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意料之外的结局

　　“啪、啪……”
　　激荡的拳风，速度快到了极致，与空气摩擦，产生的暴裂之声，响个不停。
　　拳头之前，更有着一层荧荧的光芒闪烁，犹如拳套，罩在了拳头之上，也让这一拳看起来杀气十足，威猛无比。
　　“砰……”
　　就在转眼间，这一拳已经到了六牙普傲的胸膛之前。
　　出人意料的是，六牙普傲竟是不躲不避，任由象天问一拳击中胸膛。
　　“喀嚓……”
　　耳中，都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可以想见，这一拳之威。
　　“扑……”
　　六牙普傲的胸膛猛地向下一陷，胸膛处，象天问的拳头，直接就打进了他的胸膛之中，血沽沽而出，瞬间便染红了如玉的白晰肌肤。
　　他更是脸上一红，接着一口鲜血直直的喷射而出，脸色瞬间就苍白下来，不过他依旧在笑。
　　那笑，也依旧淡然，优雅。
　　双目中，非但没有痛苦，反而是微微的亮了亮，有一种解脱的明悟。
　　更可以清晰的听到，他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
　　“等了亿万年，终于可以完成心愿，得大解脱，只是苦了你了！”他轻轻缓缓的说着，根本无视胸膛中，那一个森然的血洞，便是嘴角处的鲜血，也没有擦拭。
　　鲜红的血渍，流在白晰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便是以象天问这苍天都要动容的仇恨，也似乎在这一瞬失去了颜色。
　　他怔了怔，诧异的看着六牙普傲，浓眉紧紧的皱在一起，沉声问道：“为什么？”
　　六牙普傲望着象天问，惨淡一笑，身躯略动，正扯动了胸口处的伤势，一口鲜血再度喷溅而出。
　　不过他根本无视这些，充满歉意的眼眸，满是忏悔的荧光，声音淡而柔弱，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咳嗽，每一声轻咳，便会喷出一大口鲜血。
　　“象大哥，当年，是我太好胜，一直想要超越你，所以才动用了修炼的秘法，却不料走火入魔，以至被心魔所乘，犯了贪嗔痴三毒，最后更盗走了你猛犸一族的至宝万年寒冰之髓，更还因为妒忌之心，偷偷自老祖那儿盗来了血河印，将你镇压在血河之中。”
　　他每说一句，脸上的血色便少了一分，眼中的愧疚便深上一分。
　　“亿万年来，你每受一分血河腐骨噬髓之苦，我便加重一分罪孽，噬心之毒也就更重一分！”
　　说到这儿，他突然右手往胸膛中一插，却是将自己的心脏直接就抓了出来，就那般鲜血淋漓的捧到了象天问面前。
　　“擦，这样也行？”楚风震惊了，悄然揉了一下有些发懵的脑袋，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赫然发现，六牙普傲的心脏，竟是千疮百孔，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鲜血细细的自他的心脏各处的漏孔往外渗，说不出的恐怖惊心。
　　而更可怖的是，居然在这些数不清有多少的孔内，还有一条条细不可察的黑色小虫，长着如恶魔一般的狞猩面容，正在一口口的吞噬着他的心脏。
　　也就是楚风，带着猪八戒的偷窥镜，要不然真就看不到那一条条比蛛丝还细了不知多少的小虫子。
　　“嘶……”楚风倒吸了一口冷气，泥马，这是拍恐怖片吗？
　　都这样弄，还可以活？
　　万蚁噬心！
　　楚风的脑海中，突然涌出这样一个词汇，全身没来由的打了一个战栗！
　　这痛苦，比腐骨噬髓，要可怕的多！
　　看到眼前这一幕，便是来寻仇的象天问，也沉默了，他骇异的看向六牙普傲。
　　却见六牙普傲手捧着那无一处完好的心脏，又缓缓的放进了自己的胸膛内，苍白的眼眸，流露出点点荧光。
　　让楚风诧异的是，他的眼眸中，竟然有着一分希翼之芒。
　　“象大哥，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没想到却是一等就是亿万年，能死在你的手下，对我，是一种解脱，也是我这一世修行的终点，是我自己，害了我们两个。”
　　他淡淡的说着，目光开始涣散，身上的皮肤，也寸寸龟裂，渗出了点点的血痕。
　　数不清的黑色小虫，自他全身三万六千根毛孔中爬了出来，狞猩的张着大口，一点点的吞噬着他身体的每寸的肌肤。
　　这无人可抵挡的痛苦，在他的眼中，却并没有丝毫的痛苦流露，反而是带着一种完全解脱了的淡然与放下。
　　血越流越多，黑色的小虫肆虐在他的身体之上。
　　突然间，他的身体缓缓的盘膝坐下，将那一枚万年寒冰之髓抛给了怔立在那儿的象天问，脸上，涌起一片圣洁的光芒，轻轻的诵道：“涅而不生，而不死，出离生死，出般涅。心无去来，即入涅。是知涅即是空心。诸佛入涅者，为在无妄想处。菩萨入道场者，即是无烦恼处。空闲处者，即是无贪嗔痴也。贪为欲界、嗔为色界、痴为无色界，若一念心生，即入三界；一念心灭，即出三界。是知三界生灭，万法有无，皆由一心……”
　　缓缓的轻诵中，他的身上，光芒渐盛，那数不清有多少的黑色小虫，竟是被这圣洁的光一照，便尽皆化为了虚无。
　　而六牙普傲的身体，也在这圣洁的光中，渐渐的淡化下来，胸膛处，那凹进去的血洞，也在刹那间融合。
　　全身所有的污秽血渍，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圣洁的荧光。
　　光芒越来越盛，他的身体却在这一片光芒中，越来越淡，最终也随之化为了虚无的圣洁光芒。
　　“啪嗒……”
　　就在楚风与象天问怔立时，自这一片瞬间又消失的圣洁光芒中，突然有两样东西掉落下来，直直的落到了地上。
　　轻脆的声响，将怔神的两人，都唤醒。
　　楚风低头看去，地面上，却是两颗如玉如石的东西，透着荧荧的光芒，带着一种圣洁不可侵犯的神秘力量。
　　“舍利子！”楚风一眼便认出这两件东西是什么，惊声一叫。
　　本来他以为，六牙普傲是顿悟成佛了，最次也是被他的先祖给开了后门，拉到佛界去了，可是没想到，居然是圆寂！
　　这就意味着，他要转世重修，清除过往恩怨，一切从头开始。
　　等待了亿万年，难道只是为了这一句解脱吗？
　　楚风怔怔的站在那儿，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象天问的复仇居然会演变成这个结局，真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根本让人始料不及。
　　不过这结果，也是自己追求的吧？
　　可为什么，自己并不开心？
　　茫然间，看着眼前，已经化成了虚无，没有一丝痕迹留下的六牙普傲刚刚站立之处，若有所悟。
　　象天问的触动更大，他苦等了亿万年，本来一心想要杀死六牙普傲，可是如今人是杀了，但为什么心中空荡荡的？
　　他受血河腐骨噬髓之苦，六牙普傲受着万虫噬心之毒，这到底是谁更苦更惨，已经不再重要，可是六牙普傲这般等待，并甘愿重入轮回，又为的是什么？
　　刻骨的仇恨，随着六牙普傲的死，全都烟消云散，被仇恨而支撑着生命意志，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空，而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他一时间，也怔在那儿。
　　地上，那两颗闪烁着荧光的舍利子，似有生命力一般，突然跳跃起来，直直的跳到了象天问的手心。
　　柔和的光芒，一如六牙普傲最后的余辉，透过象天问的眼眸，直接照射进了他的心里。
　　心中，突然有一根弦，被挑拨起来。
　　他想起了，少年时的意气丰发，忆起了初登象王时的冲天豪气，记起了，曾经为追求天地大道，而奋起的一往无前的决心。
　　他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
　　一种明悟与心，他豪气再度涌起，突然仰天长笑：“哈哈……”
　　随着他的大笑，握在手心中的那两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更是绽射出摄人的光芒，瞬间便将他罩在了其中。
　　更随着普照的柔柔荧光，六牙普傲淡然而优雅，却带着一丝飘渺的声音，缓缓的响起：“象大哥，这是我最后可以为你做的了，只希望，这能弥补我曾经对你的伤害……”
　　话音骤然而逝，两颗舍利子发出的柔和的光芒，也随之化为了点点荧芒，迅速的钻进了象天问的体内。
　　一时间，山洞内，隆隆之声大作，天昏地暗，阴云直压到头顶，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阴阳鱼，便出现在象天问的正上方。
　　这阴阳鱼，根本无视山洞底部厚厚的石壁，直与苍穹相接。
　　“嘶嘶……”
　　道道如银蛇一般的闪电，在阴阳鱼中肆虐。
　　象天问接受了两颗舍利子的能量，突然在心头升起一道明悟。
　　这是六牙普傲对他的补偿，也是六牙普傲将一身修为的精华，都凝为了两颗舍利子，赠给了自己。
　　终于要破开这天地间的桎梏了吗？
　　突然，他心中涌起了一抹不舍。
　　接着再转，却是看到了楚风，这一个他认来的便宜主人，突然一笑：“楚风，如果有一天你到了天界，我会真正认你为主，咱们天界再见吧！”
　　“啊！”楚风满脸骇然的看着阴阳鱼下象天问，他很想说话，更很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危险的阴阳鱼，可是煌煌天地之威，实在是太强悍，他根本移不动不了脚步。
　　突然，他看到一枚亮晶晶的东西，飞向了他，接着他的身体能动弹的，更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凭空托起，远远的送了出去。
　　耳边，依稀还可以听到象天问的浑厚的声音：“这枚万年寒冰之髓就送给你了，也算是咱们主仆一场，还了这个情份，至于以后能否相见，就要看你了，我会在天界之上，等着你！”
　　随着楚风的身体被抛出，随着象天问话音刚落，一道碗口粗细的天雷，带着煌煌不可侵犯之天威，便自阴阳鱼中降下，直直的击在了象天问的头顶之上。
　　象天问看着击落的惊雷，不禁不惧，反而是豪气一声大喝：“开！”
　　双臂高举，直过了头顶之上，重重的一拳，便击在了碗口粗细的惊雷上。
　　这场面，真的是太震撼了！
　　楚风虽然被象天问送出了阴阳鱼笼罩的范围，可是却并不太远，对象天问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心中一懵，喃喃自语：“泥马，还家伙，也忒猛了吧？”
　　惊雷如玉石一般，直接被象天问击得粉碎，便在这时，阴阳鱼突然一阵晃动，天威更盛。
　　楚风大惊，以为又有更猛烈的天雷要降落。
　　却不料，竟是自阴阳鱼中，突然射出一道神圣之光，直接罩在了象天问的身体之上，将他映衬的如一尊不可一世的大天神。
　　光柱中，象天问朝着楚风微笑点头，说不出的潇洒与威武，似乎，让人都禁不住，想要跟随他而去。
　　便在楚风心思动时，那光柱已经收了起来，阴阳鱼也随之散去，山洞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只是楚风的心，却被深深的震撼了。
　　不亲眼见过，始终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景，那一种怎么样的激动与向往。
　　手中，万年寒冰之髓被紧紧的握住，目光，却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