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競爭

　　下課鐘響，西弗勒斯動手將坩堝內的安定劑倒入玻璃瓶，壹如既往從斯拉格霍恩手中得到了優秀的評語，回到座位前，他恰好瞥到教授手邊的冊子，波特四人的名字被重重圈了起來。
　　原來那四只蠢獅子是翹課了，難怪今天特別安靜。西弗勒斯挑了下眉毛，心情愉快地領著斯拉格霍恩給予的小獎勵，朝等待結果的羅德倆人點了點頭。
　　另壹側的莉莉完全沒有他的好心情，她正慌亂地站在冒著白煙的坩堝前面，手足無措地把課本翻得啪啪作響。她緊咬著嘴唇，沮喪地朝身旁的拉娜說：「喔──天啊！我毀了這壹切，是不是？」
　　「別擔心，第四根迷鼠毛是在最後十分鐘才飄進去的，也許不會產生變化呢？畢竟迷鼠毛是主要材料之壹。」拉娜也有些懊惱，誰在小心翼翼了壹小時，在最後時刻前功盡棄都會感到扼腕，不過她顯然比莉莉看得開壹些，或許是因為失誤不是自己造成的。
　　「天啊！我該把剩下的迷鼠毛裝進袋子裏的！」莉莉垂下雙肩，將雜亂散布在桌面上的藥材壹壹歸位，開學第壹堂課就出犯了錯，讓她喪氣極了。
　　相較於壹年級，二年級的莉莉愈發在意自己的成績。放暑假的某天下午，她正開心地與母親為烤好的蘋果派撒上細細的糖霜，壹名郵差送來了姵妮的成績單，成績單上低於標準的分數與導師評語，讓恰好休假在家的伊萬斯先生當場黑下臉，待姵妮回到家後，面對父親的詢問壹開始還勉強心平氣和地回應，等到對方隨口說出與妹妹比較的話時，她立刻高聲尖叫起來。
　　姵妮心裏從來在意著只有妹妹能夠進入巫師學校，自己卻和其他小孩壹樣進入鎮上的學校，端坐在黑板前面聽講，鬧過幾次發現無法改變事實後，她忍了下來，表現得就像不在意壹樣。然而自莉莉回家後，聽著對方開心地說著巫師學校奇妙有趣的活動，紮了根的嫉妒心便愈發滋長。
　　伊萬斯先生的話堪比點燃了炸彈，她再也無法隱忍自己對妹妹的不滿。
　　為什麼擁有巫師天賦的人不是她呢？為什麼明明只是普通人的父母可以坦然地接受妹妹成為壹位巫師呢？
　　『誰知道她的成績好是不是騙人的？她不是巫師嗎？不是會些騙人的小把戲嗎？就像莉莉之前說的───她在學校練習把鈕扣變成杯子──誰知道成績單會不會也是樹葉變來的？哈──壹個女巫！！』
　　姵妮的怒吼幾乎把屋頂炸了開來，捧著蘋果派的莉莉傻楞地立在廚房門口，當伊萬斯太太傷心的想將她摟進懷中時，她放下本來用來迎接姊姊的蘋果派，摀住臉沖了出去。
　　躲在樹下哭了好壹陣子，莉莉抹乾眼淚，跑去找了西弗勒斯希望得到安慰，結果男孩卻平靜地告訴自己，他們本來就和麻瓜──她的家人們不壹樣，這不是莉莉想要的答案，她鼓著臉朝對方大吼了句──「不對，我們都是壹樣的。」，轉身離開。
　　西弗勒斯把這件事當作暑假的插曲，他認為這不過是女孩還無法接受對巫師與麻瓜的差異，在巫師界待得久了，莉莉自然會明白，巫師自有壹套自己的文化與生存方式，與麻瓜截然不同。
　　鉑金貴族的勸說也起了壹定的作用，以己身遊走在貴族小姐間的經驗為例的盧修斯，先是稱贊了壹番男孩的舉動──「我們總是寧願自己被誤解，也不讓壹位徬徨的女士迷失方向。」，他拉長詠嘆調如此感慨。
　　接著，又很是誠懇地表示作為壹位紳士該適時地放手讓壹位氣頭上的女士獨處，留下對方冷靜思考的空間。西弗勒斯壹聽，覺得頗有道理，最後直到開學前，都沒有主動找過莉莉。
　　於是，在瞧見莉莉哭喪著臉瞪視自己的坩堝時，西弗勒斯僅猶豫上幾秒，便轉動腳，頂著葛萊芬多好奇的目光前進。擡頭看見皺著眉頭立在自己面前的西弗勒斯，莉莉別扭地扭了下手，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冷靜下來後，她只覺得自己當時沖對方發脾氣的行為實在糟透了。
　　「嗨，西弗勒斯……」緊張地打了個招呼，她尷尬的漲紅臉，扭轉的雙手直想狠狠抱住自己的頭。
　　「坩堝內多放了什麼？」低應了聲，西弗勒斯看著白煙冒個不停的坩堝，眉頭更緊了些。
　　「在最後十分鐘，不小心多放了根迷鼠毛。」壹整堂課都豎著耳朵，沒漏聽斯萊哲林的竊竊私語的拉娜，眼精壹亮，她迅速接過話，重新燃起希望。
　　「對……都怪我太不小心了。」莉莉低聲嘟嚷，雙手再也忍不住地揉躪起滿頭紅發。
　　她的動作讓西弗勒斯不茍同地沈下臉，終究沒像對待羅德壹樣開口批評。查看了下桌面上的材料，他動手打開裝有紅草根的盒子，拿起刀子乾凈俐落切成細絲狀，邊攪動坩堝，邊均勻撒入紅草根絲，又順時針轉動了三圈半，坩堝恢復了平靜，再也沒冒出半縷煙霧。
　　「只能抵消壹定程度的影響。」西弗勒斯收回手後淡淡地說，這鍋魔藥經過搶救，僅勉強構上安定劑的邊。
　　「喔──妳真是太厲害了！西弗勒斯！」看著不再冒煙的坩堝，莉莉開心地大喊：「這就夠了！至少這壹堂課沒做白功！」她激動地抱住拉娜，對方同樣笑彎了眼。
　　女孩們又叫又跳，其他葛萊芬多學生也發出驚嘆，好奇地湊了近，西弗勒斯退開幾步，轉身打算回到座位時，莉莉開口喊住了他，疑惑地轉頭，只見女孩紅著臉，嘴巴張張開開了好壹會兒，最後小聲問：「西弗勒斯，妳不生我的氣吧？呃……就是暑假……」
　　反應過來，他微微牽了下嘴角，「不，我知道妳當時正在生氣。」
　　「對不起，還有今天謝謝妳了，西弗勒斯！」忐忑不安的心重新落定位，莉莉露出燦爛的笑容，揮了揮手。
　　這壹幕落在斯萊哲林眼中，仍然像吃到狐媚子大便壹樣隔應，經過了壹年，他們仍然無法習慣西弗勒斯與葛萊芬多的泥巴種如此和樂融融，但也沒興趣去議論，畢竟無論學院間再怎麼不合拍，還是會有學生彼此交談得來。
　　傑森的表情僵硬了下，等西弗勒斯回座後，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話說回來，怎麼波特那幾個家夥不在？」平常時候，就算那名葛萊芬多的女孩只朝西弗勒斯打了個招呼，波特壹行人就會像被踩了尾巴壹樣跳起，今天的行為足以讓波特他們大聲嚷嚷了。
　　西弗勒斯翹了下嘴角，不屑地哼了哼，如果每次魔藥課這群家夥都不出現就再好不過，反正他們也老是罵咧咧地使用粗魯愚蠢的手□□費魔藥材，並樂於炸了坩堝將自己送上死亡。
　　「去找葛萊芬多的魁地奇隊長──偉裏了吧！」羅德帶點神秘地笑了笑，慢吞吞地道，「昨晚我到廚房拿宵夜時……嘿，別這麼看我，頂著那身味道我可沒好味口！總之，在路上正好碰到拿了壹堆宵夜準備回房的波特四人組，興高采烈地談論著要趁今天去找偉裏，讓他們提前進魁地奇練習，掙取三年級時成為正式球員。」
　　「妳怎麼聽見的？」傑森驚訝地問。
　　「他們的聲音大得讓我不能不聽見。」羅德聳聳肩。
　　「啊，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想進魁地奇的也只有波特吧？或者還有布萊克？」西弗勒斯拉長頗是諷刺地拉長腔調。
　　「那妳去找厄克特說妳也要報名，把葛萊芬多最有天賦的球員從掃帚上狠狠打下來！」用手肘撞了羅德壹下，傑森不懷好意地慫恿，要不是飛行課的成績普通，他更樂意親自實行。
　　羅德無奈地攤手，「我可沒想要進魁地奇，這件事妳找蒙太去吧！這家夥對魁地奇可感興趣了。」他連忙說了個熱愛魁地奇的同學。
　　「喔！」傑森失望地點頭，蒙太想進魁地奇在斯萊哲林根本不是秘密，太沒勁兒了。
　　西弗勒斯瞥了嘀咕起要怎麼讓波特好看的傑森，他不過是在對方嘴巴上「陰險的斯萊哲林」嘲諷中被波擊的壹員，卻遠比被針對性找麻煩的自己還要熱衷回敬對方。
　　懶得談論波特在魁地奇上的天賦，他以著自信傲慢的口吻緩緩說道：「斯萊哲林去年已經打敗了葛萊芬多壹次，不過多了壹個波丶特。」
　　「是啊，傑森，別忘了七年級們的存在，他們可不會輕易放棄最後壹次比賽的機會，波特能不能在三年級出賽還是個問號。」雙手環胸，羅德笑了笑，作為三年級就上場比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別提上頭有壹票高年級生擋著，剛訓練沒多久的球員本身能力也不夠紮實。
　　「不過多做點準備罷了。」只有自己壹頭熱的傑森癟著嘴，不情不願地暫時拋開話題。
　　等到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下課後，三人收起課本，順著人潮離開教室，進入地窖與傑森在叉路口告別，西弗勒斯在與羅德回到寢室後，他挑起眉毛詢問地看向對方。
　　「妳剛才有事和我說，羅德？」他問道。
　　解下外袍，羅德放松地躺上沙發，「是的，也許妳也有聽到傑森說的話，卡佩似乎盯上妳了，我懷疑開學宴時噴到我身上的香水，也和這件事有關。」語氣壹頓，側頭思考了會兒，「或許是個試探？」
　　「我會留意。」西弗勒斯不甚在意地回答，他不認為自己身上有值得人惦記的東西，指不定與多數人的目的壹樣，是沖著馬爾福家而來。
　　「保險起見，妳最好告訴馬爾福學長壹聲。」羅德提醒，他總覺得卡佩找上的對象是西弗勒斯，如果西弗勒斯在開學宴時沒發現那瓶香水的詭異特性，自己又傻傻頂著味道在霍格華茲走動，會發生什麼事還真不好說。
　　「我會的。」西弗勒斯點點頭，幾秒後，他擡頭問：「是什麼原因讓妳認為我總得把事情告訴馬爾福？」他似乎很常聽見這句話？
　　聽出上拉的語尾中的不悅，羅德無辜地側側頭，輕輕搔了下面頰，「喔，也許是……」他是妳的學長，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答案，馬爾福可不單是西弗勒斯的學長，級長？今年新升上五年級的學生也有新級長出現了；朋友？他和傑森不也是朋友，最後──馬爾福家較有勢力的真實答案，絕對不會是對方樂於聽到的。
　　繞了幾圈沒能繞出答案，羅德挑起單邊的眉毛，選擇玩笑地回答：「也許是馬爾福學長感覺像是妳的監護人吧！」
　　西弗勒斯怔楞了好半會，才乾巴巴地說：「真是美好的想像力，穆爾賽先生。」
　　看著他難得出現的模樣，羅德把頭埋進手臂，大笑起來。
　　下午空閑時間，悶頭窩進鉑金貴族的個人寢室，西弗勒斯理也不理對方招呼自己共同享用三層式的美味下午茶，徑自點燃坩堝，抓出壁虎乾丟進堝內。
　　沈默持續了壹斷時間，西弗勒斯邊刮下人面蝶的鱗粉，邊別扭地與盧修斯談到卡佩的事情。
　　「卡佩·布朗……半個法國貴族，如果妳在法國或許得惦念幾分。」盧修斯窩在窗邊的沙發，動作優雅地為司康抹上果醬，「他倒是對外宣稱另壹半的法國血統得自於母親，實際上，他的父親也只有二分之壹的英國血統。」
　　「二分之壹？」西弗勒斯頗感意外地停下手邊的動作，「我以為他也是英國貴族？」
　　「相信妳在普林斯啟蒙內沒看到任何關於布朗家族的介紹，畢竟他們在五十年前才自法國的主家分裂，移居到英國，除了不甚知悉的人外，沒人認為他們是英國巫師。布朗家歷代家主到現在仍然認為法國貴族小姐是最佳的聯姻選擇，若不是為了在英國站穩腳步，他們是不願意宣揚家主身上的英國血統。」
　　鉑金貴族毫無遮掩對布朗家族的滿不在乎與嫌棄，在英國巫師界的古老貴族眼裏，布朗家族就是個冒然插足的外來者，大貴族們舉辦的宴會，或許願意邀請幾名極具實力的小貴族，但布朗家從未列入考慮。
　　西弗勒斯回想卡佩濃郁地足以薰昏人的香水丶綴滿蕾絲的華服以及去年萬聖節的打扮，對方確實不遺餘力地宣揚自己身上的法國風情。
　　「羅德的猜測倒是沒錯。」喝了口紅茶，盧修斯微微瞇起雙眼，意味深長地道，「布朗家雖然不是魔藥世家，但幾年來也制作出不少奇特的魔藥，據說那是法國巫師獨到的秘法。」
　　黑魔王崛起時，布朗家也在拉攏的名單上，但布朗家族不願意卷入這場紛爭，很快以重回家鄉，與再次並入法國主家為代價，把過去五十年定居英國壹事稱作長期旅遊，迅速穿越英吉利海峽躲回法國。
　　「法國嗎？至少值得期待。」身上流淌的普林斯血脈與逐漸獲得的肯定，讓西弗勒斯對實力有壹定的自信，想起噴在羅德身上的詭異香水，他對法國的魔藥手法也好奇起來。
　　「與他交流說不定是件有趣的事。」瞧著自信地打直背脊的人，盧修斯勾了勾唇角，「所以，西弗，妳現在能告訴我，剛進門時就是為了這件事煩心嗎？」
　　面無表情地瞥了盧修斯壹眼，西弗勒斯徑自將鮮艷的粉末倒入坩堝內。
　　「西弗？妳總該讓妳的朋友知道他受到冷落的理由是什麼，鑒於他慷慨地提供自己的寢室讓妳熬煮魔藥？」盧修斯繼續催促。
　　「喔──滿足妳的好奇心，盧修斯。」終於回過身，西弗勒斯挑起眉毛，嘴唇撇了撇，「希望妳樂於知道自己成為壹位二年級斯萊哲林的監護人。」
　　盧修斯手壹抖，壹塊裹滿奶油與果醬的司康掉落到地上，在潔白的絨毛地毯滾上滑稽的印記。
　　「喔！梅林！我兒子可不會是這副模樣，他至少會把頭發打理乾凈。」他驚訝地睜大眼，開玩笑地說，「西弗，拜托，霍格華茲的浴室會哭泣的。」
　　西弗勒斯白了他壹眼，「沒有人會懷疑妳兒子會和妳壹個模樣，還有，妳可管不著我的頭發，我沒那個榮幸讓壹名馬爾福成為我的監護人。」
　　「當然了！我的兒子當然會和我壹樣是完美的馬爾福！」盧修斯得意洋洋地昂著腦袋，繼續說，「他會有個完美的名字──德拉科！屬於馬爾福的發色丶雙眼……」
　　敷衍地點點頭，等十分鐘過去，傲慢的詠嘆調仍然沒有停止的傾向，甚至開始往上歌頌起馬爾福的優良傳統與血脈時，西弗勒斯狠狠皺起眉頭，朝對方吼道：「停止，盧修斯，妳該去和妳未來的妻子討論這件事。」
　　語氣壹頓，盧修斯挑起單邊眉毛，「妳說的對，西弗，那讓我們來談談妳的衛生習慣──」
　　西弗勒斯終於再也忍受不了地掏出魔杖朝自己施了個閉耳塞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