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誰是真誰是假 (1/2)

從蔚藍海岸抵達醫院，期間林宗易沒再和我講過話。

我跟著他走進住院部，乘電梯上九樓，殷沛東在盡頭的壹間獨立高幹病房，幾名大夫記錄著檢測儀的數據，角落裏馮斯幹摟著殷怡，溫聲細語安撫她，林宗易揭過門板上的窗口掃了壹眼殷沛東的情形，不疾不徐推門而?，我先開口叫她，“殷怡。”

馮斯幹不著痕跡偏頭，目光定格在我臉上，只剎那，便移?我身後的林宗易。

林宗易淡定從容，“事故起因查過了嗎。”

馮斯幹示意他的新秘書將報告遞給林宗易，林宗易接過只隨意壹翻，當場否決，完全不認可，“肇事方酒駕。酒駕是個好借口，什麽陰謀詭計都抹?。”他反手扔在地上，“我要重查。”

馮斯幹壹動不動站著，熾白的管燈灑下長方形影子，他身型被拉得愈加修長挺拔。

“舅舅...”殷怡無比崩潰從馮斯幹懷中掙脫，朝這邊沖過來，“爸爸還昏迷，不知死活。”

她怒罵我，“都是這個喪門星帶來的晦氣！”

林宗易原本?靜的面孔像經歷壹場聲勢浩大的洗劫，壹寸寸皸裂開來，裂出極為動蕩的怒意，“關韓卿什麽事。”

殷怡不依不饒，“舅舅，您難道不認為自從韓卿和咱們家攀上關系，就接連出災難嗎。”

林宗易沒有?她過多爭辯，而是陰沈著臉對馮斯幹說，“管好妳該管的人。”

殷怡還要鬧，馮斯幹手指手點了點她腹部，“殷怡，生氣對孩子不好。”

殷怡似乎很聽馮斯幹的勸誡，果?不再發聲。

我們守到午夜，殷沛東依?沒蘇醒，大夫說他有腦出血的征兆，四十八小時風險期能否?安渡過，決定最終的情況。殷怡斷斷續續哭了半宿，精神扛不住了，馮斯幹安排秘書送她先回家，林宗易也安排了司機送我回住處。

第?天我睡醒去客房查看，床鋪有睡過的壓痕，林宗易應該是下半夜回來，壹大早又走了。我洗完澡給殷怡打了壹通電話，我不等她說，先說在她前頭，“殷怡，我要交給妳壹件物品。”

她語氣不鹹不淡，“什麽。”

我說，“冀城拍賣會的壹條項鏈。”

殷怡良久沒吭聲，她知情這事。

他們夫妻婚內的大額支出，與其她過後追回，不如我主動交出，我領教過她翻臉不認人的脾氣，這種把柄我不留。

殷怡問，“妳真的不想和他牽扯？”

“殷怡，錢和權妳從不缺，妳的背景淩駕在多少普通百姓的頭上，照樣連婚姻都妥協，何況被妳們壓迫的我。”

她又沈默。

我報出壹個地址，“妳自己去拿。”

我掛斷電話，駕車趕到麗人美容所，把存放項鏈的鐵盒鎖進櫃子裏，發送開箱密碼到殷怡的手機，調頭駛?醫院。

我去住院部壹樓的食堂買了包子，正在等電梯，壹個特尖銳的女聲大吼，“韓千年！”

我下意識扭頭，代表我輝煌戰績的外號有壹段日子沒聽到了，人群中壹個紅頭發的時髦女人迅速走來，我壹眼認出是鄒璐，以前是隔壁莞城的三甲醫院護士，專門照顧高幹病房的病人，和壹個國企的?把手搞上了，那位?把手的老婆跟我說要搞死鄒璐，我問她什麽搞法，她說逼到自殺，給我嚇壹跳。國企老總的太太比私企老總的太太眼界寬，資產遜色可見識多，基本是高材生，??人發狠是真狠，她說?我的方式她不夠解氣，指揮著我壹步步鬥贏鄒璐並且工作也給攪黃了，鄒璐媽得知她的破事氣到住院，差點就咽氣了，後來我再也不接國企老總的生意了，他們的太太簡?是玩命。

我摸索出背包裏的墨鏡，剛戴上，鄒璐飛奔到我跟前，她揪著我衣領，朝遠處的大廳拽，我伸出手在空中揮動著，口中念念有詞，“借過，我看不見，謝謝大嬸。”

“妳喊誰大嬸呢？”鄒璐扒拉我腦袋，“裝孫子啊，當初妳敢壞我好事，沒膽子單挑是吧。”

她?伴看不下去了，“她是盲人，妳認錯了吧？”

鄒璐漂亮的臉蛋滿是猙獰，“她??灰我也認錯不了，韓千年，江城撈女的公敵，?婚婦女之友，出軌男人終結者，是不是妳啊？”她推搡我，墨鏡險些從鼻梁上滑下來，我立刻扶住，沒露真容，對準鄒璐相反的方?解釋，“姑娘，我真看不見。”

她扯我的背包帶，“妳對著電梯門跟誰放屁呢？”

我壹臉迷茫循聲轉?她，“我不姓韓，我姓古，叫姑。”

她脫口而出，“古姑？”

我大聲哎！她氣得頭冒青煙，和?伴指著我，“除了韓千年沒人這麽損，就是她！”

鄒璐上手摘我的墨鏡，我掄胳膊搪她，把豬肉包子也塞她嘴裏了，她壹邊啐肉餡壹邊掃堂腿，我力氣沒她大，打不贏，索性往大門外跑，鄒璐窮追不舍，壹?追到西側門，我迎面紮進正好下車的馮斯幹懷裏。

他皺眉扶穩我，“怎麽回事。”

鄒璐不是本地人，她?時傍上的老板大多是外地小城??三流的富豪，沒機會認識馮斯幹這樣檔次的，鄒璐上下壹掃，職業習慣頓時爆發了，顧不得打擊報復我，她壹把扯開我，浪聲浪氣的腔調，“先生，胸外科在哪啊。”

馮斯幹沒理會，他打量我片刻，沒多說什麽，我的底細他門兒清，冤家路窄和女人掐架太正常了，他徑?去電梯，鄒璐搔首弄姿跟在後面，“先生，80E的尺碼影響我拍胸片嗎？肉太飽滿會不會把鏡頭遮住啊。”

馮斯幹擡腕看表，自始至終沒給予她半分矚目，鄒璐才跟了幾步，馮斯幹的秘書攔截住她，我趁機溜了。

我到達九樓，病房裏只有殷沛東，我攔住壹名查房的護士，“病房裏家屬呢。”

她回憶著，“是兩個個子高大的男人嗎？”

我點頭，“有壹個膚色深，年紀稍微大點。”

護士印象很深，“淩晨三點走的，白天還沒來。”

估計林宗易從蔚藍海岸?接去公司了，殷沛東出車禍，導致華京董事局大亂，他持有9%的股份，可隨著擔任董事壹職的計劃落空，殷沛東名下的股份十有八九劃歸給馮斯幹，後者在集團內部徹底獨大了，林宗易壹定會想方設法制衡他，壹旦放任他獨大，把華京牢牢地扼住，林宗易以後對付他更吃力了。

我說，“病人狀況樂觀嗎。”

護士回答，“主要看明天能醒嗎。”

我進?病房站了壹會兒，殷沛東躺在床上毫無反應，監視欜的波動倒勉強?穩，昨天殷沛東原本是去華京召開董事會，在途中壹個很空曠的十字路口遭遇車禍，的確非常巧合。殷沛東重回華京是林宗易壹力促?的局面，對馮斯幹是當頭壹擊，最不願殷沛東回歸的人，必?是馮斯幹。

我翻出壹個壹次性紙杯，想拎水壺倒水，水壺裏是空的，我放下壺拿著紙杯走出病房，飲水間在這層樓的最西邊，臨近安全通道，我途經樓梯口，發現墻角閃爍著火苗，壹跳壹躍溢出，我熟悉這煙味，典藏版的黃鶴樓，會抽煙且煙癮極大的人，對煙味的辨識度都很敏感，我不算煙癮重，但由於最初搭上馮斯幹帶有目的性，所以我對他進行了全方位研究，不?的黃鶴樓煙味我都深?了解了，馮斯幹常抽的這壹版，口感最純也最嗆。

我朝那團黑暗逼近，在我逼近的?時，壹名男子從另壹側?口也?奔黑暗深處，我躲在壹堵墻的夾角下，凝視著男人在第壹級臺階上止步，“馮董，索?集團和上面擬定了意?合?，正式合?近期會簽署，咱們?場部很大概率能從中攔下，上面?經松口了，打算和華京合作。”

壹道輪廓倚著墻，單手銜煙，悄無聲息的站立，他身上彌漫著壹股融於夜色的深沈消寂的氣質。

比長夜還長，比煙塵還烈。

馮斯幹佇立在那團黑暗裏，低聲說，“這塊項目不爭了。”

男人不解，“您不是查明了嗎，退居?線的領導利?項目撈油水是索?放出的假消息，為了讓咱撤手，項目是穩賺不賠的。咱放棄這塊肉，拱手給索?，林宗易勢必攀著?裏的梯子名利雙收，您日後更難壓制他了。他究竟有多厚的底子，我們不得而知，賬面流通的極可能是九牛壹毛。”

馮斯幹?視著腳下散落的灰燼，“這筆項目要出大事故，最壞的下場公司能賠進去。”

男人愕?，“這麽大的黑幕，您確定嗎。”

馮斯幹壹口接壹口抽著煙，“這次出差我約上面人探壹探底，拿到內部的紅頭?件，就見分曉了。”

男人沒久留，等馮斯幹交待完，從原路離開。

我又等了幾分鐘，才朝他走過去，止步於過道的分界線，?前是漆黑，?後是燈光，“妳制造的意外。”

我走動的壹刻，馮斯幹就察覺到我來了，他眼皮都?掀，繼續抽煙。

我再次重復，“殷沛東出車禍，是不是妳密謀的。”

他擡起臉，“假如是我，妳會怎樣。”

我說，“我會揭發妳，只要妳垮了，我就能解脫。”

他悶笑，“如果是林宗易幹的呢。”

“不可能。”我不假思索，“是他說服殷沛東回華京分妳的權。”

馮斯幹舌尖抵出壹枚煙絲，“妳認定是我還問什麽。”

我當即轉身，不與他糾纏，馮斯幹慢條斯理換了壹只手拿煙，“剛才那個女人，目前在林宗易的會所。壹個姓張的老板帶去，林宗易看中留下了。”

我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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