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江湖

　　“好壹個內外兼修。”
　　付青君豎起大拇指，敬佩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內練壹口氣！”
　　大漢抖了抖煙袋，還真吐了壹口氣出來，笑瞇瞇的說：“再說那城北最狠小天將，那叫壹個桀驁不馴！在咱們渡關鎮的火車站，才吃了敗仗，擂臺打輸了，不過小道消息說，最近準備突破，到時候能殺回去。”
　　付青君心頭壹跳，吶吶道：“大哥，哪來的消息，那麽靈通？”
　　大漢搖頭，在桌角敲了敲煙灰，
　　“他們那手下有個練武的小妹叫‘小喇叭’，當時興高采烈得不行，到處張著嘴巴亂說，聽說因為她亂傳機密，被兄弟們掌嘴打成了大喇叭。”
　　“要說小喇叭那家夥手上的武功不強，肺活量倒是挺大，據說練的蛤蟆氣功，隔著老遠壹口氣能吹滅數十根蠟燭，配合壹手嗩吶，專破人耳膜，畢竟人的武功再強耳膜也練不起的，當是壹種邪門的群攻功夫。”
　　付青君呆了呆，“這嘴，是挺能吹的啊，什麽事都往外說。”
　　這大漢以為眼前的小夥子，被這等江湖的趣事鎮住了，繼續說著，
　　“可不能耐麽？據說那武功，難喲！得從小八歲練，壹開始水裏憋氣，之後練吹氣，吹羊腸，吹蠟燭，配合藥物潤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累得不行，肺活量才無比恐怖，
　　聽說也是三十年前，海口鹽幫的三當家，神功大成，輕松壹口氣能對著嘴活活吹爆壹條蛇，江湖人稱海口小許仙，
　　行走江湖，那是壹個無人能敵，曾經壹人壹嗩吶，單挑三十多個西南沙漠馬匪，然而以壹敵七個當家，拔了營寨，當時那場面可是……
　　但這等人物也扛不住槍炮，之前大軍入侵海關，海口鹽幫的三當家站出來，看著這些普通人說要打壹百個，結果被壹隊洋人槍手集火，直接壹個照面就沒了，
　　當時那死白的眼珠子裏全是不可置信，但要說這等勁力高手筋肉密度也是強，中了壹輪齊射也沒有死，可結果更慘，被洋兵興致勃勃抗去解剖了。”
　　付青君壹個哆嗦。
　　大漢重重吐了壹口煙，眼眸裏有些落寞，說道：“這藥要買就買，不買也好……妳知道我們是怎麽搶回領土，甚至現在殺到了新大陸和他們搶地盤，在這塊土地建立那麽多個自治區，進入了冷戰時期？”
　　他從藥房高處取下壹把獵槍，拍了拍槍桿子，吐著煙圈，
　　“靠的是這個！我們有梁上高手，西北盜門，那可是咱西北江湖最大的豪門世家之壹，原先人家才是道上最鼎鼎大名的馬上盜匪，專收過往商隊的買路財，
　　但盜門壹村七百三十壹口，幾乎全滅的代價，靠著海口鹽幫資助的壹艘船飄洋度海，潛入敵營，壹點壹點偷盜學來的！”
　　“嗨，那可是滿門忠烈啊！”
　　大漢吞敲了敲濁濁的煙灰，笑道：“人家說，受了這片西北土地的錢財，咱就要辦人事，守著這片大地幾百年了，其他人欺負不到這些商隊頭上。”
　　付青君肅然。
　　大漢又道：“然後我們練武的人反應快，飛檐走壁什麽的，普通人拿著這玩意都能變成大殺器，更何況我們拿著槍械？但練武……終究是沒有用了，武功再高，也扛不住這熱武器。”
　　付青君點點頭，頓時抱拳道：“好壹個江湖！”
　　雖然不在江湖，但也敬佩這些立馬橫刀的國之大者。
　　“我們老大說的好，江湖啊，不會壹下死掉，只會慢慢遠離……”
　　他吐了壹口氣煙，“再過幾十年，江湖就沒了，那仗劍走天涯的豪情也沒了，十步殺壹人的故事，或許未來只能活在後人們的書裏。”
　　付青君只是在聽，許多奇聞軼事也有趣。
　　這大哥也是挺善談的，人很友好。
　　付青君還是買了壹些東西，站樁的藥水兒，還有螞蟻酒的藥方，還有壹些配套釀藥酒材料。
　　大哥依舊很熱情，“這螞蟻藥酒，不是那麽簡單的，螞蟻要特殊處理，越強壯越好，首先，螞蟻得用藥糧餵，滋補起來，然後再要用熱鍋裏放砂礫，像是炒花生壹樣，特別翻炒壹下螞蟻和藥材，最後才泡入酒裏……”
　　“原來如此，大哥原來是此道高手。”
　　付青君拿出自己的本子，翻開了壹頁，像是好學生壹樣拿出了自己十七年的學習經歷，認認真真記載下各種要點和事項。
　　“大哥，妳這秘方外傳，不會有事麽？”付青君忽然問。
　　“沒事，沒事！”
　　大漢哈哈大笑，“我們老大說了，就是因為舊武林的各門戶都藏著，這傳承才散不開，現在再不教出去，以後就沒人學了。”
　　“閣下大哥遠見。”
　　付青君聽了那麽久，覺得此人的確很有人格魅力，豪爽大方，大哥必然也是如此才能折服此人，又問，“那妳們大哥的武學交出去了？”
　　“那倒沒有教。”他撓了撓腦袋。
　　付青君頓時意會，妳們大哥倒是會玩。
　　“不過，大哥是世武出來的，最少有三百年傳承，壹代代練下來，骨骼身體已經異於常人，他們的武學，族人之外是學不會的，學了反而要把身體練垮，身體練畸形。”大漢又道：“身體這個構造不壹樣的。”
　　練武，能把壹代代人的身體構造漸漸練得不同？
　　付青君將信將疑，但沒有多說什麽，付了錢準備離開。
　　而最後，大漢找錢的時候勸告了壹句，“年輕人，妳練武也成，但武學是有上限的……先聽哥哥壹句勸，如果腦子不好，當不了科學家，再練武吧，這是粗人才幹的活！必要的時候也能上戰場打仗，拿把搶也能多做壹份貢獻。”
　　付青君沒有多說。
　　雖然不是科學家，但自己可是金牌程序員，妥妥也是文員職業。
　　大漢在身後坐著藥鋪，抖著煙鬥，唱起了不知名的戲腔，“不入江湖喲……壹入江湖，心有豪氣，心有怒氣，心有怨氣，心有死氣……”
　　走出了藥鋪，他急匆匆踏上了回去的路，臉都微微發黑了，“這簡直要命了！那李茉，也不找幾個嘴巴管得緊的家夥說壹說……”
　　別說身高不對，有待發育，自己肌肉還沒有練呢……
　　另外壹邊。
　　付青君走壹段距離，藥鋪裏忽然又傳來動靜。
　　壹個香腸嘴的健美女子，穿著舊布衫，頭戴小圓帽，腰裏掛著金燦燦的嗩吶，英姿颯爽，急匆匆走進藥鋪，
　　“二哥，大事不好了！那家夥壹聽消息說大哥閉關了，知道我們沒有主心骨，他們從南巷那邊開始動手，要搶我們的地盤了，城西那幾家夜總會……”
　　“還不是妳惹得的禍！這事不要打擾大哥！”大漢嘭的壹聲拍了拍桌子，他咧嘴低笑了壹聲，“放信號，抄家夥！”
　　轟。
　　壹道煙花從天空滑過，綻放出壹朵難看零散的小碎花。
　　壹下子，身後整條街道的藥鋪，衣服譜，當鋪，吃食譜，本來安靜祥和的街道，店鋪裏壹瞬間湧出了各種肌肉漢子，還有幾個瘦弱的年輕人，操著兵器殺出來。
　　身後怎麽忽然打起來了？
　　付青君整個人都驚了，他想起了剛剛抖著煙灰的豪爽北方漢子，頓時想起了壹個詞：談笑殺人。
　　他卻故作鎮定，若無其事的拿著袋子走出街道，聽著身後喊聲沖天，感覺戰亂年代真是太危險了。
　　自己可不敢回頭，他忽然又想起了壹句話：
　　正常人從不回頭看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