“嗯，数日前，糜竺先生是我亲自领到这里的。”护卫回答了一句后，对着鲁肃一拜，离开了。
　　“糜竺。”鲁肃眼中泛着奇异的光芒，这是告诉我大饼只有一张，但是分食的人很多，要是去晚了，就连汤都没了是吗？
　　驻足了片刻，鲁肃收起了目光走了进去。
　　这座府邸算是刘封腾出，给各方使臣居住的地方。有小吏镇守。
　　鲁肃刚刚进门，就有小吏疾步而来。
　　“可是江东鲁子敬先生？”小吏问道。
　　“正是。”鲁肃点头道。
　　“院落已经安排好了，先生随我来。”小吏弯身虚引道。
　　“听闻新野糜先生也在这里，不知，我可否见见糜先生？”鲁肃试探道。
　　“这有何不可？先生请。”小吏闻言笑道。
　　鲁肃心中讶异一闪而逝，按照鲁肃想来，刘封也只是想要让他知道糜竺的存在从而增加危机感而已。
　　不可能让两人有见面的机会，但是没想到，这小吏敢让他与糜竺见面。
　　就不怕他们在私底下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吗？
　　新野离江东颇远，以前孙权也不会关注刘备这个小诸侯。只知道有糜竺这个人。
　　刘封强盛以后，孙权也曾经派人去新野调查刘封出走的原因。至于刘封与糜竺的关系，也不怎么清楚。
　　自然不知道，糜竺与刘封舅甥相称。
　　私底下的感情很好，根本不怕什么阴谋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