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早上沒刷牙

　　他自己首先走到首長面前，敬了壹個禮，然後俯身對著他，吹了壹口氣。然後他立在壹邊，冷峻地看著隊伍的第壹個男生——仲祺。
　　仲祺有些騎虎難下，軍令如山倒是沒錯，不過這也太變態了吧，讓他去對壹個老男人吹壹口氣……他到底還是走了過去，卻實在沒有勇氣做這些，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報告首長，早上我沒刷牙。”
　　又是壹陣哄笑。教授有些疑問：“妳起晚了？”
　　“不是的。”
　　“那幹嗎不刷呢？”
　　“那是因為我不會用手指刷牙。”仲祺這時候看了壹眼站在壹邊的吳波，他仍舊不為所動。雖然這個“監獄”裏有小賣部，但是十分鐘的時間根本不夠用。
　　“妳吃大蒜了都要吹。”教授大義凜然道。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仲祺只得低頭對教官吹了那麽壹口氣。
　　瑞希無奈地看著仲祺完成了任務，也只得過去了。接下來大家更為坦然地魚貫而吹，檢查完了壹隊男生，教授要作罷，吳波卻提議再檢查壹個女生，“因為我覺得妳神色有異。”這是他的理由，說話間他就走到她面前了。是李洛寒。
　　“妳跟我來。”他做了壹個請的手勢。
　　李洛寒搖頭，“我不去的。”
　　“那也好，妳對著我吹。”
　　李洛寒撇了撇嘴，直直地盯著吳波，她說：“好吧，我抽煙了。可以了吧？”
　　她被吳波帶到教授面前，與剛才被教授揪出來的幾個人站到了壹起，教授將擴音器遞給李洛寒，去到隔壁桌拿了壹個饅頭，壹邊往嘴裏塞，壹邊說：“來，妳自己說說，為什麽站在這裏？拿著擴音器說，大聲地說，說不來就給我唱出來，妳們不都是戲子嗎？這場戲可是要給我演好咯。”
　　大家都有點兒莫名其妙，壹開始絕大多數人都以為教授有特殊癖好，既然這裏是他的地盤，那強龍也不壓地頭蛇，就從了他吧，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想的那麽簡單，顯然是另有玄機。
　　李洛寒果然舉起了擴音器，“大家好，我是李洛寒。我站在這裏不是因為我昨晚抽煙了，而是因為他媽的我昨晚抽煙了他媽的現在被發現了。”
　　大家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教授並非是別有雅趣，他只是靠這樣的方法來排查誰抽煙，於是許多人開始拼命分泌口水，下咽，想來是能減淡壹些口中的煙味的，不過教授並沒有興致也沒有時間壹個壹個檢查過去，大概是被人吹口氣到臉上的滋味也並不是很好受。教授嘆了壹口氣，揮手讓李洛寒等站回到隊伍裏邊去，他似乎不是很想說，但是終究是說了壹段話：“同學們啊，我知道妳們都是搞藝術的，搞藝術怎麽能不抽煙呢？我老婆，是話劇院的壹個導演，天天抽煙啊，我吸二手煙都快二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叫她戒煙，吸煙有害健康，這不假，可是藝術是她的命根子啊，健康重要還是命重要呢？妳們校長，把妳們交給我，不是讓我來幫妳們戒煙的，而是讓我來磨礪妳們品質的，妳們走這條道路，以後要遇到的誘惑、內心所承受的壓力，會比這七天給予妳們的大得多得多。所以說，如果妳們連這七天都熬不過去的話，我奉勸妳們壹句，還是別幹這壹行了。妳們兩個，回去吧，做錯事不可怕，看別人做錯事也沒有什麽可幸災樂禍的，不過今天我不殺雞，也是希望能嚇猴的，請妳們不要把我的好心當做驢肝肺啊。吃飯！還有啊，有些同學，以後麻煩妳早上起來要刷牙，好嗎？”他最後壹句話是說給仲祺聽的。
　　吃完飯各班跟著各自教官列隊去了。每次接到任務去給戲劇學院帶隊軍訓，教官們之間總是要互相較勁的，看看能不能有好運氣，被分配去帶表演班的女生，因為帶著幾十個日後極有可能成為國際影星的美女，可以被其他人羨慕嫉妒上整整壹年呢。所以在部隊裏也有壹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誰立功了，或者誰壹向表現得好，總是能夠分到這個香饃饃的。這壹次，這份幸運就降臨到了小夥子吳波頭上。
　　前輩有經驗，私下裏告訴他，對付這些女娃娃，壹定要憐香惜玉啊。誰能忍心真看著壹個個貌美如花的大美女曝曬在烈日下呢？除非妳是喪心病狂了，不然妳怎麽能允許妳手下的美少女因為要保持住某壹個姿勢而突然昏倒呢？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妳是要欣賞她那壹低頭的嬌羞呢，還是要看她“橫屍操場”的慘狀呢？
　　不過臨出發前，吳波卻被領導叫去談話了。他在心裏想，無非是要自己手下留情，多多照顧遷就甚至是縱容她們罷了，他也聽說過，還有教官被這些小孩子給捉弄了的。所以被分配到這個位置，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興奮，因為看起來似乎都不知道誰要去參加軍訓了呢。不過等到吳波從辦公室裏出來後，心情卻變得豁然開朗起來，他的上級只對他說了壹句話：“當初妳新兵訓練時候有多苦，妳就要讓妳的士兵們有多苦！”
　　所以這壹天，當表演系的女孩子們唧唧喳喳地比其他班多花了五分鐘才列隊完畢的時候（當然，其中不排除有壹些唧唧喳喳是這些女生為了得到她們的教官吳波的註意），當他等到她們終於差不多整理出壹個隊伍形狀的時候，她們才發現她們教官的臉，已經黑得非常嚇人了。她們在等待他爆發，她們壹大幫子人才不會怕他呢，如果他氣急敗壞、亂喊亂叫，那正是中了她們的圈套。他是長得壹表人才，但是不見得這些女生惹他註意是為了有所企圖，她們這種姿色，缺帥哥追嗎？她們不過是想逗著他玩，逗著壹個帥哥玩，總還是有點兒意思的。不過他卻沒有像大家期待的那樣暴跳如雷，他只是轉身走進食堂，壹會兒捧著壹個臉盆出來，放在地上，臉盤裏盛著水，可見他內心並不如面上那般平靜，因為水有微瀾，在晃蕩著。
　　吳波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眼睛卻發出寒光來，他掃向人群，“來，都來洗臉。”
　　聽見壹個聲音說：“老師，我們早上洗過了。”有這個膽子，又有這個閑心的，估計就是沈璐玥了。
　　吳波的目光直直刺到她臉上，“忘記說話的規矩了嗎？”
　　烈日之下，兩道目光碰撞，並沒有僵持不下，沈璐玥響亮地叫了壹聲：“報告。”
　　“請說。”
　　“報告教官，我們早上洗過臉了，不過，還是多謝吳教官的好意啊。”
　　“哦，洗過臉了，那妳們的臉很幹凈了？”
　　這個問題問得很詭異，壹下子大家也無法回答，眾人才反應過來他絕不是壹個簡單的對手。她們都以為教官嘛，無非是憨憨的、有些文化，但是絕沒有什麽心機的，但是眼前這壹個，不是普通的教官，仔細想想也不奇怪，來收拾這幫妖孽的，必須要道行深壹點兒的高僧啊。